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去催催小姐,怎么还不来?”
今日便要入宫了,方槐下了早朝就留在了宫里。虽身为公主,但平日里昭和懒得动弹,加之进了宫便要这个宫里坐坐、那个宫里看看,麻烦得很,因而母女俩也鲜少入宫。
“不用了母亲!”
方言今日穿了一条鹅黄拖地百水裙,袖口以丝线绣成几只蝴蝶,衬得她白皙细腻的脸蛋更加可爱几分。
昭和见女儿这幅打扮十分满意,口头却还是抱怨着:“怎么这么慢!”
“上回皇后娘娘送我的找不到了,多找了一会儿。”方言指了指头上的玉簪。
那玉簪的簪首刻着一只蝴蝶,寓意福禄吉祥,方言特地选了这套衣服,与这玉簪相配。
到了宫门,递了牌子,又换了轿子,方言都已经昏昏欲睡,才到了坤宁宫。下了轿子,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抚琴已经等着了。见二人下了轿子,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公主、小姐,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昭和笑着点了点头,“你带路吧。”
“阿竹、言儿,你们总算来了!”
母女二人刚进寝宫,皇后便迎了过来。
阿竹是昭和的小字。本朝皇后封号惠和,乃太子少傅唐明文嫡女。先皇在时,唐明文颇受器重,先皇特许少傅子女进宫与皇子公主一同读书,因而昭和与惠和皇后便成了手帕交,感情甚好。
惠和皇后虽无所出,却圣宠依旧,在民间传为一段佳话。
方言跟着母亲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便扑到皇后怀里,望着皇后可怜巴巴地说:
“娘娘,言儿可想你了。”
见方言这幅娇憨模样,众人都忍不住捂嘴笑了。
“你这小鬼!既想本宫了,为何不多进宫来陪陪本宫?”惠和瞥见方言头上的玉簪,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三人正笑着,一小侍女便上前禀报:
“御花园的午宴已备好,请娘娘、公主、小姐移步御花园。”
一路上皇后拉着昭和的手,与她说这片院子种了些海棠、那片院子又种了些牡丹,又说近日里哪家胭脂铺的胭脂卖得好、哪家糕点铺新出的糕点好吃……
方言看着母亲与娘娘这般要好,也在心里期待自己能有一个如此要好的朋友。但京中贵族之女大多活在各种约束之中,她也不例外。在家中,她是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在外,她是大将军与公主之女,要以身作则、大度谦逊。久而久之,方言便不再愿意参加各家大人府上主持的各种聚会,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虽是家宴,但也不是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圆桌上热热闹闹的吃饭。
皇上高居殿上,旁边摆了一张小几,是皇后的位置。殿下左侧坐了三位皇子和方槐,右侧便是昭和公主和两位贵妃,昭和公主座位旁另设一小几,是方言的位置。
众人行完礼后便一一落座,皇上这才开口大声道:“今日乃为吾妹昭和公主庆生所设家宴,大家不必拘束!”
昭和站起来举杯道:“谢皇上。”
随后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我兄妹二人许久不见,怎如此客气了?”皇上挥了挥手,示意昭和坐下。
皇上与昭和都是先皇后所出,二人自幼时便感情深厚,无所不言。但从皇上登基之后,昭和总觉得这位皇上再也不是从前温润如玉的皇兄了。她也知道,居其位就应当谋其事,只是偶尔想起幼时,还是会唏嘘嗟叹。
“依臣妾看啊,皇上就应当多设家宴,公主常进宫来,才不会生分了。”
说话的是方言身旁新晋的高贵妃。
这高贵妃是刑部左侍郎之女,现下皇上的三个皇子皆出于这位贵妃。
“高贵妃说笑了,本宫与皇上乃一母同胞,何来生分一说?”
