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劝君酒

王凡死了。

在这个不大的易水城是一件天塌的事儿,毕竟他可算的上易水城只手遮天的人物。

等仵作检查完毕把王凡的尸体从酒楼搬出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微微发臭了,虽然牛马市很臭,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尸体发出的臭味,老人说这样的人是坏事做的太多了,恶都融到骨子里面了,所有才特别臭。

易水的捕快疯了,从早到晚,如同疯狗一样在各个酒楼住宅院落出没,能杀死二品修为的修者,自然也是二品或者以上的同道中人,所以,查了三天,三教九流被翻了个底朝天,在官府的力量下,他们真的不够看,一个四品修者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就被捆了起来,易水有修为的被抓了个干干净净,奈何凶手却没有丝毫的踪迹。

官府决定根据伤口来溯源头。

这是一个难度极大的事情,天下间修行流派就如那过江之鲫,每个门派,每个修者都有着极大不同,在这几千年的时光里,不知道产生多少功法路数,手段,如果真要溯源大燕国举全国之力都不一定能行,这世界可不仅仅只有燕国这一个国家,还有蓬莱剑宗,龙虎道门,珈蓝寺院,等各种宗门和流派,还有齐秦燕韩等许多跟燕国一样的国家。

所以,这注定是一个漫长而又极其艰难的事情。

王凡尸体放在县衙专门用来存放尸体的冰库,因为没有结案,尸首要一直停放到结案那一刻,大燕国的规定如此。

吴氏看着王凡,指腹轻抚着王凡的脸庞,细心的抚平王凡衣服的褶皱,细心的整理着他每一丝的乱发。

伴随着青光散去,王凡面容变得恬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就知道有些事情迟早回来,何苦呢,压抑自己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始终没有做到自己心念念的那一步。”吴氏如同拉家常一样碎碎念,很温柔,很认真。

听到这里,县尉看着仵作细画的伤口描述,面无表情道:“不用假惺惺了,还是担心你有没有这么一天!”

“你的意思收债的来了?”

县尉用审视可怜虫一样目光审视着吴氏:“那你告诉我,他为何而死?”县尉嘴角露出讥笑:“酒楼完好,窗户完好,一切都好,就毁了一张椅子,种种迹象说明杀人者已经吸引着他的注意,而且他也不愿声张,打算偷偷的解决,可惜失算了,被人解决了。你要明白,有些事儿,有些人活着就是阻碍!”

吴氏惨笑:“监察史明儿就到了是吧。”

县尉点点头。

吴氏站起身来,一下子变得坚强起来:“也好,这样也算解脱。”

县尉在次点点头:“孩子会送到白鹿书院,但不会有人教他修行,如果争气能做个文官。”

“算是监察史的承诺吗?”

县尉扭过头,不愿别人看见自己的悲伤,看着长长的冰柱喃喃道:“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吴氏扭过头转过身,缓缓的朝外走去,身影越来越长,冰窖越来越黑暗,忽听一声叹息:“明儿,记得来。”

翌日,王捕头案告破,其妻子吴氏不满其暴力,遂杀夫,后者畏罪,悬梁自尽。

压抑多日的易水,因此多了几分活力。

徐末喝着汤,看着告示,虽眼睛盯着告示,但双眼却是空洞,很明显的在跑神。

意识还未从前日酒楼回来,不知不觉,徐末又开始思量前日的所有一切。

。。。。。。

那一日。。。。

徐末看着王凡,丝毫没有因他的惊骇而打乱自己心境,看着王凡脸色由鲜红变得青白,徐末如老僧一样古井无波。

“怎么不说话?徐家到底哪点对不起你?”语气依旧熟络,让人觉得很热情,好像真的是好友长谈,轻声轻语份外踏实。

王凡终于相信眼前这小子就是徐家的漏网之鱼,他确信自己判断,他害怕自身的处境,更害怕这个笑眯眯的小子:“不要杀我,你问我的我都说。”汗如雨下,张着嘴,如同快要渴死的鱼。

徐末朝着思思点点头,思思双掌轻抚,一条条真元进入王凡脉络,王凡长长吁了口气,疼痛变得微弱,身子轻松许多。

“欠债始终要还的!”

徐末居高临下的看着近乎崩溃的王凡:“你来说,你这条命到底值多少钱?”

王凡歪了歪头,好让汗水滑落,也好让一个被汗水注满的眼睛变得轻松起来,他睁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睛,慌忙道:“如果。。。如果我说出我用命换来的秘密能不能抵我这条命。”

徐末仰着头,想了想,说道:“先说来听听,值不值!”

