第七章 白龙的秘密

两千多年前,巫族请来了德云法师,毁坏了尸水之源,尸山没了水源灌溉,开始枯竭,树上结不出果子,麖族也没有了食物来源。

尸山上到处都是麖族的尸体,他的同伴死了以后被巫族开膛破肚取走了胃里的仓玉。

他那时年纪还小,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只能逃离了尸山。

他运气好,遇到了雾藏大人,那时他是北海龙王的第九子,他同情他的遭遇,所以收留了他。

雾藏大人将一只龙蛋交给他,让他好生照看,随着时间流逝,龙蛋越长越大,可是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一转眼就过去了一千多年。

他也早已不抱希望蛋里会孵出什么东西,只是每天照旧帮他擦拭蛋壳上的灰尘,擦着擦着蛋壳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他还以为是自己手太重,把蛋壳给弄破了,正慌张的想办法补救的时候,那裂纹却越来越大。

他这才发觉不对劲,赶忙叫来了雾藏大人。

从龙蛋里破壳而出一条白色的小奶龙,这就是龙泽秀……

雾藏大人是个很冷漠的神仙,乘雾而来,化雾而去,只把龙泽秀丢给了他,迷雾之森的一切大小事情也都丢给了他,日子过得疲于奔命,还得给龙泽秀当奶妈,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他长大……

雾藏大人从来没有提起龙泽秀的来历,可是他却觉得龙泽秀与雾藏大人长得似乎是越来越像,他一度怀疑龙泽秀是雾藏大人的私生子……

他从不让龙泽秀走出迷雾之森,也从不肯教他法术,每当他做错事的时候,甚至会比别人领到更多的责罚。

起初他以为这是爱之深责之切……

可后来他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阿秀的血脉里,似乎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深海中的暗流,危险且不可测……

那次天墉城魔族来犯,雾藏大人率众救援,却唯独将龙泽秀留在了迷雾之森。

也许年轻气盛,也许是急着证明自己,龙泽秀也悄悄地跟来了,并在天庸城门前一战之中,杀敌无数,血腥地场景,至今令他记忆犹新,战斗中的龙泽秀仿佛变了一个人,冷漠,残忍,毫不留情!

本来是大功一件,可是雾藏却将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封印了!将他囚禁了足足五十年,他这才发现,雾藏大人对阿秀并不单是养父般的恩情,也不是主仆之情,更是监管与控制!

而无论他是什么,魔鬼还是神族,对无影来说,阿秀是亲人是兄弟,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危险的境地……

而此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从胸前袭来,眼前是蓝烟罗冰冷而诡异的笑容……

她说,“倘如我想,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鲜血从无影的胸口喷出,他的瞳孔剧烈的颤动起来,与此同时,一声尖叫贯穿了黑色的森林。

蓝烟罗捂着自己的断臂,愤怒且不甘地转过身来……

蓝烟罗的手臂高高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无影的心脏从她的手里滚落下来,掉进水沟里。

他与龙泽秀之间多了一道十米的深坑,蓝烟罗显然不相信,那个弱不禁风的龙泽秀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眼前的白龙已经冲破了体内那股封印,将自身的力量全都释放了出来,他周身围绕着骇人的魔气,长出了八只血红色的爪牙,后背长出了九只银色的翅膀。

在天空中如同闪电一般,风驰电掣。

雾藏竟然会收留这样一个魔族的少年,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因为他对魔族恨之入骨,他的妹妹更是死于魔族之手!

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惊雷就在脚边炸开,紧接着又一道闪电迎头落下。

一波接着一波更加猛烈的攻势朝着八部众猛烈袭来。

天地色变,眨眼之间,浓云滚滚,雷声阵阵,幽灵咆哮,百花枯萎,花海瞬间变成荒地。

地下众人纷纷逃亡,蓝烟罗也只能召集众人先行撤退。

这时,只听远方一阵钟声传来。

蓝烟罗等立刻来了精神,是灵隐寺!

