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的办公室里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一个熏蒸室，隔着玻璃隔墙几乎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郑一方和林逸虹站在门口老久都不敢迈步进去。
“这里毒不死你们，快进来”，透过玻璃割断见是他俩，老于连忙站起来把排气扇打开，可嘴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
郑一方笑道，“老大，中国人民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也没有想不开的地方，何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寻短见？”
“咦，奇怪，怎么你房间里的消防报警器不启动了，难道坏了？”林逸虹也有点好奇，抬头看向装天花上的烟感装置和消防喷淋头。
“不用看了，早被我做了手脚。动不动又叫又喷水，比没见过世面的处男还麻烦”，老于一边说一边走回自己座位。
“老大就是老大，难道你结婚前就这样吗？”郑一方今天的舒爽气还没过，见到每个人都想取笑一下对方。
“今天似乎要把你揪到练习场去揍一顿才行”，老于对着郑一方说道。
“别，我可不想让局里的人说我不敬老爱幼”，郑一方立即回应道。
老于继续说道，“谁说教训你非得我亲自出手了？我不会让你组长代劳吗？”
“好了，老大，别这样行不行？你这样做会影响我和林妹妹关系的，不利于团结。林妹妹和我之间不武斗，要比，比文斗比枪法。比枪法好，斯文又大方，适合林妹妹的气质。”
现在真要郑一方和林逸虹比拳脚，送个水缸给他做胆都不敢了，以前刚来的时候谁服谁呀？结果被揍了好几次后就学乖了。可枪法不怕，郑一方自信即便不能全胜，十次赢六七次倒很有些把握。
老于坐回位置上后笑着说道，“你们快坐吧，别光顾着贫嘴，找我啥事？一方，我看你今天贫嘴的本事都快赶上你的枪法了，难道早上发生了些我不晓得的故事？”
郑一方嘿嘿笑了声说道，“没，只是说些笑话解解乏。”
林逸虹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到老于面前，他随手翻开。如平常一样，林逸虹简要地向对方汇报了里面的内容，继续说道，“其实折腾了十几个小时，我们手上掌握的准确资料只有两个嫌疑人的资料了。”
“嗯，继续”，老于应道。
“首先，我觉得那两个嫌疑人都不能动，因为失踪的三个人如果真被绑架，而绑架的实施与这两个嫌疑人有关，那么我们动了其中一个将对被绑架人构成危险。问题是到目前来讲，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幕后还有没有人。如果有，那么即便我们同时动这两个人，结果也是一样。”
老于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嘴，问道，“你现在怎样安排你小组的队员？”
林逸虹回答道，“我让跟着刘大勇的人不要打草惊蛇，只对目标人物进行盯梢跟踪。一会儿小马那边如果有消息了，可能也需要请你让小马只能对刘琴进行同样的监视，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老于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逸虹继续说道，“不过我倒不觉得这事完全刘琴和刘大勇俩姐弟实施。第一，他们没有那么强的经济实力。因为吴飞凡传回来的录音说对方可以用美元购买他的源程序，而按照西洲市世界纵横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权结构看，刘琴虽然是股东之一，但我直觉觉得她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人，刘大勇暂时不知道在西洲市高远数码技术有限公司担任什么职务，但肯定不是股东。因为如果是股东的话，他的收入足以支撑他住在城里不需要住到城乡结合部。”
老于不置可否，问道，“还有其它吗？一次性讲完。”
林逸虹回答道，“绑架的手法很专业，这样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不是普通人能请得动的，这不是钱的问题，所以第二点，我认为他们俩没有这么样的朋友圈。第三，吴飞凡的录音中，对方愿意用美元购买他的源程序，说明对方一定在境外有资产或收入来源的，否则我不觉得对方能够在短时间里从国内转出这么多钱而不惊动外管部门。”
林逸虹讲到这歇了歇，可老于催促道，“有道理，继续。”
“所以，我认为整件事背后一定是一个有境外资产或者有外汇收入的人或者是跨国公司在策划整件事情。以此推论，刘大勇所在的西洲市高远数码技术有限公司或许有可能，但我在互联网上根本找不到它背后股东的资料而且，它的股东非常神秘。在互联网这么发达的今天，我换了几个搜索引擎，居然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但它在西洲市高远数码技术有限公司的占股比例高达61%，也就是6100万美元。”
老于和郑一方听到这里都不禁点头。
林逸虹继续说道，“不过，我倒发现刘琴的企业和刘大勇所在的企业或许都和完美世界公司有关联。”
“为什么？”老于从桌面的烟包里掏出一根烟，迟疑一下又塞了回去。
“因为这两家公司的主营业务都和AR相关联”，林逸虹说道，“如果刘琴和刘大勇姐弟关系的假定成立，那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刘琴和这个西洲市高远数码技术有限公司是相互认识的或者是有关联的，他们两姐弟就是桥梁。”
“难道不可能是刘琴公司另外一位股东干的吗？76岁不代表他没有行动能力和策划能力”，老于一边听着林逸虹的分析，一边快速浏览她拿过来的资料，继续问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把高远数码也列作嫌疑人，在道理上说，这个公司主导整个绑架案的嫌疑更大，因为不管是在经济上还是在资源上，它要比刘琴的公司更符合条件。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高远数码有能力自己搞定，为何要把刘琴公司也扯进来？”林逸虹说出了今早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实施犯罪行为不是知情者越少越保险吗？”
“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假定高远数码就是大BOSS”，老于说道，“否则会给自己挖坑，跳进去了爬不上来。”
林逸虹说道，“是的。但局里没有一个人对这个行业熟悉，公司与公司间的关系甚至细小到公司股东间的关系都不清楚，很难在短时间内拆解出线索。”
“那你的意思是想让白思恒加入到调查小组来？”老于的手又想伸向烟包，可半途打住了。
“不完全是”，林逸虹说道。
“说重点，直接说你的想法”，老于急了。
“昨晚局长派了二大队的人到白思恒附近布控对他进行24小时保护。但我觉得这样的安排有问题，如果对方把吴飞凡和刘爽两个人在一个未知的时间里一起带去找白思恒，你觉得我们来得及阻止吗？”
老于想了想，问道，“所以？”
林逸虹回应道，“所以，我想以白思恒女朋友的身份渗入到他的公司，第一、我可以通过他和完美世界的员工调查有嫌疑的公司和完美世界公司之间的关联；第二、有我在，可以把二大队的人撤回，保留更多的后备人手；第三、这样做也相当于24小时贴身保护，相比二大队那种隔空布控更隐秘而且更保险。毕竟如果他也被绑架了，我们的调查将处于非常被动的境地。”
老于听了以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烟包里掏出那根刚才已经掏出了一小半的香烟，点了起来……
办公室再次静了下来，只有排气扇风页转动的声音。
香烟还剩下小半支的时候，老于像是下了决心，用力在烟缸中掐灭了烟头，然后对着对面的两人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一方在附近接应。”
林逸虹听了老于的肯定回复后，当着两人的面拿出手机拨打了白思恒的电话，约他下午见面。
“没事就先出去吧，把这些资料留下，我要向李局汇报。另外，逸虹一会没什么事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别让人瞧不起我们警队。” 老于等林逸虹把电话挂断后说道，“这个完美世界真让人闹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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