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两个月,李言疯疯癫癫,常常嘴里念念有词。那是超出正常能理解的范围,达不到境界。直到后面,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在执迷于佛,用他的话来说“明明得不到,却还在奢望,太奢侈了。执迷的心长满蚁卵,每时每刻都被噬心,太痛苦了。佛家说“悟”,大概也是“放下”。有人问他,你是怎么想通的?他说,大概在阳光灿烂之下,在大雨磅礴之中,在人来人往中叹了口气。从赵琳的口中得知,他把佛书都封闭,幽僻地壤是没有人能探寻的地方。他不在是赵琳口中的神棍,他认认真真的站在哪里,不禁让人想起: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一个学医的人信奉佛,立下壮志救死扶伤,他认为,他可以救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可是救活的人,她活着可是改变不了那庸俗的灵魂。他发现稀里糊涂拿手术刀的手也可以握笔,佛能度的万物实则少之又少。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救的也是人。他再也不觉得,好人不会有恶报,无论生前还是死后,神不会不关心他的事。他能解脱,或许是悟出了比神更有意义的人生。至此,他放弃医学,念文学。那也就意味着他的大学又要从高中开始。在常人眼中,啧啧疑惑,念文哪有医生体面。李言正式从学校退学后,内心从所未有的轻松。他认为,他的灵魂发生了变化,他的灵魂迁徙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没有污潦的地方,鲜花在泥土里盛开。
李言借家为席,让赵琳带上余年在吕句家里。为李言,庆祝他的重获新生。赵琳身为吕句女朋友,也是第一次来他家,内心百味陈杂。身为女朋友,她不知道她哪里不合格,身为男朋友,他却没有一点合格的地方。他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早安和温暖的早餐,他没有牵过她的手,更没有一句喜欢。赵琳忙着准备食材,吕句准备了一盒绿色的糖果,自告奋勇去接余年。赵琳一脸好奇“为什么糖都是绿色的。吕句笑而不语“这是秘密。留下赵琳和李言。李言下厨,赵琳打下手,吵吵闹闹甚是和谐。余年一下课就被吕句接走,余妈妈跑了空,在想是不是余年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贪玩。她挂了和赵琳的通话。同保安说“世道乱,以后不是我,其他人来接小孩,不能让人接走。她表现的非常担心,况且她只有一个小孩。余年同吕句到时,李言们准备的火锅正在饭桌上沸腾着,赵琳也准备了果茶,大家,一致把年龄最小的余年,当小孩对待,连果茶都是热的。吃饭时,吕句,李言,从所未有的健谈。吕句说“明明就在本市复读高三,你偏偏要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太受不了你们四川耙耳朵了”。李言“耙耳朵怎么啦!就你这性子,也就人家赵琳瞎了眼了”。他又转头笑嘻嘻的看着赵琳“不如你瞎眼看看我,我们四川人,可是很听老婆的话,很宠老婆的。赵琳和余年,我这才知道李言是四川人,而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那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故事。赵琳忍不住说“别说我瞎,我怕我是真的瞎了”。余年认认真真的听着它们聊天,看向李言时,发现他也在看着她,李言说“我真的觉得年年的这双眼睛简直不能认真看,好像有太多故事”。赵琳反驳“她那是文艺风,生来就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李言笑“以后等我有名了,我专门给年年写一篇!后面,吃完全都窝在沙发里,毛绒绒的沙发容纳了众人的痛苦。来自日本作家山田宗树笔下的作品,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大银幕随着投影机嗡嗡作响的滚开。李言说“电影里的松子太痛苦了,真不合适看”。赵琳“不诽谤,不旁观,安静”。余年松散的背全部陷入了毛绒绒的沙发背里。电影才开始演,就公布了结局,松子死了。她哥哥总结了松子的一生“不管这么看,都是无聊的一生”。再到像垃圾一样的房间,在门口的墙上五彩斑斓像涂鸦的字有松子写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一幕幕演过,明明是演员在演,真实的像发生在眼前。演到松子从楼梯上直刷刷的摔下去,躺着地上半天不动。余年觉得她肯定还在思考她自己不知的问题: 阿龙、上帝既是爱。是什么意思?
