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留守

落日余晖,夕阳的余光似娇俏的姑娘款款而来,六月的天气,像正值青年的男子热烈又张扬,路两旁的树叶随着温热的风扬了手,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是焦急等待夕阳与六月的约会,又像是观望着这世间百态的悲欢离合发出的呜咽。

“开门”

孟晚心一只手抱着熟睡的妹妹,一直手拍着门,这会儿应该是下午六点左右,该是做饭的时候,奶奶不可能睡着的,也不会外出的。又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开门,孟晚心抱着妹妹的手已经酸了,又不舍叫醒妹妹,抱着妹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借力。越想越气,肯定是奶奶故意的。

自小奶奶就不怎么喜欢他,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父母,父亲老实,不怎么喜欢说场面话,也不会讨人开心,母亲的脾气又急又倔,眼里又容不得沙子,自和父亲结婚以来,不断和奶奶发生摩擦,奶奶不喜欢自己也在情理之中,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奶奶,奶奶眼里是都叔叔一家,叔叔会说话,能哄得奶奶开心,又能挣钱,逢年过节给都给奶奶带回来许多外地的特产,奶奶常拿出去炫耀,别人羡慕的眼神和夸奖的话语,让奶奶乐此不疲,对叔叔的孩子同样也比对自己的弟弟妹妹要好的多,眼前怀里熟睡的妹妹就是叔叔的孩子。

虽然肉眼可见的区别对待,孟晚心却对这个妹妹喜欢的很,妹妹孟晴儿长得也确实讨喜,皮肤白白的,大眼睛,高鼻梁,在孟晚心的后面奶声奶气的喊着姐姐,孟晚心看着她心都要化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孟晚心的脾气和她的妈妈一样急,把妹妹往上抱了抱,一只手捂住妹妹的耳朵,冲着铁门猛的踹上去两脚,大门被她踹的咣咣响。

“干什么呢,要把门拆了吗?”院子里这才有动静,奶奶冲着外面喊

“开门,喊你半天了都不开门,静儿睡着了我抱不动了”孟晚心忍着怒气回答,这会儿只想把妹妹放到床上让她好好睡觉,自己也松下胳膊。

“跑哪去了,天天是野到外面了,跑的没影子,不知道回家,下次再这样,就别回来了”奶年一遍开门一遍训斥孟晚心

孟晚心听到这话更是来气,孟静儿跟着婶婶在杭州生活,回到老家本来就认生,也不跟着爷爷奶奶,不见妈妈就哭,自己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哄着孟静儿,婶婶在县城医院,刚生完孩子,还没有出院,这几天都是她带着孟静儿的,带她出去玩,买好吃的才哄着孟静儿不哭不闹的,而且自己明天就要中招考试了,自己为了哄住孟静儿都没有去复习,现在奶奶还来埋怨她整天带着孟静儿出去

“你以为谁稀罕回来啊,我带着静儿出去,是为了哄她不闹,你要是能带着她不哭,我会出去吗?”孟晚心不吃一口亏的回击奶奶

“不稀罕回来,你出去,天天还不能说你一两句啊,说你一句顶两句”奶奶更生气了

“出去就出去,你以为我想待在这儿”说着踹开一旁的门,抱着孟静儿往里走

“你这妮子真是该挨打了,我非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回来收拾你,我是管不住你了,有本事出去就一辈子别回来”奶奶还在孟晚心的后面不停的骂着

孟晚心把孟静儿放到屋里的床上,盖好薄被子,去二楼自己房间里,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有考试要用的东西,背着书包哭着从家里出去了,奶奶自然没有去追她。孟晚心的父母没有什么学问,也没有什么本事,家里孩子又多,就那三亩地,一年的收成还不够家里的开支,去年大姑说想合伙干些生意,父母就把她和自己亲妹妹孟晚意留在了家里,带着六岁的弟弟去了外地,自己跟孟晚意跟着奶奶生活,住在叔叔的家里,叔叔一家常年在外地,婶婶临近生产了才回来,家里能住的房间不多,自己和妹妹搬到了二楼的小隔间,连窗户都没有,白天不开灯屋里都是黑漆漆的。

孟晚心背着书包走在街上,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孟晚意自小在姥姥家长大,离姥姥家又不远,她一有时间就去姥姥家,自己和姥姥家的人又不太熟络,没事也不愿去,之前二奶奶在家的时候,自己还有地方去,想了想孟晚心去了朋友秦依云家里,秦依云家里是厂房,孟晚心过去待了会儿跟秦依云商量,让她送自己去小姑家,秦依云知道她与她奶奶的脾气搁不到一块,答应送她去小姑家

到了小姑家,孟晚心哭着跟小姑讲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小姑是二奶奶家的女儿,二姑也是二奶奶家的女儿,自己从小就是跟着小姑和二姑长大,小姑也格外疼她,孟晚心在外都说自己的二姑和小姑才是亲姑,大姑才是不亲的姑,大姑是亲奶奶的女儿,也不怎么喜欢孟晚心一家。小姑看着孟晚心哭得说不成话,很是心疼,哄着孟晚心不哭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考试,考完试就放假了可以去找爸妈了。孟晚心哭了好久才止住。

第二天一早,小姑就起来给孟晚心做好了饭,孟晚心看着丰盛的早饭鼻子一酸说“我奶奶没有起来给我们做过饭,我们早上要么不吃要么吃方便面,我跟晚意都快吃吐了”小姑拍拍她的肩膀说“考完试就上高中住校了,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来我这,回来了想吃啥我给你做”孟晚意点点头,眼泪又没忍住流下来了,孟晚心赶紧端起来汤碗挡住脸,眼泪大颗大颗落进汤里。吃完饭,孟晚心骑着自行车到学校集合,做大巴车去县城的学校考试。

