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宗弟子无奈将袋子里面的生魂给放了出来。
百里樱和杏衣也在其中,听到海浪的声音,脚下的地板“吱吱呀呀”地发出潮湿沉重的呼吸,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艘大船上。
面前是一座十分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内的每一面墙都画满了古壁画,上面的侍女栩栩如生,他们穿着各色华美的衣着,在有昏黄的烛光的掩映下翩翩起舞。
有的手持琵琶,有的弹着七弦琴,有的在同客人嬉戏打闹喝酒赌钱。
大厅之内有两道青黑色的石台,一个石台上趴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金身癞蛤蟆,另外一边石台上盘着一只黑玉巨蟒,两只石像相对相望,凶神恶煞。
生魂们被放了出来都很害怕,一个个不知所措的想要逃跑,可是脚下的那个金色法阵就像是困住他们的牢笼,无论他们怎么撒泼打滚也无法离开这个法阵。
杏衣和百里樱也被困在里面,一身的法力在这金色法阵之中竟然不管用了。
瓷娃娃伸出娇嫩的手指粗略的点了点,点完之后叫手下去取了钱,当着那几个魔宗弟子的面,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过来。
随后将数好的十三文钱,交到魔族弟子手中,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去睡觉!
那几个魔宗弟子眼看到手的钱就只有这么点,脑袋上青筋直跳,“你打发要饭的呢?打发要饭的也不止这点钱!我这生魂当中还有两个蜀山弟子,一颗灵珠!你再重新给个价吧!”
说罢就将钱直接还给了瓷娃娃。
瓷娃娃脸上的表情万年不变,可是声音却变得极不耐烦,“那两个蜀山弟子和灵珠你们领回去吧,其他的人留下!你们又不是第一天同红船舫做生意,这惹麻烦的事情别往船上带,这个时间点正是睡觉的时候,以后不要为了这点小事扰人清梦!”
外头的天刚亮,这些瓷娃娃仿佛一个个都一宿没睡似的耷拉着脑袋,肿着眼睛,似乎困极了的样子。
杏衣听到此处竟然是红船舫,心里头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同百里樱说道,“我们这次怕是摊上大麻烦了!这黑红舫主的名头在神魔两界都是响当当的,不过红船行踪神秘,很少有人见过,只听说这黑红舫主两个女人都十分不好惹!一个贪一个暴!我们这是掉进魔窟里面了!”
百里樱听了也是垂头丧气。
几个魔宗弟子一看他们不肯收,顿时有些急了,将事情的原委同瓷娃娃说了一遍。
瓷娃娃的声音更加尖锐了,“不行,不行,你快把人带走吧!”
魔宗弟子道,“看不出来你们红船舫这么怕事!外面都传黑红舫主黑白两道通吃,原来是说着玩儿的!”
眼前这个瓷娃娃年岁不大,脾气却不小,听语带嘲讽,顿时来了气,竟然出手赏了那几个魔族弟子几道鞭子,那几个魔族弟子被打也不敢还手,只是脸上的颜色难看的很!
一个婢女尚且如此,那红船的主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此刻那瓷娃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落在百里樱和杏衣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着的。
她问魔宗弟子,“就是这两个人吗?”
“没错。”
瓷娃娃便问百里樱和杏衣,“你们师从何处?”
杏衣见对方是个小孩,便想仗着蜀山的威势来吓一吓她,“我们是蜀山派弟子莫绍棠,莫道长门下,我可告诉你们快点放我们回去,否则得罪了蜀山,你们可没好果子吃。”
那两个魔尊弟子可不禁他恐吓,“蜀山算得了什么?我们可不怕得罪蜀山,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拧断了你的脖子!”
瓷娃娃却有些担心,万一这事闹大了,可不是她能收得了场的。
这事儿她做不了主了,她说,“我得回去禀报红舫主。”
那魔族弟子干脆坐了下来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去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红舫主正在数她的金子,听到有人来敲门,赶紧将自己装到箱子里去。
她穿着一身镶钻的金色丝绸衣服,他的身材很饱满,明明有些宽松的衣服穿到他的身上,却勒得紧紧的,凸显得她前凸后翘,丰腴性感,她手指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一双眼睛大而魅惑,却叫人不敢直视。
红舫主听了这个事儿,嘴角浮出一股笑意,“蜀山弟子?倒是很有意思?”