她无比激动,甚至忘了断臂之痛。

这钟声洪亮,不知是谁在撞钟,一声一声在山谷里回荡。

钟声驱散了大雾,也驱散了天上的雨和云,金色的光洒了下来,慢慢的照亮了整个天空,才发觉天已经亮了。

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山头上忽然显现出四只金身佛像,太阳就悬在佛祖的身后,这四方佛像似乎显灵了,自佛像的眼睛里射出一道道耀眼金光。

白龙陷入光阵之中,好像蜘蛛网上的一条小虫子,不断扭动着身体,撞击着光壁,似乎异常痛苦。

鬼药郎看着这卦象,“这金光阵正是用于对付魔王的阵法,灵隐寺果然就在这附近!”

蓝烟罗道,“何以金光阵会自动开启?”

鬼药郎冷笑道,“这小子是魔族中人,魔性发作,才惹的金光阵法开启!我看姑且可留他一命再做打算!”

蓝烟罗冷冷盯着龙泽秀,随即淡淡道,“果然如此,雾藏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先找到灵隐寺!把小皇帝也给我带走!”

一声令下,那些张狂的背影退到黑夜里消失不见了。

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水蓝天,像画里的一般,一丝动静也没有,风也没有,声音也没有……

朱祁镇站在水面上,水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这是哪里?

他喊了一声,“有人吗?”

远方也有人同他一样在喊,“有人吗?”

奇怪……

是回音吗?

他又喊道,“有人吗?”

对方也喊道,“有人吗?”

不是回音呢!

他急切地往前跑去,可是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湖泊……

他大喊,“我在这里!”

那人也喊,“我在这里!”

他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弯下身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水里的影子也同他一般累得喘不过来。

他说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影子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谁?”

朱祁镇也惊讶道,“你是谁?”

影子忽然笑道,“原来是你在喊我!”

朱祁镇惊呆了,向水里伸出手,影子也向他伸出手,水下什么也没有,忽然朱祁镇猛的向下一沉,掉进了水里。

再次睁眼时,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影子问道,“你为什么在水里?”

朱祁镇奇道,“在水里的不是我!是你呀!”

忽然影子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朱祁镇道,“我是谁?我是朱祁镇,亦是游龙樱!”

倒影无奈苦笑,“到底你是我?还是我是你?”

这真是一场奇怪的对话。

床榻上醒来,已经是正午十分,太阳太过刺眼,她眯着眼睛看着这室内陌生的一切,有些怀疑是不是还在梦中?

院子里有人在说话。

“杏衣,她怎么样?”

蜀山道长莫寒山带了药箱匆匆赶来,一身白衣道袍仙气飘飘。

“伤倒是伤得不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杏衣领着莫道长进门,一开门见床上的人儿竟然醒了,她开心地说道,“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上十天半个月的呢?”

她声音轻快,长相甜美,十分讨人喜欢。

莫道长替她把了脉。

说道,“阿樱,我观你脉象已无大碍,可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

百里樱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来这了?”

莫寒山登时觉得不好,赶紧替她又摸了一遍脉,这才放心下来,脉象平稳,就是睡得久了些,又受到点冲击,孩子小,也许是暂时想不起来了。

杏衣嘴快,“你爷爷带你来蜀山学艺的,不想才来就把脑子摔坏了,以后我可得多照顾着点,呵呵……”

莫寒山瞪了她一眼,她赶紧闭了嘴。

“逍遥子道长有急事要出远门,就把你托付在我门下,没想到昨日魔族侵扰,我出山门迎战,没顾到你,你被魔族追杀,逃入蜀山禁地,掉下了镜湖,都怪我大意啊!我真是有愧于逍遥子前辈地嘱托!”

原来这里是蜀山……

这种情况倒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爷爷总是把她托付给隔壁邻居大婶照顾,这次居然直接丢给了蜀山。

百里樱道,“道长无需自责,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只是我爷爷有没有说起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些不习惯。

杏衣和莫寒山都是一愣,同时问起,“你真的一点不记得了?”

