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结思

二零一三年八月二十九日

南撷思跟随父母转到了B市,秋季的天气说冷不冷倒有些清凉。

临江中学和南撷思父母工作处挨挺近,于是她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临江中学的学生。

第二天,南撷思早早到了校门口等待着老师。

意外的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找她,她有些无措,背两手抓着书包带望向父母的公司,想着要不要过去。

她犹豫不决最后下定决心要不自己进去找老师,但她看了看保安大爷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胸膛,她好像没有学生证,怎么让大爷相信她是新同学呢?

南撷思叹了口气想还是算了,还是等吧。

几分钟过后,学校里才走出一个人影,南撷思眯了眯眼,这么看也不像老师啊。

她就那么站在校门口,那个人影在保安跟前站了一会,好像在说什么,接着他朝南撷思才看清来的人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眼角似乎有颗痣。

南撷思想临江的老师都这么年轻吗?

没想完对方便走了过来问

“你是南结思吗?”

南撷思一愣,自己不是叫南撷思吗?

最后南撷思开口是“南撷思”

对面一愣,好像在想什么事,然后向南撷思说了句抱歉,他可能记错了。

江淮一拍头:“哦对了,玩了自我介绍,我叫江淮”

南撷思没多想:“那江老师,我们可以走了吗?”

江淮一愣,随后好像笑了一下。

临江的老师真奇怪。

边想着南撷思边跟着江淮进了校园。

走在校园路上,南撷思一偏头看见一颗小苗在风中摇摇曳于是问着

“江老师,那是什么树?”

江淮转头看了看那棵树说

“是红豆树,不知道谁种的,没想到还真发芽了,不过红豆树开花很难可能没机会”

南撷思点点头没再说话,然后安静的跟在江淮身后,直到江淮停步,她抬头看了看班牌—高二二班。

江淮礼貌地敲了敲们,里面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进”。

南撷思进班后看到讲台上的人不由懵圈,转头又不解的看了看江淮,他不是老师?

“江淮,让你去接个新同学这么怎么墨迹,快点坐回去,马上上课了”中年男人的声音传到了南撷思耳中

“行行行,亲爱的李主任”江淮声音中带着玩笑,而后补充“新同学我可接回来了”

“你!”李主任声音中带着无奈

“算了,你就是插班生吧?来做个自我介绍”

南撷思走到讲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家好,我叫南撷思,很高兴认识你们”

南撷思不知道再说什么于是乖巧的闭上了嘴站在讲台上等待着李主任开口。

台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掌声,南撷思抬头只看见江淮懒散的举着手鼓掌。

还没细想,李主任道“江淮前面有个空位,坐那吧。”

南撷思坐在座位上和同桌打了个招呼,是个男生也不怕生。

“你好,我叫朴诉”

“噢,我叫……”南撷思刚想开口就被打断

“哎,你刚刚做过自我介绍,南撷思我知道”朴诉说着。

南撷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想要听课没想到朴诉说

“你这名字挺好听,跟一首诗像,叫……”朴诉卡词了。

南撷思刚想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王维的《相思》”

南撷思转头,江淮正笑着看着她,南撷思附和着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撷思”

朴诉喃喃着“还挺文艺嘛”

南撷思没有书只能和朴诉凑合,但好在他也没再说什么。

熬到下课李主任才让江淮去帮南撷思搬书,良久,南撷思看着一大堆崭新的课本道

“谢谢你,江老……同学”她硬生生拐了个音。

江淮轻笑“不叫老师了?”

南撷思有些尴尬,抬眼看了眼江淮。

男孩笑意盈盈的表情在泪痣的衬托下格外耀眼,南撷思愣了一瞬。

朴诉说着“淮哥,你别逗人家小姑娘了。”

南撷思有些慌张,她刚刚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后来很久她才懂这意味着什么,

是从此,她走在岁月之后,

独自记住了他们所有的过往。

*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日

凉风拂面

“女生们加快速度,跑起来”体育老师的声音顺入了同学们的耳中

忽的一道女音响起

“哎,撷思你鞋带开了”

“啊!”

南撷思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绊倒在地,裸露的皮肤磕在石灰地上,疼痛感让她难以思考,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膝盖被磕出了血。

体育老师闻讯赶来

“南撷思,没事吧?自己能去医疗室吗?”