上午考试结束,同学的家长都来送饭了,或者接着孩子一起去县城里吃饭,孟晚心和自己熟络的同学也不在一个校区,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随便吃了一点,然后到路边的树荫下休息,等待下午的考试。孟晚心的成绩不怎么好,能算的上一般的成绩,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中招志愿表了也只写了二高和三高,一高是出了名的好学校,就是到最后调剂了也轮不到自己。

下午的考试是数学,孟晚心的弱项,她偏科的很严重,语文成绩很好,数学成绩差的是不能在差,好多题都不会,孟晚心就干等着考试时间结束,无聊到研究笔芯,结果不小心墨水洒了出来,弄得自己衣服上都是,孟晚心穿的白色纱裙,黑色墨水洒满面胸前的衣服,这会儿她是有事情做了,拿着湿巾擦自己的衣服,一直擦到考试结束,也没有擦掉,白纱黑墨,有连起线的,也有斑斑点点的,看上去倒像是一幅水墨画。考试结束回到返程的大巴车上,秦依云看到孟晚心的衣服打趣她考个试得了一件绝版的衣服。

孟晚心回到小姑家,小姑已经做好饭等她了,看见她的衣服叹了口气,催促她换下来去吃饭,孟晚心去吃饭,小姑去给她洗衣服,搓了半天也没搓干净便放弃了。孟晚心第二天还有考试,吃完饭看了会书便去睡了,第二天的考试都是副科,很快就结束了,返程的路上,夕阳透过大巴车的玻璃反射到大家的脸色,不怎么刺眼,却格外的好看,考完试的心情格外的愉悦,初中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高中了,可以住校了,不用在家跟奶奶在一起。真好

考完试的第二天,孟晚心睡到了半上午,小姑见她这么能睡,也没去吵她,让她舒舒服服的睡吧。孟晚心墨迹到中午才起来,磨磨唧唧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又一屁股歪在沙发上,小姑看他起来了,问她中午想吃什么,考试完了好好犒劳她一下,孟晚心歪在沙发上想着要吃什么。

“晚心,晚心”正在想吃什么的孟晚心听到外面有人喊她,又听了两声,孟晚心眉头一皱说“小姑,我大姑来了”

小姑赶紧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大姑就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了,小姑见状,赶紧让她坐下歇歇,打开风扇,给大姑倒了杯水,大姑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气。

“晚心,我来接你回去”大姑对孟晚心说

“我不回去,我奶奶说了有本事我一辈子别回去,我一辈子也不回去”孟晚心想到奶奶的样子赌气的对大姑说

“你看你这孩子,你跟你奶奶生什么气啊,你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奶奶都是为你好”大姑看孟晚心的样子有些生气

“我就不回去,说什么我都不回去,她中招考试前夜把我从家里赶走是为我好吗,我有什么错,我哄着静儿,她还吵我,她凭什么吵我”孟晚心越听越委屈,哭着对大姑说

“你奶奶跟你说的气话,你跟你奶奶较什么真”大姑也生气了,站起来要去拉孟晚心

“我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孟晚心后退着说

“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大中午的骑着自行车过来接你,我热的一身汗就是为了接你,听话跟我回去”大姑有些急了

“我说了,我不回去”孟晚心哭着说

小姑看着孟晚心,有些心疼说“姐,她不回去,就让她住在这吧,你先歇歇,我去做饭,中午在这吃饭”

“不用了,不在这吃了,陈玉出院了,家里一堆事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要出去了

“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这大热天的,你骑自行车中暑了怎么办”小姑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姑家离奶奶家不近,五六公里。

“没事,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大姑说完就走了。

孟晚心趴在沙发上哭了好久,她好想她的爸妈,又羡慕弟弟可以跟爸妈在一起生活,自己却在无边的委屈中。

大姑回去后应该是给爸妈去了电话,晚上妈妈给小姑打电话,让小姑劝她回去,闹得太难看了不好收场,孟晚心的脾气倔,这个时候出了小姑别人的话听不进去。

“晚心,你妈打电话了,让你过两天回去,你小婶家的孩子过两天圆九,要办酒席的,你爸妈过几日也要回来,你不能等到你爸妈回来了再回去啊,这样让你爸妈多难堪啊”小姑劝孟晚心回去。孟晚心听完没有说话,手里的筷子也听了,想了片刻,孟晚心点了点头。

孟晚心在小姑家又住了一日,便收拾东西回去了,小姑把孟晚心送到村口,就回去了,孟晚心提着东西走回去,走到奶奶的胡同口,心里还是很别扭,在路口站了好久还是硬着头皮回去,走到门口叔叔带着孟晚意还有孟静儿在玩,大姑和奶奶也在门口,一家人笑容满面,和谐极了,孟晚心走上前喊了一声“叔叔”,姑姑和奶奶看着她没有说话,叔叔看见孟晚心回来也很热情的招呼孟晚心坐下一起玩,孟静儿看见孟晚心回来了,站起来高兴的喊“姐姐,姐姐”

孟晚心蹲下陪孟静儿玩,才发现孟静儿穿了一身新衣服,抬头看见孟晚意也穿了一身新衣服。大姑注意到孟晚心的打量说“这衣服晚意穿上好看,静儿穿上也好看,那我这两天再去给你们买两件”大姑是在暗示孟晚心,孟晚意和孟静儿听话讨喜,所以给她们买了新衣服。唯独没有给她买,因为她不听话,和奶奶生气,和她顶嘴。孟晚心眼睛越来越酸,低下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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