百里樱摇了摇头。

杏衣道,“你已经拜了师,按我们蜀山的规矩,只有通过试剑大会,成为蜀山的正式入门弟子,才能下山!拭剑大会五年举办一次,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三个月之后!”

百里樱看着眼前的老道,拜师?就是这位道长么?她当然不会记得,因为拜师的并不是她。

这事儿说来话长……

送别了莫寒山和杏衣,他一个人端坐在镜子面前,她又想起那个荒诞不羁的梦,可是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世上果真有一个长得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朱祁镇和百里樱……

一个是打了败仗,遗臭万年的大明朝皇帝,一个是跟随爷爷走南闯北的江湖郎中,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并且自打有了记忆开始他们两个就经常的进行灵魂互换。

这样的故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可是他偏偏就发生了……

两具灵魂,两个身体,他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朱祁镇还是百里樱。

这个秘密他无法同任何人说起,甚至是自己最亲近的爷爷,每次他想告诉别人这个秘密的时候,舌头就会打结,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对着镜子伸出长长的舌头,在舌头的根部有一个形状奇怪的胎记,在朱祁镇的舌头上也同样有一个这样的胎记,她觉得她之所以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一定是因为这个舌头上的诅咒。

她有时会想,百里樱会不会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可是她打听了很久,也问我孙太后,朱祁镇确实没有妹妹。

只能守着这个秘密,过了一年又一年……

杏衣待莫寒山走后,又悄悄溜了回来,“怎么一个人在发呆啊?”

百里樱好笑地将她瞪着,“你不是走了吗?”

“走了就不能回来啊?你既然好了就别在这坐着了,没事都闷出毛病来了,走,带你出去玩!”

这位杏衣师姐着实热情好客!

杏衣告诉她,“你还是趁着这几天好好玩玩吧!等你病好了,那些长胡子就会一天到晚盯着你读书识字,练功夫,到时候就没这么逍遥自在了!”

“长胡子?”

“哎!就是那些师叔师伯啊!你刚才见到的莫道长也算一个!”

百里樱打趣她,“那你怎么这般逍遥自在,你不怕长胡子么?”

杏衣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来照顾你嘛!我还得带你到处转转,不然你人生地不熟,再跑到禁地去怎么办!”

百里樱意味深长地笑了,“哦——原来是这样!”

蜀山不愧是天灵地杰,培育出来的弟子,一个个也是风姿卓越,仪表不凡。

师兄们见了杏衣,一个个打趣道,“哎!小师妹,今儿没练功啊?又翘课啦?”

杏衣扬起脸,得意洋洋地宣布,“不准叫我小师妹,我现在不是最小的了!”

她搂着游龙樱,“这位是莫长老新收的弟子,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师妹啦!大家多多指教啊!”

众人只见那新来的小师妹临风而立,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然年纪尚幼,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长大了却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那对珍珠似的眼睛挨个向诸位师兄师姐望过来,眸光宁静淡泊,自有一股江湖儿女的洒脱与沉静。

一个丹凤眼,长相清秀的小道长忍不住揶揄道,“我说小师姐,你怎么给人家穿你的旧衣裳啊!那衣服摆都快拖下台阶了!”

杏衣回头望了一眼百里樱,见她清瘦地裹在宽大的道袍里,显得人更小了。

杏衣急了,“这不是她才来,没准备么?师傅说了,过几天会给她裁新衣!”

小道长继续欺负她,故意对百里樱说道,“你可当心这位师姐,她又凶又缠人,到时候要来抢你新衣裳的!”

“你胡说,她的衣裳我穿得上么!”

众人一阵哄笑。

杏衣气急败坏地推开他们,带着百里樱一路小跑,穿过石院,往里走,“石园里的那些师兄每天都来练剑,剑练的极烂,嘴皮子倒是厉害,我说不过他们,北面是书院,西边是朝圣殿,每天晨起都在在那里向诸位仙师和天帝佛祖拜过才可以开始一天的问道,北边那座高低不同的是五指峰,离它稍远一点的是天神山,平常大家打坐讲禅的地方,哎,这儿上百座山峰,讲了你也记不住,以后慢慢再同你讲!不如我先带你去道食堂?跟我来!”

