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隆德大捷

“弓弩手准备!”

“两百五十步!”

“两百步!”

“一百八十步!”

“放!”

随着将官的一声令下,千余神臂弓弩手齐齐射出手中的羽箭。而马背上的金军确实是精锐,马术十分精湛,不少士卒用双腿裹紧马腹,来一个蹬里藏身,躲过第一轮箭雨,甚至拉弓回击,射倒几名宋军。当然,也有一部分反应稍慢的,瞬间被射成刺猬,跌落马下,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射马!先射马!”解潜看到这些金军如此剽悍,连忙下令道。

很快,宋军的第二轮箭雨呼啸而至。但这一次,宋军不再射人,而是射马。饶是金军铁骑人马俱装,但神臂弓在近距离上穿透力极强,只一瞬间,冲锋在前排的战马就被射倒一大片,马背上的骑兵在强大的冲击力下,被甩出数丈远,即使是没有当场摔死,也被紧随而来的马蹄踩踏至死。

在经历两轮箭雨的打击,抛下两百余具尸体之后,金军副将也意识到这股宋军不是善类,不敢再大意,连忙招呼部众分为两队,攻击宋军侧翼。金军骑兵心领神会,在将领的带领下,分为左右两队,同时举箭抛射,肆意收割宋军性命。

解潜对于金军的战法了然于心,早已命人在军阵前沿挖掘了壕沟,又在军阵左右两侧布置了拒马鹿角,同时将木车横置阵前,组成护墙,并安排了数千长枪兵严阵以待。

金军久经战阵,自然不敢盲目冲击数倍于己的宋军军阵,只敢在军阵边缘游走、试探。但宋军以静制动,加之神臂弓杀伤力极强,即使金军全身披甲,片刻功夫又有百十人被射落马下。

在后阵观战的完颜靖亮大怒,但摄于对方人多势众,他虽然骄横,但也不是莽夫。万般不甘之下,完颜靖亮正准备招呼那副将领兵撤退。

突然,咚咚鼓声响起,无数支火箭从完颜靖亮后阵射来,引起一阵骚乱。片刻后,千余铁骑及两千余步卒踏着积雪,从西面林子里杀出,为首的宋将一身朱漆山文甲,一杆丈二长槊寒气逼人,仿佛杀神天降。

与此同时,前方宋军阵中,弓弩手撤到两边让开道路,两千身披步人甲,手提斩马刀的俱装步卒踏着鼓点从军阵中杀出。

不少来不及调转马头的金军士卒被踏着鼓点前进的如墙军阵淹没;有悍勇的金军在马上挥舞着弯刀,妄图砍下就近那名宋军的头颅,那名宋军也不躲,举刀便是一个横劈,只见弯刀在甲胄上划出一道火光,而马山那名金军,硬生生被拦腰斩断,内脏洒落一地,散发一阵恶臭。

此乃解潜手下精锐中的精锐——重甲步兵。上次救援太原之战,由于败得突然,还没派上用场。重甲步兵人人身披重装步人甲,该甲胄以唐代步人甲为基础发展而来,是一种能覆盖全身的重型钢铁扎甲,重达60余斤,每名士兵配手刀一把,斩马刀一柄,人马不能挡。

“杀!”

“杀!”

“杀!”

在领队将官的呼喝下,这些重甲步卒喊着雄壮的口号,大步向金军战阵迈进。

金军这边,那副将见踢到铁板,连忙率众与完颜靖亮汇合:“将军,我们中埋伏了,形势不妙,咱们赶紧撤。”

完颜靖亮脸色发狠道:“撤?我大金勇士何曾临阵退缩过?我倒要看看,这股宋军有几斤几两。”

在两人说话之间,刘胥所率骑兵已经与金军后阵交错在一起了。刘胥一马当先,长槊如龙如蛇,三息之间,已挑落数名金军士卒,身后的亲兵落后半个身位,紧紧护住刘胥左右,并不时用铁锏、狼牙棒等兵器与金军交锋,完颜靖亮率部压上,与刘胥所部碰撞在一起·····

解潜在城下军阵中,看到刘胥已经冲入战阵,连忙下令:“长枪手从左右出击,护住重甲军两翼,刀盾手紧随其后,弓弩手封锁西南方向,片甲不留。”

“杀!”解潜军阵两万余人前出,杀声震天,而金军在与刘胥缠斗的同时,解潜的重甲步兵已经冲入战阵。金军试图组织起反冲锋,却被如墙的战阵所挡。

“劈!”

“喝!”

“砍!”

“喝!”

重甲步兵在领队将官的呼喝下,喊着整齐的号子,上劈骑兵,下砍马腿,动作整齐划一,不紧不慢地前进。不时又碰到重甲方阵金军连人带马被砍倒,血流如注。

此时,金军被刘胥和解潜所部从东西两面夹击,空间被不断压缩,最终被淹没、吞噬。双方来回几个照面下来,完颜靖亮身边不足两千人。

完颜靖亮的副将手臂上扎了一箭,腹部的铠甲已经被划开一道口子,头上还挨了一锏,头盔都被打飞,可见战况之激烈。这时驱马来到完颜靖亮旁边喊道:“将军快撤,再晚就撤不掉了!”

完颜靖亮腿上也挨了刘胥一槊,鲜血直流,回头看了一眼困在战阵中的儿郎,大喝一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撤!”旋即领着数百骑,沿浊漳河向东北方向逃窜。

正在厮杀的刘胥隐隐看见有数百余骑脱离战阵往东北方向奔去,连忙带着亲兵追上去。

“金狗休走!”刘胥等人一路追击,并用神臂弓平射,不时有金军被射落马下。完颜靖亮等人也不甘示弱,不断搭弓往后射击······

“砰”,在经过一片林子时,数条绊马索被拉起,数名前头开路的金兵当即被绊倒,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们反应过来,数支羽箭从林中射出,金军顿时又被射倒一大片。

“杀!”,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李本忠率部从林中杀出,将金军团团围住。此时,完颜靖亮身边仅余百十骑。

李本忠等人在这冰天雪地里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心里早就窝了火,二话不说,抄起家伙就往金军马队里冲,顿时,又是一阵激烈的厮杀。

“吁!”此时,刘胥也已率军赶到。他一勒马缰,单手持槊道:“虏将快快下马受缚,本将军饶尔等一命。”

金军看了看四周黑压压一大片宋军,心中早已慌乱不堪,连忙朝完颜靖亮这边看来,希望主将尽快拿主意。

完颜靖亮心知突围无望,对手下部众喊道:“儿郎们,为大汗效忠的时候到了,随我杀敌。”说完,一夹马腹,朝刘胥奔去。众人在得到主将的命令后,也是毫不犹豫,犹如飞蛾扑火般奔向数倍于己的宋军。最终,自完颜靖亮以下,全部战死。

是役,解潜与刘胥率三万众,全歼完颜靖亮所部五千人,缴获战马七千余匹,甲四千六百具,刀枪箭簇无数,算得上是金军南下以来,首次成建制全歼主力金军,端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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