瓷娃娃问道,“这生意我们是做还是不做?”
红房主笑了,笑说,“做!当然做!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大的!回去多添三两银子,让他们把灵珠留下人赶快打发走吧。
瓷娃娃说道,“是!”
“慢着!”
红舫主忽然叫住她,瓷娃娃还当她是改了主意又走回来,恭敬说道,“红红舫主还有何吩咐?”
“摆好茶具,恭迎莫道长大驾!”
瓷娃娃领了命令就退了出去,心里却嘀咕着,三两银子?那灵珠也不止这个价钱吧!红舫主真抠门!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却也不愿意分给别人一点。
回到厅内,瓷娃娃对这个魔宗弟子说道,“这灵珠和生魂我们收了,顶多再给你们添二两银子。”
不出他所料,那几个魔族弟子果然大闹起来,“二两银子?二两银子买得了那颗灵珠吗?你们爱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们就拿东西都拿走了。”
瓷娃娃笑着说道,“去吧,反正这东西来路不正,你们抢了人家的徒弟,债主很快就会找上门来,莫绍棠那斯你们惹得起吗?最好考虑清楚!要是红船坊不收,别的地儿更没那个胆子收,谁会无缘无故去招惹蜀山的人呢?万一此人大有来头,生意做不成,反倒误了性命,这就亏大了。”
那几个魔宗弟子听他一席话,都有些发愁。
这时两次娃娃又开口了,“顶多再给你们添上半两银子,拿了银子走人吧。”
好不容易叫人打发走,瓷娃娃将赚到的半两银子小心翼翼的捏在袖子里,眼风鬼鬼祟祟地四面瞧着,生怕被人发现,告她的状。
没办法,要在这红船上讨个生活,可真是太难了。
红舫主家大业大,要用到这些廉价劳动力的地方可不少,杏衣和百里樱很快领到了自己的活计。
瓷娃娃手里攥着小红鞭,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声音却出人意料的尖锐和刺耳,“快些将这窗台门板擦拭干净!还有很多活等着你们做呢!我要偷懒偷懒的话,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手里拿着小红鞭,不断的鞭打着他们。
杏衣和百里婴可不是那般逆来顺受的,两人一个抄着手中的拖把,另外一个拿起脸盆就同那瓷娃娃打了起来。
虽然法力被封住了,可是蜀山的剑招还在,没道理对付不了这样一个小孩,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了他们蜀山派弟子的脸面。
那瓷娃娃出手也不含糊,一个小红鞭舞得活灵活现,可是却怕拍坏了自家地板,那地板可不是一般的地板,那是金丝楠木的,拍坏了是要赔钱的!
瓷娃娃一身功夫施展得有些束手束脚,叫百里樱和杏衣打的哇哇乱叫。
瓷娃娃心中抱怨,天天累死累活也就罢了,还天天克扣她工钱,克扣他工钱也就罢了,凭什么这种挨打的事儿也要轮到她身上。
她恼了,抖着嗓子一声怒吼,却见到四面八方涌出来一群瓷娃娃,个个都是长得一般模样,打扮精致,声音甜美,一齐朝着杏衣和百里樱扑了上去。
红船上别的没有廉价劳动力可是多的很。
那瓷娃娃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见众人将杏衣和百里樱压了上来,绑成了个粽子,心情不爽,赏了她俩一人一道鞭子。
“鱼姝姐,人给抓来了。”
看不出来,这瓷娃娃还是个领头的,这儿所有的瓷娃娃都得叫他一声姐。
叫鱼姝的瓷娃娃厉声道 “把人给我看紧了,要是跑了,最后受罚的还是我们这些小喽啰。”
鱼姝坐在桌子上,翘起个二郎腿,双手叉腰颐指气使地指着杏衣和百里樱,“你二人是不要命了吗?敢在我红船上闹事!”
百里樱道,“小姑娘,做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蜀山的弟子,也知道会惹麻烦,还不如现在就将我们放了,我们当做没事发生。”
鱼姝笑道,“那可不行,你是我们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怎么说放就放了,那我们不是亏钱了吗?”
杏衣道,“你们这种买卖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鱼姝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们只是买家,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魔族做的,关我们什么事?”