他们从后门出去,就看到了厨房,厨房里正忙活着,杏衣偷偷从窗户里瞄了一眼,摇了摇头,“今天吃蘑菇和青菜!真难吃!最近的伙食真不好,我都快饿瘦了!”

百里樱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肚子,不禁笑了起来。

百里樱说道,“我从小跟着爷爷风餐露宿,吃得饱就行!”

“杏衣!你又溜出来玩!”

他们刚从后院里钻出来,迎面便遇上一个青衣道长,这道长剑眉星目,严肃的很。

杏衣一看到他就老实了,“没有,这是新来的小师妹?我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师傅叫我这么做的!”

这青衣道长看了一眼百里樱,严肃地说道,“千万莫要同她学!入蜀山多年,还是个外门弟子,今年的试剑大会在即,你还有心情玩乐?”

杏衣拉着百里樱不住后退,“是是是!大师兄,我知道了,这就去练剑!”

说完拉着游龙樱就跑。

“刚才那个是蜀山大弟子姚清风,可怕极了,以后见着他避开走,我都有点怕他!”

他们原路返回,又碰到了先前调戏杏衣的几位道长,那道长正在舞剑,顺势就朝着杏衣挥了过来。

杏衣一时惊慌,就往百里樱就往百里樱的身后躲,百里樱见躲不过,只好用手来挡,只见她食指轻轻一弹,剑锋一转,于她身边擦了过去。

还好挥剑之人也只是玩闹,爷爷少时也教过自己几手捉剑的功夫。

杏衣气得大骂起来,“朱由笑,你干什么!”

骂的正是那个丹凤眼的小道士。

“听说你被大师兄骂了?说你不好好练剑,我这是帮你的忙!你怎么好赖不分呢!”

朱由笑收了剑,两只手按在杏衣和百里樱的头上揉了揉,“走!杨继成猎了几只兔子,带你们改善伙食去!”

那杨继成也是莫寒山的弟子,几个人平时厮混惯了,有什么好东西都喜欢聚在一块分享,百里樱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师兄师姐们打成一块了,心里自然也是很高兴。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师兄师姐如此照顾她,不仅因为她年纪最小,也是因为她那日跌落镜湖……蜀山弟子都知道,那镜湖的水是碰不得的!

吃了饭喝了酒,几个人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朱由笑便将这事说了出来,百里樱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新鲜。

朱由笑说道,“蜀山之前有个女弟子叫做李英莲,天资聪颖,深得蜀山掌门器重,也是因为跌入了镜湖,最后却堕入梦魔,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居然疯了!”

杏衣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听说你爷爷是白鹤道长逍遥子,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你!”

百里樱心大,并未当回事。

倒是对试剑大会十分感兴趣。

杏衣道,“试剑大会是由五大仙门共同组织的盛会,就在五指峰上举行,倒时候各个仙门会派出弟子参加比试,按比试结果排名,名单会列在风云榜上,不止新入门的弟子可以参赛,那些对风云榜上的排名有争议的弟子,也可以向排名靠前的弟子发出挑战,赢了就可以将自己的排名往前挪,各大仙门的道长,会在新晋人员名单中选择靠前的作为入门弟子!今年的试剑大会就在三个月之后,你肯定是赶不上的了!”

朱由笑插嘴道,“你杏衣师姐入门十多年了,排名一直是垫底的!”

杏衣急了,“这次的试剑大会我也会参加,到时候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本事!”

杨继成也笑着说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们还不知道么!看来这三个月要给你好好补补了!”

他们闹做一团,吃吃喝喝,天快黑了才散去。

百里樱今天的酒似乎多了些,也不知走去了哪里,忽然脚下一滑,掉进了水中,她挣扎,却不断下坠……

忽然一个女人抓住了她,将她拎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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