王凡有些犹豫,因为徐末没有明确回答他。

徐末见状冷笑,思思板着脸在王凡身上轻点几下,之间王凡痛苦的开始抽搐,徐末道:“我不喜欢讨价还价,尤其现在胜负局势分明。”

抽搐的时间很短暂,王凡脸色在次变得惨白。

“当年徐家被灭门不是因为钱庄的事儿,钱庄的事,徐家只是站在明面的主事人。”

王凡控制着痛苦,咬着牙,说出第一个秘密,当然这也是讨价与试探。

“李扬?当时的县尉大人?如今的监察史?”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钱庄的发起人!但他也是上头推出来的,至于是谁推出来的我看不见吗,也猜不到。”王凡的声音很有力,可能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徐末摇摇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这些不算秘密,就算我现在不知,我能查到你,也能查到他。”说罢,徐末脸色变得冰冷没有情感。

王凡咽了咽口水,很明显第一次的试探对方不满意,然而王凡心里也明白,如果把最深的秘密讲出来,就算自己活着,也是比现在多活一段时间而已,时间到了,结果会比现在惨。

“你娘没死,如果你真的是她的孩子话。”王凡看着徐末近乎乞求,痛苦的说道。

徐末身子忍不住一晃,思思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徐末终于露出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感觉心脏都快从喉咙里面跳了出来,惊呼道:“你说什么?”

“我说主母洛宁没死!她被关在上蓟最深处的大王宫。”王凡既然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心就像被打开的牢笼,继续说道:“太子想从她身上获取一些东西,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幽静着她。。。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就连王上王后都不知道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徐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沉默了会儿,一针见血道:“他们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凡避开徐末刀子一样的眼神,歪着头,小声道:“因为,我家公子曾见过洛宁主母。前年相见公子酒后失言,被我听着。”

徐末呵呵一笑,玩味道:“看来之前对你的估算都是错的,想必你就是太子派到易水的监视者,你家公子不会酒后失言,他的修为是喝不醉的,你欺骗了所有人,包括你家公子。

但你的公子却是欺骗了你,借你的口,来表达他对你的信任。”

王凡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是的,我承认你说的对,但主母洛宁确实在大王宫。”

“看来王并不是很喜欢太子,太子所求无非就是权力筹码。”徐末低下头,眼角泪光闪烁:“她一定很不开心。”

王凡不知道怎么回话,静静的等在自己命运。

徐末抬起头:“没有了?”

王凡心如死灰,他听出了徐末的不满,也听出了失去耐心的徐末隐藏极深的杀意。

“我。。。”一心求活的王凡说出了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传说中的兵圣遗藏被楚国找到,大多数线索都指向齐国,可能现在已经被大楚得手,也有可能齐国把控现在一切都是未知。”

“兵圣?”

徐末一愣,实在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秘密。

传说中,兵圣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源于上古,消亡却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一直有传闻,传闻兵圣遗留在世间有大宝藏,不光有至宝,还有触及长生的修行功法。

近些年来兵圣传说越来越多,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都肯定兵圣遗留是存在的,但到底在哪里,大家都是无头苍蝇没有人找到最终线索。

“你怎么知道?”徐末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王凡问道。

“钦天监曾对所有线索进行过收集整理比对鉴定,根据古籍对比,发现了端倪。”王凡追忆道:“而且我也暗中留意过,齐国的剑宗和咱门进行过较量,六品修士死上无数,这事儿王宫一直压着,所以并没有流传开来。”

徐末听后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剑宗和大王宫都是顶端的势力,至于王凡所说的是真是假,花钱打听就能得出一二,但前提是得知道有这么事儿。

“你还知道什么?”半盏茶后徐末轻轻的问道。

王凡大脑一片空白,在说什么?难道是个人私事?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算的上分量的秘密。

“好吧,不勉强你。”

徐末看着王凡的脸色,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水盆哗啦啦细细的洗着手。

思思俯下身子,轻轻的说道:“既然这样,安心吧。”

王凡眼睛睁的很大,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股力,搅碎了气海,也搅碎了心脉,瞬间打散了所有能够存活的可能。

“你。。。”

王凡怎么都不信杀自己的会是个瘦弱的姑娘,怎么都不信自己谨慎一生会死的这么卑微,一瞬间王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的抓着思思的衣角。

“很奇怪为什么会死是么?”徐末擦着手,轻声道:“血海深仇啊,你可知道这四个字有多重!”

大雨倾盆而下,带着臭味土腥味,迷茫着整个牛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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