我怀着成为音乐家,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梦想。看到这里,余年悄悄的抹了泪。松子这一生都在向爱奔赴,正当好的年纪爱过许多人,却唯独没有爱过自己。爱自己,才是一切美好的开始。余年不能问,爱自己,那到底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像不像坐在游乐场旋转木马上无忧无虑。会不会也只是像墙面贴满奖状,挂满锦旗的自豪。为什么只是电影,大家表现的这么难过呢?是不是电影里的戏剧,也会被照搬在了生活。而真正电影也被余妈妈连环电话不得不按下暂停键。赵琳说“年年,你妈妈到楼下了,你得走了。余年眼睛里的泪被硬生生的留在眼眶里,像湖水倒映自己,倒映自由,洒脱,敢爱敢恨的赵琳。
大家都知道,大人的话,对小孩来说是不可违逆的圣旨。赵琳让他们继续看完,送余年出去,等会儿她回来要告诉她结局。余妈妈早就站在门口等两人,一出小区门口,余年被风吹得迷了眼,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看见余妈妈齐腰的卷发,被飞风吹的飞舞,像兴奋的爪牙。明明还没倒秋,怎么冒出一丝冷意?赵琳说“明天还要上课,就不回去了,晚上还得回学校”。余妈妈关切叮嘱让赵琳注意安全领着余年回家。赵琳刚走,余妈妈就变了脸色“小小年纪不检点,这么小就往男人家里钻,长大还得了”。余妈妈五官被风吹的扭曲,从圣洁的形象栽进了泥潭。这比在佛祖面前拜耶稣还要亵渎。余妈妈告诉了余年,小孩子是不能爱自己的,它们把“父母”血淋淋的捧在余年面前,挥起手,在痛觉下告诉她“爱”。她让余年看到,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让世人看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到家,余妈妈让余年跪在她面前,余年双膝跪在地上,心里面的声音,圆鼓鼓的头,低的更低,低的都能听到心脏的搏动,一次比一次更快。高跟鞋像针一样,一针一针的往大腿,往身上扎“一天不学点好,跟着她学能有什么出息,你看看她,整天围着男人转,年纪轻轻就这么贱”。在身体空白之处,留下痕迹。余年泪目,嘴里像灌了血一样腥。这和纹身没有区别,当你下定决心去纹身,你就一定要知道,洗去的纹身痕迹依然还在。原来当小孩是这样的感觉,原来妈妈爱他的方式是这样。《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结局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再也没有勇气在看一遍。不过这样也好,开放性的死亡不用遭到良心的谴责。像苏格拉底留下的:我去死,你们去生,我们所去做的那个事更好,谁也不知道,除了神。
赵琳每周都来余年家。余妈妈从来没有对她板过一次脸,有时候都在聊医学,很认真的探讨:阿图·葛⽂德《阿图医生》一位影响奥巴马医改政策的关键⼈物。余妈妈说“真希望琳琳每天都来”。这样一来就可以,同她多说说话,检讨喜欢的医学。余年在旁边,听过了无数句余妈妈违心的话,虽然是假话,但不能和一个纯白的姐姐说真话。听多了,医学更加丰满了。赵琳无疑对余年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她再一次和余妈妈说“舅妈,应该带年年去看看,她会不会是心里上造成性格自闭,因为她这样的性格有点自闭了”。坦诚是露骨的,是一道见不得的疤,掀起的衣脚,是会打破原本的自满。她无意识,无关轻重的一句话,像是探入了一片不为人知的森林。就是这下,余妈妈在和蔼的脸也绷不住了。她问“你是觉得妹妹有精神疾病还是觉得我们有精神疾病,她怎么会生病,你从哪里看出她生病”。赵琳“舅妈,你误解了,是年年的这种性格,还有做事,去医院检查检查也没什么。余妈妈“我是医生,难倒我看不出来我的小孩生不生病。它们的争辩像极在讨论阿图的《所有医⽣都会犯可怕的错》不一样的是,意见不一,余妈妈不会耐心讲解,也会同她争得面红耳赤。医学一切都不重要了,赵琳认为余妈妈变成了不讲道理的老奶奶,原来相同的人沟通起来也会那么难。赵琳也呆不下去,她得要离开。她需要冷静,需要为她信仰的医学冷静,需要为它信仰的人冷静。
