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中病人的详细资料,男:25岁,毕业于某所知名的大学,是一名生物研究的高材生,却同时患上了双目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神经性贪食症,自闭症,这使校方不得不强行让他休学几年。
我通过门窗,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独自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病床上,那硕大的病衣毫无违和感的套在他瘦弱的身上,如果不是病历,我都会怀疑眼前的病人是不会患上贪食症的。
我把手中的资料给了身边的助理,刚摸着把手,身旁年轻的男助理就紧张的看着我:“等一下,林医生,你不会是真的要进去和他交流吧?”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一股凉风,把我细长的直发吹散开来,我看着比我稍矮的小伙子,微微笑了一下:“你有吃的吗?”
果然对方先是一愣:“啊?吃的?”
我:“嗯,吃点,小零食之类的,有吗?”
对方先是想了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饼干递给我:“有是有,不过是是压缩的,还是无糖的,你看可以吗?”
我接过饼干:“谢谢,这就可以了,你不用跟我进来,我自己会搞定的。”
对方有点犹豫:“可是……”
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让他不要有所顾虑:“相信我吧。”没等对方回应,就轻敲几下门进去了。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病人手上还扣上锁链,是怕他会狂躁起来伤人伤自己,看着他消瘦的身躯,我不由得产生些许怜惜。
我坐在他眼前不远处的凳子上,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我知道我是不会得到回应的,所以我只有等,等他注意到我时再展开下一步的交流。
在我以为他又像往常一样呆上一天时,他的眼神终于有反应了,对方没有看我,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是抓痕和锁链的双手,微微一颤。
病人:“你看这双可悲的双手,连自由都没有了,真是可悲啊。”
我没有回应,而是递给他一袋饼干:“肚子饿了吗?护士说你不肯吃饭。”不但不肯吃还把饭菜全部疯狂的砸向门口,还破口大骂,满眼都是愤怒,等他冷静下来时,就又呆呆的坐在病床上了。
对方果然也愣住了,缓缓的双手接过,刚过目不久,就一口气撕开包装袋不带嚼的咽下去,弄得自己咳了起来。
我不慌不忙的帮他倒水,还不忘轻轻拍抚他的后背,等他不再咳时,我就继续坐回原位。
病人:“谢谢。”
我:“不客气。”
他微微颤动着眼睫毛,看着我似乎有点惊讶:“你不问我问题吗?”
我:“我想以朋友或者别的身份倾听你的心声,你愿意说的话我会认真的听。
对方别过眼,看着窗外仅剩的一片景色:“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怕,我怕自己会疯掉,我越不希望自己发疯,自己就越是发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只是想杀死自己,可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结束自己的生命?”
对方越往后说,他的情绪就越不稳定,我默默的看着他,没有立即回应。
病人:“我一切都搞砸了,周围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这让我恨不得想杀了他们,凭什么他们就正常而我却要发疯,凭什么你们有自由而我却连杀自己的权利都没有?”
我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果,这是我喜欢吃糖养成的习惯。
等他情绪好点的时候,我就递过去给他,在了解他时,发现他也是喜欢吃甜的东西,而且在他吃甜食时,情绪会有很大的改变,就好像是五岁乖巧的孩子,容易满足:“喜欢吃甜的吗?”
他没有犹豫的接了过去,直接拆开包装吃了起来。
我尝试着一步一步靠近他,他或许是满足了,没有排斥我也没有发病。
最终我轻轻的成功坐在他的身旁,肩与肩也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我再掏出一颗糖果给他,不过这是有条件的:“作为条件,我可以抚摸你的头发吗?”
对方再次没有出声,而是接过糖,微微点了点头。
如我所愿,这是几个星期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成功的与他拉进距离,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生怕会弄疼他,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那样,安抚着他。
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的努力,你的坚强,你的善良,我都看见了,你是一个好孩子,你只是有点不想说话,只是有点脾气,只是有点饿了,所以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
我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很有规律,忽然我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泪水掉落在我的手里。
我继续安抚他:“你并不是所有都是错的,我能感觉到你不想伤害别人,只是怕自己会伤害别人所以才想伤害自己,对吗?”
对方回应我了,点了点头。
我抚摸着他的头:“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试着去接受自己吧,尝试着和淘气的自己做朋友吧,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对吧?”
对方再次点头。
我:“如果你愿意接受自己,那我想你一定会有自由的,要记住,没有人会一直爱自己但会一直有人爱自己,如果你感受不到爱,那就尝试着去爱别人吧,好吗?”
病人哽咽道:“我会得到自由和尊重的对吗?”
我很肯定的回答:“只要你心中有爱,肯接受我们的治疗,我相信你一定会重新获得自由的,到时候放下手中的一切,尝试着去发现自然美的瞬间吧。”
“你能经常来看我吗?还有多拍自然的美,我喜欢森林,喜欢动物。”
我把口袋中的一些糖果都给了他:“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答应我,每当自己听话了,感觉自己有所进步了就奖励自己一颗糖果,好吗?”
对方抓过去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满眼坚定的看着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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