昭和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与皇上对视一眼。
高贵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不再开口。
“昭和所言甚是!”皇上哈哈大笑道,又转头看方言,“好久不见,言儿竟也长这般漂亮了。”
“谢皇上夸奖。”
方言敢在皇后面前撒娇,是因为皇后与母亲情同姐妹,在这位“亲舅舅”面前,方言反倒不太自在。
方槐找准时机,站起来向皇上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言儿长这么大了,为父陪她的时间也少之又少,再过几年言儿也要出嫁了,方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恩准!”
“方将军所为何事?”
“望皇上准方某此次带着妻儿一起去西疆!”
方槐说完,方言眼睛都亮了,巴不得立刻跑上去抱着爹爹亲几口。
皇帝似乎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酒杯,端坐道:“哦?公主也是此意?”
方槐手握兵权,戍守边疆,对于皇帝而言本就是巨大的威胁。让他尚公主,本就是为了拴住他,避免凶兽跳出笼子伤了主人,如今更没有道理让其妻女都随他去西疆。
“将军只是怕漏了我让我伤心,说到底还不是只想带着言儿去玩一遭,我还是留下来陪皇兄吧。皇兄就让他带着言儿去吧,好让我清静些,也当全了昭和的生辰愿望。”
让方槐带着方言去西疆,一是昭和自己在皇宫这四面围城里长大,不愿女儿也留在京里受这般约束;二是为了让女儿和西疆那位多接触,最好能生点感情……若是实在合不来……也得早早想办法了了这桩婚约。
昨夜里明明和方槐说好了只带方言去,哪知方槐还是执意要带自己一起去。
“既是如此,朕便准了,待方将军带着言儿走了,你也有时间搬回宫来住一段日子,陪陪皇后。”
皇帝说着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听见皇上的话,方言又开始纠结了,一面是父亲,一面是母亲,这叫她如何定夺……
方言思绪未定,又听皇上道:
“方将军戍守边疆、护国有功,其女方言聪慧贤良、品行有加,封宜安郡主,赐封地安河。”
方言下意识看了眼爹爹,显然方槐也不知情;又看了眼母亲,昭和轻轻摇了摇头。
跳过乡君、跳过县主,直接封了郡主,在场所有人都很诧异,连一直走神的皇后听完也抬头看了眼皇上。
皇上似是预料到了,转过头恰好与皇后对视,见皇后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勾了勾嘴角,也撇过头看着方言继续说:
“本是为你准备的及笄礼,如今你父亲要将你带去西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便先封了吧。总归是个称号,不在乎早晚。”
方言这才回过神来谢恩。
宴会散了,方槐收到密信又与皇帝去了上书房商讨,皇后也托人给昭和捎了口信让她宴会结束去景仁宫等方槐。
母女二人在殿内坐了好一阵不见皇后来,见方言眼皮打架地厉害,昭和便让人带着方言去偏殿休息了。
又等了一刻钟,才见皇后端着一碗面走来。
“我想了想,那些个奇珍异宝对你来说早就不稀奇了,这面我好多年没做过了,手艺有些生疏了,你别嫌弃。”
皇后说着,将盘子里的面条端出来放在昭和面前。
昭和眼里噙了泪水,笑着打趣道:
“世上有何物,能比你这个皇后娘娘亲自做的长寿面还稀奇?”
皇后笑着伸手拭了昭和眼里掉出来的泪珠,
“快吃吧。”
上书房内,皇帝端坐于书桌前,方槐立在一旁。
“有何消息?”
“世子传秘报,羌族兵马埋伏于鲁平,随时准备攻打西疆。”
皇帝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砸,冷哼一声,
“这艽藤,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见眼前的方槐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心有疑惑,开口问道:“方将军可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方槐思忖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臣回京之前,世子便已料到羌族人势必会趁我不在时攻打西疆。途经广宁时,便让臣将营中大部分人留在广宁,只选几名精锐与臣一同回京。臣一路护送难民,让他们假扮兵卒,又吸纳其中愿意入伍的男丁,让艽藤误以为我带走了大量人马……”
“哈哈哈哈!好一招瞒天过海、故弄玄虚!不愧是陈坚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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