她试着迈了几步然后坦诚道

“老师,不行,走不了。”

体育老师看着一旁跑完步的男生,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只有江淮还尚存一丝力量。

“江淮,你先别休息,送南撷思同学去下医疗室”

“行”

江淮应允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南撷思有些无端窃喜。

江淮扶着南撷思一步步走到医疗室,路上江淮关心道

“疼吗?实在不行我背你”

南撷思看着不远处的医务室,抿了抿嘴

“疼,走不了”

半真半假吧,走不了是假的,想靠近你一点点是真的。

尽管他只是处于礼貌,但那是属于她的贪心。

南撷思靠在江淮背上,清晰的闻到一股桂花香。如果可以,下次她也想用桂花味的沐浴露。

原来,年少时的喜欢真的蛮不讲理又措不及防。

*

二零一三年九月五日

南撷思拿着水杯漫步在校园路上,无意间一瞟,那棵红豆树霸道的映入眼帘。

她没由来想起江淮的那句

‘红豆树开花很难,应该很难看到了。’

她一步步来到那颗树下,将保温杯里的水倒了下去。

她想看红豆树开花。

南撷思蹲在树下,认认真真数着它的纹路,随后站起身看着满是树叶的红豆树。

真可惜,今年没机会了。

之后,校园里多了一个常为红豆树浇花的女生。

是谁?

高二二班的南撷思。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五日

南撷思像是无意一般,但手却紧张地扣着桌角,在江淮离开后问朴诉

“江淮有喜欢的人了吗?”

朴诉看着南撷思问

“怎么,你也好奇啊?”

南撷思装作不在意般点点头

“有点”

朴诉也没藏着掖着,指了个方向

“你的七点钟方向,江淮的青梅竹马白衫”

南撷思有些怔,抬头看向了七点钟方向白衫的座位,朴诉没发觉不对依旧说着

“我跟你说他可是喜欢了好久”

南撷思没说话,又或许她看向了七点种方向窗外那棵红豆树。

南撷思勉强笑了笑,像是失重一样。

直至最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真般配”

算了,下一年等花开。

*

二零一四年六月三日

高三时他们依旧同班,然而江淮和白衫的恋情也被传出来了。

南撷思也鲜少再与江淮说话了

她不是什么喜欢横插一脚的人,跟何况郎才女貌她很难不祝福。

高三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给那棵红豆树浇水了。

听说那棵红豆树的位置不好,挡在了路中间,学校准备月初砍掉。

真遗憾,没能等到花开。

九月天,天气并不好。南撷思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去了教室而是重新到了那棵红豆树下。

它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明明是开花季却意外凋落了许多叶子。

南撷思有些悲伤,将自己的手放在叶间似乎想要触摸一样。

“哎,那小姑娘你离远点,这棵树要砍的。”旁边一个男人拿着斧子说着。

南撷思将手放下,默默远离了那棵树,声音有些遗憾

“好”

红豆树树根不粗,几斧头就劈倒了。

树砸在地上的时候巨大的冲击力让树叶摆动,分散时却在一处叶缝中露出一朵淡淡的花苞。

然而一群大汉并不在意,不知谁走动间踩住了它。

而南撷思早已走远。

*

二零一七年六月底

南撷思早已是一名大学生,她躺在床上无聊翻动着微信里的联系人,她才意识她似乎没有加过多少同学,看着空荡荡的微信南撷思想要退出。

却不巧看到一条弹出来的消息,南撷思手转了个方向点开了群聊—高三一班群,是没有退的班群。

高中时期的回忆距离南撷思越来越远。

她已经很少再想起江淮了,偶尔会有,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不到他留下的回忆了。

可为什么不退掉班群呢,南撷思答不上来。有放不下的人吧。

然而看到消息内容时她还是一愣。

[高三一班

2017.6.28

江淮:“打扰到大家抱歉了,如果谁有时间可以来参加我的定亲宴”]

南撷思看着群里的内容,点开了图片邀请函上是他和白衫的照片,时间定在八月二十九

江淮笑的满脸温柔,和他们相见时的笑不同。

我曾浇灌一朵不属于我的花,

最后,未能见花开。

*

二零一七年八月二十九

南撷思推掉一切要忙的,她还是去了江家的定亲宴。

再见到江淮时,是他与其他人碰杯,南撷思形容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好像高了,头发也变利索了,有点陌生了。

我们好像真的在时间里被淡忘。

以后,他们会各自为家,结婚生子然后再无交集。

南撷思鼻子有点酸,真奇怪,还是会难过。

直到江淮走到南撷思面前,她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江淮却皱了皱眉,似乎想不起来

“你是……南结思?”