余妈妈探讨医学的嘴,自然移动到余年身上“你有病,你有什么病,你告诉我”。余年马上摇头,忍不住的摇头,这也让余妈妈暴风似的声音来的猛烈“你又哑了,是不是”。她扯着余年的脸颊,愤怒的重重扯来扯去,像中邪一样神情癫狂一直反复问“我问你是不是,是不是?你是不是又哑了”。 余年颤抖的手,跌落在地上。它看见余妈妈身后被框起,明晃晃的挂在墙上《老子》: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她忍不住哭,他知道那些说自己善良的人,做出来的事情多么可怕。从来没有把小孩当成小孩来对待的父母,从不知道被父母当成小孩对待的小孩,都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没有开长开的小孩,一个摧毁她本该幸运人生的人,这与屠杀有什么区别?她比施暴者更可恶的是,他们有着相同的血液。她颤抖的手,看起来太徒劳。她终于出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哪怕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她依然觉得,她错了。那些被烧红的烙铁,像音符一样分明,烙在了她的身上。余妈妈像是为自己辩论的胜利而开声庆祝“你存在的价值太小,几乎什么也不是,你能证明的也只是我是女人,没有绝育,是一个家庭”。一个医生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人生病,这样的表现是病。可是她没有停止,她没有看出来有人生病。她说她这一生都在做好事,他这一生当中,有多少日夜比这更好,更舒服。也没有比这更长的夜。
早上余年还是照常上学。什么也没有发生,余妈妈温柔的脸还在。高跟鞋噔噔噔的声音悦耳,根本想象不到踢在人身上也会有那么大的爆发力。她的心和早晨的风一样荒凉。记得一次开家长会,几乎全班的同学都记住了她。她贴心的准备糖果,送给它们。小孩子都会回答,实在是太有气质 ,太温柔,太漂亮了。有这个样的妈妈,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大家都很向往,许愿池都承载不下这么多愿望。余妈妈喜欢被人膜拜的感觉,好的事物像遥不可及的北极星,漂亮的东西,谁不想多看两眼。余年已经无法用形容词来譬喻,人人爱慕的余妈妈。她温柔的脸说着只有她能听清的话“你的脸别整天一副死相。阿鼻地狱的门为邪恶的人敞开吧!另外一边小孩正在接受她妈妈絮絮叨叨的叮嘱“今天要好好学习,上课不要开小差,再让老师抓到你看小说,我把你小说书都丢了。小孩一脸不耐烦回“知道啦!我保证好好上课。余年怎么笑啊!这一点都不好笑。她想:笑不出来,心里痛苦的声音,支支吾吾说个不停,说来说去,什么也听不清。说不完,心里的嫩芽早就被打死了。在她能够体会父母的爱,在刚好分辨的年龄,在刚好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问题。在答案以前,她早就死了。
赵琳总爱装扮自己,又避免夸张艳丽,总以女性的柔美示人。她同吕句见面总是觉得吕句就像走接见程序。言语之间没有变化,脸上更是缺乏表情。原本更是想把余年的事情同他说一下,他的脸上总是写满不耐烦,仿佛同她见面是一种折磨。赵琳苦笑,她已经迈出了一步,可是再迈进一步不容易。她没话找话,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今天李老师点名一个同学帮五个同学答到,老师硬是没有听出问题来。她觉得好笑,吕句却直直的看着她“你真的好无聊”。赵琳的笑都僵在了嘴边,两人又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他们几乎可以听到隔壁桌的谈话。吕句也觉得履行的时间到了,说了一句“后面还有事,我先走了”。这一次见面非常生硬,吕句冷淡的不行,赵琳怀着一种比秋天更为苍凉的心情说“好”。过去的几个月里,赵琳为他付出了很多辛苦,学着喜欢他喜欢的东西,看他喜欢的书,上他喜欢的课。