百里樱道,“你此巧言吝啬,也改变不了你们同流合污的事实!到时候莫道长找上门来,两方动起手来,可就不太好了!”
鱼姝道,“那你觉得应当如何呢?”
百里樱,“你放了我们,你交给那魔宗的几两银子,我们定会补上!”
鱼姝看了一眼白百里樱,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三两银子叫你们买来,不会这么便宜就卖出去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算盘。
百里樱问道,“你说多少钱罢!”
“至少也得这个数!”
鱼姝向她们竖起三根手指。
杏衣叫了起来,“三十两?你们这生意可真够赚的!”
没想到瓷娃娃摇了摇头,百里樱抖着胆子,颤声问道,“三百两?”
瓷娃娃又摇了摇头,杏衣和白里樱又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三千两?”
鱼姝点着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至少是这个数!”
怪不得外界都传,这红船舫富可敌国,原来钱财竟然是这么来的。
鱼姝接着道,“我知道你们没这个钱,所以压根没忘打算跟你们要,不过你们好歹也是蜀山弟子,你们出不起这个钱,可不代表蜀山出不起,他们若是平白丢了两个弟子不过来赎人,说出去也不好听,你们说是吗?”
百里樱不由得冷笑两声,“有些事儿你们可能并不清楚,蜀山虽然门派重大,但是蜀山道长都十分清廉,不像你们红船舫这么有钱,更何况我们蜀山可不是任人敲诈的。”
鱼姝道,“我们红船舫也不是吃素的!不怕告诉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物,来到红船舫都别想轻易出去!真打起来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杏衣道,“可是你们红舫主却一定是不愿意打仗的,她这么多年来的积蓄,万一打起仗来,金库被人端了去,不就全完了吗?”
鱼姝道,“说的倒也没错,不过这么多年来红船舫闹事儿的人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个个都是顶厉害的人物,这么些年过去了,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红船舫依然巍然不动,你们莫道长算得上是哪门哪号?他有那个本事教我们红船舫搅得天翻地覆吗?你们就坐着等戏看吧!”
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脑子转得飞快,百里樱和杏衣两人同她斗嘴丝毫不占上风,对方一番强行辩驳,竟说的有理有据,当真是狂放!
两人俩被关进了一间小房间里,如同案板中的鱼,任人宰割。
天渐渐黑了,红船舫也渐渐热闹起来。
客人太多,红船舫的姑娘们都快照顾不过来了……
这时候有个长相丑陋的双头鱼在红船舫闹了起来,说他点的红柳南乡两名姑娘迟迟不肯现身,正在大发雷霆呢!
几个瓷娃娃心下犯了愁,没了主意,只能找到鱼姝。
鱼姝问道,“红柳姑娘呢?”
“去催了说是在沐浴更衣!还要个把时辰!”
鱼姝骂道,“洗的什么澡?分明是拖延时间,那南乡姑娘呢?”
瓷娃娃道,“早去应付别的客人了。”
鱼姝接着催促,“快去找找别的姑娘呀!先应付一阵儿!”
熟悉的几个瓷娃娃都非常为难,“其他几个姑娘也不愿意来……”
鱼姝恨声道,“我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客人一多就开始挑起来了……那双头鱼长得一副磕碜的样子,脾气暴躁,钱袋子又空,不怪姑娘我们不愿伺候他!”
瓷娃娃们都非常的焦虑,“那怎么办?”
鱼姝不愧是个领班的,脑子活络,“今天不是新送了两个新人吗?长得还不错,我瞧着干那些脏活怪可惜了!不如就将他们拉来应付一下吧!钱到手了,大家分了去!”
手下一阵高呼!
“新来的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听话吧?”
鱼姝道,“这还不简单吗?弄两张符贴在她们身上,让她做什么做什么,还由着他不听?”
