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奉茶入翕云 误惹公子气

“我便不信了,我堂堂独孤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能被一杯茶水给难住?!”独孤月心里暗暗较劲,一定要把司马御云对这茶的心思摸透。

独孤月的师父玄机宫主素爱饮茶,偏爱武夷山大红袍。所以,独孤月惯常沏的是红茶,对这白茶,仅停留在书本阶段。

“诶,绿桃,你说,咱公子最与别人不同的是什么?”见绿桃当值回来了,独孤月遂问道,想着是不是能多个人,多条思路。

“嗯……咱们公子啊,英俊,威武,面上虽冷,但心肠是极好的。且心怀大义,智计无双……”绿桃面带微笑地说到。

“我们说的,是一个人么?”独孤月一脸疑惑,她没想到,绿桃对司马御云的评价,竟这么高。

“公子虽性格寡淡,说话,做事,甚至是饮食都十分寡淡。但他其实并非表面那般无情。怪只怪,他司马家的权势太大了,大到就算清国从此江山易主,也不会有人觉得惊讶。在这样一个家族中长大的长房嫡孙,又怎能喜怒于色,被人任意看穿呢?”绿桃看到了司马御云背后的不易与不可为外人道的无奈。

“你刚说什么?饮食?对啊!”独孤月如梦初醒般翻坐起来,“绿桃,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帮了我大忙了!”独孤月才不在意司马御云无不无奈,容不容易呢。她现下所关注的,只是那杯茶而已。

独孤月沏茶所选的,是山泉水。山泉水甘冽,对于向来爱食甜食的玄机宫主来说,自然合她胃口。可司马御云饮食寡淡,想来茶饮多半也喜欢清淡味儿,那山泉水便不如荷上清露适合了。

第二日寅时,独孤月早早地便撑着船,带着竹筒到池塘中采了露。

“公子,您的茶!”独孤月胸有成竹地将茶奉上。司马御云轻啅了一口,嘴角微微一勾。

“看来,也不难嘛!”独孤月暗自得意。

日日在翕云舍内奉茶,独孤月渐渐地感叹起了司马御云的不易。这不,卯时刚过,处理的公文已经堆了好几叠,其间,还得抽出空来同院内主事们理理府中杂事。午后,常有朝臣、将军往来于舍内,司马御云便会屏退左右,与他们商议朝政要事。偶尔得闲,他会邀几位军中故旧至翕云舍内推演兵法。兴之所致,或通宵达旦。

这日,独孤月正在舍内为几位将军奉茶,听他们高谈如何“围魏救赵”,又如何用“离间计”不战而屈人之兵,正当双方推演快要分出胜负之际……

“此时该当如何?”一将军穷追不舍地问到。

“额……公子,属下想是肚子饿了,脑袋都转不动了,休战休战……”另一位占着下风的将军借口说到。

“你这泼皮,尽会耍赖!”

司马御云遂向独孤月递了个眼神,本是示意她去准备下茶点,却不想瞧见独孤月正盯着沙盘发呆。

“青溪,给余将军准备些茶点!”司马御云只得发声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独孤月这才从这推演中抽出思绪来。

人间七月,暑火正浓。转眼间,独孤月到司马府已一月有余了,如今这掌茶的差事,做得那叫个得心应手。

其实任何差事,难的都不是差事本身,而是其中的人情世故。独孤月想着以前练功偶尔想偷懒时,是怎么讨好师父的,如法炮制在司马御云身上就好。比如:窗外阳光太过刺眼时,用身子给公子挡挡光;正午炎热时,把茶汤的温度稍微调低一些;公子傍晚累的打盹时,轻轻摇摇扇;深夜露重时,将薄衾先烘一烘,再给公子搭上……

这日,孤独月照旧卯时奉茶入舍,却见司马御云不知何时早已在书桌前端坐,桌上放着一叠新旧不一的信笺,看样子像是什么重要的人写给他的。他的眼中缠满了红丝,想是一夜未眠。独孤月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沏好的茶呈至他跟前。

“走开!”司马御云怒斥着将她推开,却不想掀翻了整个茶托。滚烫的茶水从独孤月手背上倾落,洒了一地。独孤月惊于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司马御云,竟平白地对她乱发了一通脾气。独孤月一边恼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一边赶紧蹲在地上收拾。

“公子恕罪,奴婢马上再去给您沏一壶。”独孤月收拾起摔碎的茶器,匆匆起身退了出去。

简单处理了下手上的烫伤,独孤月便又开始重新煮茶了。

再次将茶奉进去的时候,司马御云却同往常一样,开始处理一日的公务了。只是她觉得,那个有脾气的司马御云更真实,更像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晌午时分。

许是上午奉茶时太过小心翼翼,所以神思消耗得大了些,独孤月此时竟生出浓浓的倦意,站在那里一摇一晃了起来。

“你,过来!”恍然间,独孤月见司马御云指向了她。

她登时清醒了,急忙走到司马御云跟前,“公子有何吩咐?”

“我今日突然有些乏了。刘能既把你招进来,想来琴技应是不错吧?”司马御云漫不经心的望向独孤月,“你且用那张琴,替本公子解解乏吧!”

“公子可有想听的曲子?”独孤月坐在绿绮前,轻声问道。

司马御云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一手托着头,似在闭目休憩。独孤月不敢再言其他,便只好自己寻思起曲子来。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那夜的萧声。

曲中的忧愁,曲中的疑问,独孤月以那萧声之调为引,轻轻拨弄起了琴弦,给那首曲子续上的和。

独孤月一曲谈罢,不经意间抬头,却发现司马御云眼角流淌出的点点泪光。她突然意识到,莫非那吹箫之人,正是司马御云?!她吃惊地看向绿桃,想要确认心中的猜想,却见绿桃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司马御云。

果然,是他。

“曲子做的不错!”司马御云依旧平静地说到。他瞥了一眼独孤月手上的伤,向庭丰勾了勾手指,“庭丰,紫草凝!”

只见庭丰会意地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用紫色琉璃瓶装好的药。司马御云接过后,看了看,便抛给了独孤月,“擦擦吧,你这手,只怕是辱了我这张好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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