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时沐每天都给叶缈带早饭,两人也时不时一起去食堂吃午饭、晚饭,又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两个人都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有距离感,大家也敢和他们开玩笑了。
十六班的众人第一次看见叶缈的笑容时,都有些恍惚,现在都已经麻木了。
两人长相相配,成绩也没落下,人也变得温暖和煦,他们还在偷偷感慨爱情的力量是多么伟大啊,他们觉得要是那两人哪天站在全班面前说我们在一起了,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反应,甚至会有一种我早知道的感觉。
今天时沐去上跆拳道课,又双叒叕地翘了晚自习。
自从上次打架之后他觉得自己水平好像下降了,又怕在叶缈面前丢了面子,就找了个培训班每周去上几次课,周日去郊区的射击场练练射击,回来之后等叶缈下课,两个人吃饭再一起回学校上自习。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老王喜气洋洋地走进班级,走到叶缈面前敲了敲桌子,示意她跟他出来。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空桌,低声嘟囔了几句就率先离开了教室。
叶缈起身跟着出去,感觉应该是好消息。
果然刚到办公室老王就乐呵呵说道,”数学竞赛的结果出来了,你发挥的很好啊,拿到了省一等奖,还入选了省队,下个月的决赛要好好发挥啊,进入国家队可就能提前一年毕业了。还有上个月的奥赛也拿奖了,奖金有四千块,一个星期后发下来......“
老王说完比赛的事情后,又和她说起两个星期后的期中考试,让她对排名不要有太大压力,接着话题又转回到竞赛上,让她好好准备,但也不能累垮身体,总之涉及范围极广。
叶缈还在惦念着刚才还没解完的一道题目,但面上表情很是认真,至少老王没有看出来对方在走神,十分感动对方如此认真地听他说话,并且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感觉欣慰极了,于是更加热情地扯着女生继续絮叨。
说了大概十几分钟后,老王终于有了结束谈话的苗头,”大概就是这些事,对了你明天看见时沐让他过来一趟我这儿,这小子不错啊,这次奥赛还能拿个第八,我倒是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很是给我挣面子啊。“
叶缈闻言觉得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后觉得也在情理之中,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老王还在小声念叨,”但这个学习态度真不行啊,怎么老翘课呢,虽然高三毕业就出国,但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行我得和他好好谈谈。“
叶缈一时怔在原地,然后安静地走出了办公室。
她靠在黑暗的楼道墙壁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慢慢缓解着心脏处传来的无法忽视的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庆幸能够早些知道了这些消息,还不至于后面太过狼狈。
叶缈觉得自己其实很早熟,她小时候看着爸爸那样爱着顾兮梦,但最后落得那么一个结局,她并不想沾染上感情,她害怕、她怯懦,她不想落得和自己爸爸一样的结局。
她之前十几年的人生也是这样平静地过来的,但最近她发现时沐越来越能轻而易举地牵动她的情绪,她觉得时沐就像她生命中的一束光,她难以自制地想靠近,但又害怕灼伤自己。
她慌张无措,但又沉溺其中,最终决定顺其自然,放纵自己一次,但突然老天又让她清楚地看见了两人人生轨迹的不同,她可能要提前一年离开学校,时沐则是毕业就出国,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愚蠢。
她静静地站着,直到一双腿已经变得麻木、失去知觉,她才收拾好情绪回到教室继续写题。
第二天早上时沐到教室的时候刚刚结束第一节早自习,他像前几个星期一般把早餐放到叶缈的桌上。
但是叶缈拿着早餐转过身来放回他桌上,”谢谢不用了,我吃过了。“
时沐也没在意,接过来又吃了份早餐。
但是很快时沐就不能再欺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和叶缈的关系日渐升温,叶缈会对他展现出最真实柔软的一面了,但这几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直接回到见面第一天,甚至还不如。
叶缈之前低血糖晕倒后他就每天给她带早餐,但是这几天叶缈再也没收过。再有就是他问叶缈题目,叶缈也总是以”对不起,我想先写完这些题“或者”对不起,我讲不好,你可以去问老师吗?“各种回答敷衍搪塞他。
时沐想和叶缈好好沟通试着解决问题,但叶缈总是不愿意正面回应,还偏偏有各种合理理由,让人找不出问题,他觉得无力极了,情绪也控制不住地烦躁。
然后十六班的众人就明显感受到了他们这一角落的低气压,连带着整个班级的氛围都有些低沉,也不嘻嘻哈哈了,都怕触了他们的霉头,一个个埋首学习。
十一月上旬的期中考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到来了,期中和期末考关系着下学期的分班结果,即使是平时最闹腾的几个班级也不约而同地卯足了劲为这次考试做准备。
考试前一天,老王的脸上也出现了几分严肃,”相信大家都了解这次考试的重要程度,作为一名学生,我们每次考试都应该拿出最认真的态度积极准备......好了,就是这样,值日生打扫卫生把桌子排一下。对了等会考试走读生把带不回去的书放办公室,住校生带回宿舍,男生帮女生搬。”
高一的时候大家的书都放在办公室,今天老王这话一出住校生都有些怨怼,但想到办公室已经没有落脚之处了也就只能不了了之,然后纷纷招呼亲近的同学帮自己搬书。
叶缈今天是值日生,打扫完卫生后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她还是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帮助,拒绝了几个走读的同学的好心,最后只剩她一人看着自己这几大摞书发愁,她想自己可能需要跑两趟了。
她刚把书分成分量差不多的两摞,抬头就看见靠在门口的时沐,对方的表情有些冷,就那样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她有些奇怪对方怎么还没走,但两人现在这个状态,她是决计问不出口的。
她低下头刚要抱起书,余光中就看见时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她顿时有些慌张,一不小心还把书弄倒了,然后听见对方的一声冷哼。
时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欠儿,还上赶着回来找不痛快,他也不管叶缈的反应,直接抱起一大半的书就走。
叶缈愣了一会,然后赶忙抱起剩下的一些书跟在时沐身后。
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上也没有人说话。
时沐记得女生宿舍的位置,到了之后沉默地把书放在门口的桌子上,然后站在一边等着叶缈,他就不信对方还能不要书了。
叶缈没一会也到了,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从桌上又拿过几本书一起抱着上去了。
时沐估摸着对方的反应好像缓和点了,想着看今天能不能把话说开,就继续在一旁等着,将近十分钟后叶缈又下楼搬了趟书。
时沐继续等着,然后等了半个小时后他意识到对方应该不会下来了,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时小少爷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不受人待见过,他都要被叶缈的冷暴力气笑了。
但他发现自己生完气之后,竟然还不想放弃,他不甘心回到陌生人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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