南撷思没有纠正“嗯,难结思”

是真的不记得了。

只可惜,我没有优异的成绩,惊骇世俗的容貌,我只是你青春岁月里的荟荟众生,是没有姓名的甲乙丙丁。

就算有,你也注定不属于我。

南撷思眼眶有点酸“江淮,你伸手”

江淮没在意,伸出了手,南撷思在他手中放了两颗红豆。

江淮想开口,而南撷思却笑着说

“红豆是圆的,有圆圆满满之意”

“江淮,恭喜你得偿所愿,以后要幸福美满”

江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庆典上并没有南撷思熟络的人,她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她无意间一瞟看到了被随意丢在桌子上的红豆,原本平静的心还是激起了涟漪。

我曾无限次回忆起你,也私自妄想有你的结局,那是我在无数难眠的夜晚独自编织的梦。

到最后你不曾记得过我,而我也将与过去和解。

青烟袅袅,无人记我。

愿以红豆,寄一缕相思。

无论如何,谢谢你来过我的青春。

*

二零一八年九月十五日

白衫躺在江淮的怀里,声音娇滴滴的

“阿淮,你看这个作者的文笔好棒,我特别喜欢她写的文”

江淮随意看了看白衫递过来的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作者简介

[悲观主义暗恋者

泪痣

简介: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代表作《红豆寄相思》景鸿 念熙岁

《思念无边》江欢 南向森]

江淮没在意,亲了亲白衫的唇角,语气带着宠溺“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你去买,亲爱的……未婚妻女士”

白衫伸了个懒腰,继续翻动手机却没由来的想起书中的某句话

“总说暗恋朦胧美好无非是看惯了轰轰烈烈多出了隐晦难懂”

白衫不知怎么会无端忆起南撷思,她甚至不记得南撷思的样子,可很奇怪就是想起了这号人。

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同学。

她们两个的交集几乎寥寥无几,可能是因为那句无意的作者简介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撷思……”

白衫想了一会着实没有太多与她的回忆,有点莫名其妙而后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么惊艳的名字,像是诗里走出来的,很难不记得”

十月十五日

因暗恋题材而爆火的泪痣忽然选择封笔,不少读者纷纷挽留,白衫更是跟江淮发了半宿牢骚。

南撷思将响的快要爆掉的手机调成静音。一个人躺在床上享受着阳光沐浴下的些许美好。

她选择写作其实并非刻意之举,只是放不下所以把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讲给他人听,她想正视那段时光。

可前不久南撷思的母亲强制要求她去相亲,她被赶鸭子上架,可后来她觉得自己也在慢慢释怀,她开始重新思考她喜欢的,她学会了慢慢接受。

思绪回笼,南撷思重新打开手机,删了又编编了又删。

[泪痣:关于封笔这件事不涉及太多外界原因

暗恋,本身就很苦,写再多也只是心理安慰。

人总是理感性生物,我以为我会喜欢他很久,可我忽略了时间。

现在也算想通了吧,书不会下架但也不会写了。

最后我也想对我的读者说句抱歉。无论如何祝你们阅读愉快。

还有,抱歉了我深爱过的男孩。

我得向前看了。]

消息发出去后,便得到了一个人的秒评。

南撷思有点好奇点了进去才发现那人只有一条微博,但她却呼吸一滞,微博的配图赫然是江淮,配文有点玩笑

白讲: “暗恋我多年的大猪拱到我这颗白菜”

南撷思猜到这是白衫的微博,底下全是羡慕与祝福,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从主页退了出来。

然而南撷思怔怔盯着那条评论,泪像断了线一样滴在屏幕上。

—白讲“愿你下次可以得偿所愿”

那是对素未谋面之人最大的祝福。

很久之后,白衫无意间点开泪痣的主页,才发现她的名字和简介早已更改,只有几本树孤零零的在主页摆放着。

曾经的暗恋终于公之于众,但回忆也几近被尘封。

到最后留下的只是一篇篇文章,在岁月的流逝中被遗忘。

她留下的只是值得被说道的故事和惋惜的单恋。

从此,遗憾有了模样,是你微笑是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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