明明很讨厌香菜的味道,可是她却吃的很香。她想,她必须努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喜欢上自己。然而,他却一点一点的支配,慢慢耗尽她有限的爱意。然而,一切的发展并不令人乐观,每次见面都显得生硬,客气之中,三言两语了事。他从来没有想了解过她任何情况,今天过的怎么样?一个女人的天性,敏感多疑,拥有一颗玻璃心。她想一切努力都让人嘘唏。她开始怀疑自己,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可怜至极的小丑。而又是什么东西开始动摇了她坚持的心?那一份她渴望得到的爱情,爱而不得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
余年这个问题,赵琳想找人讨论,脑子里冒出的是李言。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对比吕句的清冷,李言是一个想法独立,正经起来,比谁都要认真的人。在接到赵琳电话,李言明显诧异了一番。赵琳知道李言不喜欢喝西式的东西,特意找了一家茶馆。一个小孩,怎么会安静成这样,她好像从来不会主动与人沟通,更不会发表自己对事物的看法,连最基本的情绪起伏都很难在她的脸上看到。她永远唯唯诺诺的缩在自己认为安全一角,头低的不能再低,细分之下,不符合常理。李言说“可能是生活环境,也可能是后天形成,不过想撬开余年的嘴,比牛顿想撬起地球还难”。赵琳把同余妈妈争辩的事情说了一遍, 满脸愁容“比起余年,我觉得更难对付的是我舅妈”。李言“在知识分子面前说这些话会让她感到难堪,知识在他们面前没有自尊重要,况且以我们,是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赵琳,手杵着下巴,直叹气“可是越想我越觉得年年得要去看看医生,或者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我把年年带出来,让他们帮忙看一下”。李言说“吕句好像有有经验,他以前还带过一个自闭小孩好像”。赵琳一脸诧异“吕句和你真是让人好奇”。像一部未完待续的下一集,总是那么引人好奇。
隔周,赵琳去余年家。她表现得像往常一样,余妈妈脸上也像往日一样温柔,像冬天里的太阳。这像两个聪明的人在较量,谁会输,就看谁的皮囊在脸上挂的时间最长。赵琳说“周六她带妹妹出去放松放松,能不能周天再给她送回来?她任由自己探寻余妈妈的禁忌,就像她听不懂的音符,她好奇的追逐,想要把那禁忌的东西放在光明之处,可是只要触碰,那就是犯了罪。生活在没有阳光下的人,是不允许有一抹阳光照进来的。如果有人看到那丑恶的一面,就会吸引更多的人看到,那不是阳光,那是毒雾。余妈妈说“妹妹哪会有时间,她就不去了,周末她要去上课,还要练琴。赵琳,像她平日一样撒娇打泼都没有用。余妈妈笑崩的脸,像是中风,像在脸上针灸。一动不动。她态度坚决说“妹妹,她自己也不想去”。赵琳看余年问“年年,周末你也不想出去玩一下吗?余年摇头“琳姐姐,我不想去,太累了”。赵琳失落落的结果告诉李言。李言说“那你就别多想了,也不急这一时,以后再说吧!她躺在余妈妈特意为她装修的房间,哪里变了呢?是多想了?房间还是一样的,那么温馨,躺在里面,像夏天里的海水一样温暖。天花板上,亮堂堂的灯,照的人眼花。她开始反思自己,她也是一个聪明的人,立誓要做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做海边的树。如今俗不可耐,像个呆头呆脑的傻子,她都快忘记自己,忘记自己考上医学院的喜悦,差点忘记了骄傲。她是她自己。黑暗的一面,是不可能出现在医学铺。不可能会有人一面夸她漂亮,一面说她丑陋。况且没有人能责备她的出身,她自身的条件,他自以为是的聪明。赵琳,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被称誉为完美女神的人,一个拥有美好未来的人,一个生活在天堂的人,怎么会尝到地狱的苦。
