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天的课总算结束了,傍晚六点的天气没有白天那么毒辣,天空中还有大片大片火烧云。

操场上一群男生在打球,裴煕嘉坐在篮球场看台上看过去,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的弟弟,穿着7号球衣高高瘦瘦的奔跑着传球,“晚上得多给他做点夜宵,瘦成什么样子了。”她托着腮看着弟弟发呆。

弟弟在手里的球突然被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生抢过去,连上几步,一个三分就赢了弟弟,冲他场外的兄弟们笑着挥手,露出了满口白牙,还有,一颗小虎牙。旁边的几个小学妹看到他挥手,兴奋又激动的小声交谈着什么。

裴煕嘉眯眯眼睛仔细看过去,那不是今天被他们称为变态的年级大佬贺景之还能是谁,她正想的出神突然篮球场上出现骚动,一看是裴霏宇倒在地上捂着腿,裴煕嘉扔下水瓶跑向前挤开人群,这才看到裴霏宇的腿血流不止,她眼里发热的大声问着怎么回事就要扶起弟弟去校医室。

这时贺景之和另一个寸头断眉的男生帮她扶起裴霏宇往校医室走去,裴煕嘉见状拿起丢在地上的书包赶忙跟上去,校医院医生阿姨嘴里说着“哎呦,总是你们这些打球的小男生受伤,叫你们疼疼长记性”手下动作不停,熟练的进行消毒包扎,裴煕嘉担心的握着弟弟的手。

出来校医室的门,那个寸头断眉的男生说“今天真是对不起,抢球的时候我力气太大,撞了这位兄弟”,看着裴煕嘉面无表情却透露担心的脸,裴霏宇面色惨白笑着安慰姐姐“姐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裴煕嘉没说话。

那男生看了看贺景之小声说“哥,我又闯祸了,这怎么办啊”贺景之看了看这个惹祸的弟弟,转头对裴煕嘉说“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把你们送回家吧。”看着一瘸一拐的弟弟,裴煕嘉只好接受。

天色渐晚,裴煕嘉抱着书包在前面带路,安川和贺景之在后面架着裴霏宇,看着越来越熟悉的街道,安川忍不住问裴霏宇“你也住青巷?”

等走到汤包铺门前,裴煕嘉找钥匙抹黑开门,安川更是吃惊的大声说“你们住窦奶奶家?”裴煕嘉回头没好气的冲安川说“这里是我奶奶家”便推开门先进去,裴霏宇在后面解释到“我姐姐看我受伤才这样生气,她没有恶意。你说的窦奶奶是我奶奶,汤包铺原来雇来帮忙的刘阿姨家里有事回老家了,一时找不到人,汤包铺奶奶忙不过来,我们就搬过来跟奶奶一起住了。”

裴霏宇正说着话,奶奶便着急忙慌的从屋里出来,看到老人家穿过连廊出来,贺景之和安川对视一眼忙打招呼“窦奶奶好”,窦奶奶推了推老花镜才看清两人,这才说“是小贺和小安你们俩孩子啊,我都听小嘉说了,小宇是外伤,没什么事儿,男孩子一起玩,难免磕碰着的。”

安川不好意思的说“奶奶都是我的错,裴霏宇这几天的作业我帮他带回来,笔记我也帮他要来,他在家养养吧。”两人把裴霏宇扶到床上安顿好。窦奶奶执意拽着他们留下吃饭,他们忙说要回去写作业,窦奶奶这才作罢,但还是给他们拾了一兜汤包,看看他们两人说“好孩子,快回家吧,包子吃不了能放冰箱,省了你妈你姑做饭的功夫不是?”

窦奶奶把贺景之和安川送走之后来到裴霏宇的房间,裴煕嘉在仔细看弟弟的伤口包扎情况,没抬头的对奶奶说“您不用对他们那么好,本来就是他们撞伤的小宇”。

奶奶叹气,看着姐弟俩“那俩孩子平时也没人管,都是十几岁的孩子,街坊这么多年奶奶能帮就帮帮......”在奶奶的讲述下裴煕嘉才知道,贺景之的父母在工厂上班总是黑白颠倒,除了赚钱,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孩子,在贺景之小时候工厂活多起来也把他独自留在家中,饿一顿是常有的事。贺景之大概十来岁的时候,他妈妈回老家探亲,把安川带了回来,这孩子在老家只有个好赌的父亲,母亲早就跑了,没有人管教,早早辍学和坏孩子疯玩,贺景之的母亲不想眼睁睁看着侄子就这样混下去,为了安川这件事,贺景之父母没少吵架。

裴煕嘉和裴霏宇安静的听着奶奶讲,停了一会儿,奶奶又说“今天你们爸爸给我打电话了,说有空了回来,问咱仨怎么样,还问钱够不够,说要打到小嘉你那”,姐弟俩无言。

奶奶看了看他们“好了,夜深了,都睡觉吧”。裴煕嘉帮弟弟关了灯回到自己房间,坐到书桌前抽出今天讲的数学卷子,看着一行行的字,没来由心生烦躁,啪--关了台灯,爬到床上调好明早起来蒸汤包的闹钟,抱着玩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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