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愤不平之后,北美阿灿老练地从地面上的香烟盒里掏出一支香烟,一飞手,香烟飞到了自己嘴里。然后从地面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哎,真的是今不如昔啊!虎落平阳被犬欺!” 看着从嘴里冒出来而冉冉上升的烟,阿灿脱口而出。
香烟还没有抽完,阿灿感到饥饿了。他掐灭了香烟,拖上拖鞋,出门去吃早餐。
阿灿居住在本地唐人街中的一条后街小巷的地下室里。出门上楼梯一转弯,就到达了他经常去的一家便宜但食物量很多的中西合璧的唐人小食店。
一进小食店,一股混合着香烟味和各种熟食味的热气扑面而来,里面已有很多人了。
“来碗艇仔粥,一碟油炸鬼,再加一杯奶茶。” 好不容易挤到一个座位后,北美阿灿熟练地告诉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小哥。这是他一天中最喜欢的第一餐。
闲暇之际,阿灿又熟练地拿出一盒香烟,又熟练地递一支到自己嘴里,又熟悉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它,又老练地吸了一口,然后脸向上地吐出一口烟雾。通常来讲,阿灿是乱喷烟雾的。现在他对天喷出烟雾,还真的不是他有多少公德心,而是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场合下如果乱喷,就会将烟雾喷到对面大汉的脸上,就会引起一场打斗。这倒不是阿灿害怕打斗,而是因为他知道,在自己安心享受一天中最惬意的第一餐之前来一场打斗,这实在是太扫兴了。我们知道阿灿有“有见识”、“真能干”和“不怕摔”的特点,所以这种行为也很符合他“有见识”的特征。
“艇仔粥、油炸鬼、奶茶来了!”随着服务员小哥的高叫声,阿灿要的早餐到了。
看见自己心爱的早餐到了,北美阿灿急忙掐断了自己的香烟,拿起塑料调羹尝了一口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哐!” 一声响,有人碰到了阿灿座位的后背上,阿灿的身子摇摆了一下。阿灿也没有理会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在这种吃便宜早餐的地方,总是聚集了大量人,碰来撞去总是不可避免的。在阿灿的理解中,这也应该是人生中必然会遭遇的一种烦恼吧。
阿灿继续享用他喜欢的早餐。
“嘭!”一声响,这是有人的背包撞上了阿灿的后背,阿灿的身子向前冲了一下。这一次,阿灿是真的有点恼火了,他及时回过头,撞他的那位欧洲人抱歉地对他笑一笑,同时对他说“sorry, sorry”,这才将阿灿的一头无名火压了下去。
阿灿将头摆直,试图继续享用他喜欢的早餐。
“嘭!”的又一声响,有人的手臂碰上了阿灿的后脑,阿灿的手一抖,调羹里的艇仔粥洒在了他前胸。
阿灿心一急,站起来回头怒视着那位撞他的人,那是一位看起来与他同文同种的人,只不过块头比他大很多。
那人原来是抱有歉意地看着阿灿,并且也用阿灿的母语对他道歉了。但阿灿的头这一次是被撞痛了,他视乎不想原谅对方,他任然怒视地盯着对方。对方看出了阿灿的意思,也改变了原来的歉意态度,也怒视着阿灿。阿灿与对方形成了一种火药味很浓的对抗场面。
在怒目对视的对抗场面中,阿灿通常是在心里面评估双方的综合实力。如果对方比自己矮小,阿灿通常是中英文全方位骂对方,而对方也通常是落荒而逃。如果对方比自己差不多块头,阿灿通常是看当时自己的状态而定。如果对方比自己块头大,阿灿通常是赔笑而退。阿灿是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条法宝的。但这一次,阿灿准备打破常规了。
在这场对抗中,阿灿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刚从大陆东北来北美的人。我们知道阿灿“有见识”,所以阿灿从对方道歉的口音中就判断出对方来自大陆什么地方。而且阿灿从对方在这个唐人小食店的环境中的拘束神态反应中,也判断对方是刚到北美而且对英文也不熟悉。我们知道阿灿“有见识”,所以阿灿的这类判断的正确性是八九不离十的。既然对方是新到北美而且英文还不行,根据阿灿自己不成文的江湖排座次表,对方应该对自己是礼遇有加,视前辈一样地对待自己,所以阿灿期待着对方自己退让下去。
但由于阿灿的怒视态度强硬,对方可能也看见阿灿块头比自己小,所以对方也坚持怒视阿灿的强硬态度,没有退让的意思。由于对方没有阿灿心目中的那个江湖排座次表,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没有退让的意思还是可以理解的。
这场对抗就在双方怒视对方的情况下僵持下去了。这个时候,周围的黄、黑、白、棕色等各种人种也感觉到了环境中的爆炸性气氛,都停下来观看这场对抗。临近的周围突然鸦雀无声,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宁静。
我们知道阿灿是“有见识”的。所以当这场对抗僵持下来不久,阿灿就有找台阶下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对方比自己块头大,如果真的打起来,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真的是没教养!” 阿灿欺负对方听不懂英文,就用英文讲了一句这个意思的话,然后转过身后再次坐下。
“真的是倒霉!”对方虽然听不懂阿灿讲的这句英文,但看见阿灿转身坐下,也知道是时候收场找台阶下了,就仍下这句话后离开。
这场对抗就这样收场了。旁边的看客也悻悻地散了,好像还没有看够,没有看到精彩的场面。
阿灿虽然找到台阶下了,但还是愤愤不平,感觉那些新到北美的大陆人对于他这样的先到北美的大陆人太没有“敬畏心”了,太不拿他当回事了,太不给他面子了。很显然,这顿本来是愉快的早餐是无法再吃下去了。
阿灿“腾”的一声站起来,一甩手出了小食店门,周围的各类人种也诧异地看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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