余年当天晚上是被手臂上的痛感叫唤醒的。她站在阳台上,MP3放在口袋里,耳机还插在两只耳朵里,什么声音也没有。风在狂啸,她手里拿着的刀上还留着血渍,左手小臂上皮开肉绽的深,不断往外冒血,红彤彤的血,看着她直哆嗦,她惊吓,她慌张,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她跑进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创口贴,斑斑点点的血迹,真是可笑。她偷偷藏起来的刀,她是怎么找出来的,MP3怎么没有放着她喜欢的音乐。她不敢惊动大人,她无声无息眼泪直流,慌乱的脚步,才能看出她的无助。没有创可贴,她把那没有穿过的白t,裹在手上,疼得她牙齿直打颤。她用穿旧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擦拭洁白无瑕的地板。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懦弱了。阳台上,那朵没有送出去的花,早已被太阳晒得变色,丑极了。那位告诉她,永远盛开的话。她撒谎了。
赵琳已经三天没有联系吕句了。和想象中一样,她不主动,吕句重来不会联系她。她对这不切实际的东西抱有太大的期盼,这时候真想笑话笑话自己。有时候赵琳主动联系他,他会不耐烦,脸上也会看出一丝丝被打扰后的怒意。赵琳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角色。不过,这些统统不重要,他一直表现的对一切漠不关心,那就证明赵琳所做的一切,她从来没有看进眼里。下午,赵琳给他打了三次电话,最后一次嘟嘟声响了好久,就在赵琳要挂断时才被人接起。她说晚上一起吃饭吧!就我们两个人,她有事情要告诉他。明明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男女朋友却是先后来到餐厅。吕句一坐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赵琳笑了一下,点单后,自顾自的说“好像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对我笑过。就像我一直在追你,你一直在跑,我怎么也赶不上你。尽管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你给人的距离感真的太遥远了,你好像是我的男朋友,又好像不是,可是到底是不是呢?这个问题或许我们都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太认真了,其实就是自己和自己较劲,你一直都是事不关己,明明在同一家影院,认真看电影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吕句恍然大悟,他心里在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用哪种恰当而含蓄的方式向赵琳表明态度。尽管一开始他的态度就很直白,但是心里还是泛起难意。又或者最通俗的办法,开门见山。吕句说“感情这个东西真说不上来,况且也不是我说你就能听的明白的,你认为是爱吗?其实不是,你根本就不会爱一个人”。赵琳“我对你不好吗?我还不够爱你,那怎么才算爱你”。吕句“你那不叫爱,如果这叫爱那太奢靡了,我要不起。赵琳“你居然说我爱的奢靡,你真清高,你真伟大”。赵琳最喜欢的牛排上了桌,但是今天她却毫无胃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自己真是一个愚蠢的人。越想他越觉得难过,她笑得像自嘲“那就分吧!奢靡,那你还和我在一起,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可怜我吗?你,给我提鞋都不配。她说的重话 ,像是说给自己听。她想就这样道别吧!做不成恋人也不可能做朋友。人来时,风吹到圣洁的门口,脸吹的像桃花一样嫣红。耳边的声音,由风到风,由我到你。阳光偷下灿烂,我眨了眨眼,你便不见!赵琳心里有种说不出难过。一种情绪在叫嚣,她觉得她完了。她她告诉她的舍友,她失恋了。从爱情里吃到了苦头,比小时候偷偷把咖啡豆当糖吃还苦。