几个瓷娃娃欢欢喜喜的去了,将杏衣和百里樱一通梳洗打扮。
百里樱被一群小丫头架着,盘起高高的发髻,往她头上拢了粉色紫色的彩花,又用一个裹着棉花的白布蘸着白粉往她脸上铺,铺了一层又一层,将她原本就白皙的脸上铺得像石膏一样白。
铺完了底色,又拿着笔在她脸上一通乱描。
瓷娃娃盯着她的脸,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她们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件压箱底的绣着鸳鸯戏水的抹胸,柔丝亮缎的素衣底裤,紧接着又来一件红色纱衣,轻纱上绣着飞鸾彩凤,最后又扯了一条蓝白色的披巾搭在她的腕上,一件件的将她穿搭好。
几个小姑娘也累出了一身虚汗。
那一头,杏衣也装扮得格外隆重,她穿了一身烟青色的水缎,两个瓷娃娃正帮她系腰带,一人攥住一头,正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的腰身看上去更纤细一点。
杏衣被勒得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也未见那腰身细得一寸。
末了,她们终于放弃了,开始盘算着怎么将杏衣的头上戴满碧绿的珠翠……
百里樱看到对方的装扮忍不住哈哈大笑,杏衣倒也想笑,只不过她那腰带勒得她连气儿都不顺,憋了一股奇怪的神色在脸上,便秘似的。
鱼姝绕着她们转了一圈,“打扮打扮,还有个人样,送去吧!”
鱼姝给她们每人塞了一张听话符,百里樱立刻停止了大笑,如一只木偶般被送进了客人的房间。
她俩一个像花,一个像瓶,倒是相得益彰,俗是俗了点,倒也符合此处的身份。
不想那客人就是喜欢俗的,见到百里樱和杏一似乎颇为满意,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百里樱和杏衣就很倒霉了,那客人身上带着一股鱼腥味儿,相貌长得的确是不堪入目,两个厚嘟嘟的唇瓣似乎永远合不上,两只死鱼眼想上吊着,偏偏他还长了两个头。
百里樱和杏衣不得不对着他这两张脸强颜欢笑,一个劲儿的劝酒,这客人酒力不佳,不一会儿便被百里樱和杏衣两个人忽悠的晕头转向。
杏衣做娇柔妩媚状对他说道,“客人可想知道我这衣服里头有什么?”
那鱼头色眯眯的点了点头,在杏衣的诱导下,成功摘下了她身上的听话符。
然后杏衣便一记闷棍,将他打晕了!
她们推开房门,外头的景象却已经不是来时的那般模样了,杏衣记得来时外头是走廊,走廊两边各摆着一盆水仙。
可是现在门外却是另外一间房间,房间里面有几个客人正和女孩们嬉戏,弹琴吹箫乐声曼妙。
杏衣同百里樱大眼瞪小眼,慌忙退了出来。
杏衣道,“这是怎么回事?房间外面还是房间?是我眼睛花了吗?”
百里樱,“你没看错,我也没看错!该不会这又是什么迷惑人心的阵法吧!”
她们退回来之后,房间内的景象也变了,本来放在花瓶的地方多了一面镜子,温香软玉的四方床变成了一个圆形的泡澡池,讨人厌的双头鱼也不知去向……
两人目瞪口呆。
百里樱道,“不管怎么样,先出去再说吧!”
他们打开门,外面的景象又变了,不再是方才的客人,方才的舞姬,而是一群人聚在一块赌博。
杏衣道,“这个地方还真是邪门儿!看来我们要出去不太容易。”
百里樱也哭丧这个脸,“这令我又想起了被困在蜀山藏书室的感觉!那真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才走出那间赌室,就碰见了一群瓷娃娃拿着棍棒刀叉,恶狠狠的向她们扑过来。
百里樱拉着杏衣就跑,“奇怪,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杏衣冲在前头,一头扎进了一道门,百里樱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自己也追了上去,结果到了另一头,却没有看见杏衣的身影。
她着急的喊了几声,没有听见杏衣的回答,却招来了瓷娃娃!
她把腿就跑,冲进一间房间,也顾不得房内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只见一对男女从床上惊坐而起,女子用被子蒙住胸前,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男子也是一脸惊慌尴尬……
百里樱看见地上散落的衣物,她抓起里头一个带有纱幔的斗笠,戴在了头上,掩住自己的脸,然后破窗而出,混进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瓷娃娃们紧接着一齐涌了进来,床榻上的女人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场面一度沸腾了起来。
百里樱低头加快了脚步,不想迎面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手中的资料纸张掉了一地,百里樱便帮忙去捡。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惊叫一声,“你怎么也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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