她的好舍友到时,天已经黑透。她毫无形象的坐在路边,埋头痛哭。她觉得自己与吕句已经站在了分叉口,咫尺天涯,走到一起已经不是遥远的问题,没可能了。以前她和同学偷偷跑去过月老庙,庙里面的月老,被人们拴上了一根根红绳。同学让她系上一根红绳,她不愿意,她说月老真可怜,就这样背上枷锁。三人围着她,硬是挤不出安慰的话。其中有一位舍友,长的一副人畜无害,小巧玲珑的模样。在这里我们就叫她“小小。她说“爱情有啥好的,今天就让我们带你去见识见识成年人的爱情。第一次学人去酒吧,陷入纸醉金迷的舞场,人们尽情的释放妩媚。她安静的坐在卡座喝酒,就能成了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其中有一位女孩,早已陷入舞池中摇摆。她可以和陌生男人尽情的拥吻,酒精的麻痹之下,这一幕幕让她更加清醒。自己真看不起自己,因为一个男人堕落成这种样子,她是天使,应该回到圣洁的地方去。舍友小小从舞池下来她早已不见踪影,她斥之以鼻,表情不屑极了,同另外两个室友讨论“你看看她那一副清高样,装给谁看?一天端着,假不假?可是这个话对他们何尝又不是一样的道理,阴奉阳违的对着赵琳,他们只是觉得攀上了一棵摇钱树。一个管饭管衣管病的人,谁又何尝真心待过她。我在莫言作品《晚熟的人》中看到过这样的话: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并且是被劣人催熟的。后来虽然开窍了,但也仍然善良与赤诚,不断地寻找同类,最后却成了最孤独的一个。在这里,不管是赵琳还是余年,他们都是善良的人,最单纯的人,可是都被身边的坏人催熟。好与坏,年少与否,愿不愿意?身不由己,已经不重要了。
隔壁房子里搬来了新邻居,这繁荣的城市,又加入进了一名“爱名者”。有些人挤破头幻想走出去,有些人挤破头做梦都想住进来。李婶婶带着她的八岁的女儿可心,一手提着名贵茶,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礼物,一看也是分人送礼。每家每户送的都不同。初次见面,她一手牵着着可心。笑容满面的脸,仿佛只要沾边就有无上的光荣。脸上有一种高亢之意,明天大可吹嘘一番,哪家我都去过,我和他们是朋友,这一块我都熟。她踏进的不是普普通通的房子,是华丽的殿堂,富贵奢华中那高高的天花板,像极了天堂。李婶婶,嗓门很大,一进门看着墙上的画就夸赞余妈妈,余爸爸的品位。还问是出自哪位艺术家?她说“有文化和没有文化的审美,真是天壤之别,都是房子,看着你家的,晚上回去我家哪哪都不顺眼了?余妈妈面色温和谦逊,语气中带有被人夸赞的骄傲“有些都是我和我先生随便画的”。她指着另一边墙上的画说“这幅油画是李叔同的真迹”。李婶婶羡慕的脸更加羡慕了。余妈妈同她介绍余年,小孩之间互相认识,可心盯着墙上的话,看了半天,嘴里嚷嚷着“妈妈,这画真好看,回家我们也画一幅挂在墙上好不好?”两位大人都笑了,余妈妈说“可心喜欢呀!等会儿阿姨送你一副好吗?可心点点头害羞的躲在妈妈后身后,探头探脑的看着余年。可心是一个顽皮的小孩,一个很讨大人喜欢的小女孩。她问妈妈可不可以脱掉鞋?在沙发上蹦一下。他妈妈说不可以。她表现的很伤心“可是这真的好软很像跳跳床一样”。余妈妈很有耐心的告诉可心“姐姐陪你去玩一会儿。她开心的鼓掌“好呀!好呀!在所有记忆当中,余年都是最小的小孩,没有带过比他还小的孩子。可心闹着要去她的房间玩,她好奇的问琴架上的小提琴是什么东西?余年不注意,她拿起小提琴哐当一声琴摔在了地上。她不知道,学琴的人,保护琴比保护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她一脸不在意,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曲谱里像豆芽菜的东西是什么?她颟顸无知又没有礼貌,任意的翻闹,像被家里宠坏的坏孩子。余妈妈让余年记得问好,道别,不要像傻子一样。余年不喜欢一开口就像在喊话的婶婶,不喜欢这个无知的小孩,一个被父母宠坏的小孩,一个任意侵占别人东西的小孩。余妈妈柔声柔气对她说“可心,有空可要来阿姨家玩。”没有人生来就会扮演角色,但是一个爱扮演的人,一个一生中时时刻刻都在扮演的人,那个角色会刻在她的灵魂里,永垂不朽。他会标榜签,装好人,提学问。他会说生活等于角色。没有人客串,没有人改编,他包揽角色本身。
有一天放学回家,余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烟,朦胧的烟雾缭绕在他眉头显的一脸倦意。余爸爸最近好像忙得不可开交,都快忘了家里有几号人。赵琳也很久没有来过了。余妈妈在鞋柜换完鞋进去,余爸爸倦意的脸像被齁咸的汤灌醒。余年不知道那像不像小时候,她发现外婆腌泡的酸菜,偷偷尝一口,酸溜溜的味道,棒棒糖都压不住牙齿的酥意。以至每次余爸爸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余年感觉她像已经嚼了的酸菜,那味道,那酥意直冲感官。余爸爸手里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捻,看着余妈妈“你害死了一条生命,还差点害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熟悉余爸爸的人都知道,他越是表现的平静,心里越是波涛汹涌。余妈妈不甘示弱地迎着他的目光“余光名,是你玩的太过分,那个孩子他本来就不能存在世上,他要是出现,你把我置于何地?我问你呢?我是在帮你,你以为你都干了些什么?”那仿佛在说她在做善事积德,是上天再怜悯需要救助的可怜人们,用俗家话来说,那是你祖坟埋的好。她只认为她做的最正确,没有坏,只有好。那没有出生于人世的胚胎,她是只是找了一个最合适的地方流放。余爸爸说“你让我守着这样的家,愚蠢的孩子,你这是在逼我”。与刚才完全变了样,现在听上去他弱势,它身处于湍急的河流。可是你永远不要看轻一个想要活命的人,他不会逆来顺受的往河里游,为了活下去,他的毅力被无限放大。
余妈妈说“老早,你干什么去了,有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还不是怪你?”余爸爸“怪我心慈手软,怪我救病救灾,怪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余年和自己的弱点相战,战争了八年。“蠢吗?谁蠢。重要吗?不重要。”余爸爸装尚文学,一生都在谈论的文学之家,精神世界让人觉得丰满富足。可是婚姻,爱情,责任,忠贞。他知道的是“郭沫若”“老舍”沈从文”钱钟书”。他曾经说过钱钟书的人生是最无趣的,不如其他文人风流。但事实是什么呢?郭沫若的婚姻没有爱情也没有责任,伤害了无辜女性,下场凄惨。老舍的婚姻有责任却没有爱情,因而名存实亡,互相伤害。沈从文的婚姻有爱情有责任,只可惜少了互相理解与志同道合的乐趣,平淡而不甘。只有钱钟书的婚姻,让人潸然泪下,代表了读者向往爱情最美好的部分。《骆驼祥子》《边城》呢?代表什么?此刻,余年觉得崇尚文人,应该是看到她积极乐观的正面,而不是去学习它生活的浪荡,对婚姻的不贞,对爱情的亵渎。这不是让人崇尚的文学。一个本应该是初生牛犊勇往直前的孩子,却被硬生生折断了腿。她不知道,愚蠢的定义是什么?她从来没有翻看过辞典。是功课没有做好,还是笔记不够认真,又或者愚蠢是不是精神病人留着一口哈喇子,鼻涕纵横在脸上,却什么也感受不到,只会哇哇大哭,傻笑,傻吃,傻闹。这样才对吗?每次提起笔,写文都要叹息难过好久,才能继续下笔。特别写到,怪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善良”是一种美德。可是在这里,“善良”是邪恶的化身。一个小孩,他告诉人们看到的那些都是表象,都是假的,只有我告诉你们的,才是事实真相。这样的真理,谁爱听呢?这样的童言,谁信呢?他只能选择讲假话而生,讲真话而死。生恰恰是死的理由,生或死,谁更好?没有人知道。又或者,其实她早就死了,死在了她那悲观的性格里。生命,说不清的感觉,那样的熟悉,却又这样的陌生,像是拥有过,却又像从未触碰过,本该绚丽的世界,她却看不到对应的色彩,或许只有小提琴才能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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