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刘胥等人不敢怠慢,连夜将人手撒出去,追猎金军残兵,并严密监视金军动向。毕竟,宗翰大军尚在不远处,要是得知消息,必定会迎来疯狂反扑和报复。
次日,仲冬的初阳冉冉升起,驱散往日的阴郁。解潜这边,一大早就派出快马,向朝廷报捷。
刘胥所部虽然忙活了一夜,但寒冷和疲惫丝毫不能抑制住众将士心中的喜悦。这群才放下锄头不久的新兵,在经过昨夜战与火的淬炼之后,一改往日青涩怯弱的形象,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个个脸上洋溢着自信与欣喜。毕竟,他们昨夜全歼了五千金军精锐,原来,金虏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这一战,打出了宋军的军威。
“刘封、张温,随本将去拜见防御使大人,李本忠,你留守营中约束部众,眼下我军虽获大胜,但宗翰大军尚在左近,切勿懈怠。”
“喏!”
待安排好军营事宜,嘱咐李本忠几句之后,刘胥、刘封和张温三人带着百余骑踏着冰雪朝隆德府驶去······
隆德府解潜军帐内,十数名高级将官济济一堂,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老何啊,昨夜你们破虏右军打得不错啊,我看你们斩获的首级,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女真首级啊,这一次,你一个都指挥是少不了的!我得连吃你三天的酒!”重甲军统制官秦天柱身材最为魁梧,嗓门也是最大(不然也没法穿六十多斤的重甲,提十多斤的斩马刀砍人),整个大帐内的议论声都被他的声音压住。
“哈哈哈,好说好说,你老秦的儿郎们打得不错嘛,你们重甲军最先冲进金虏军阵,听说光指挥使就砍了三个,啧啧,那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啊,回头高升了,可别忘了咱这些生死兄弟。”破虏右军统制官何可立见大帐内众将领都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很是受益,不由得挺起胸膛,也连忙吹捧一番秦天柱。
“祁将军,听说你昨夜缴获一批蒙古马,可不能吃独食儿啊,待会儿分润几匹给咱这些老弟兄,骑出去都说是你老祁从金虏那儿抢的,大家脸上都有光不是?······”
“对对对,听说蒙古马夏耐酷暑,冬不惧严寒,战场上不惊不乍,勇猛无比,到时候大会儿都见识见识!”
······
待刘胥等人赶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停了,虽然刘胥年轻,但是论实力和勇武,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佩服。昨夜,刘胥身先士卒,率部歼敌近三千人,并手刃虏酋完颜靖亮,副将赫什尔泰,可谓是悍勇无匹。军中崇尚绝对实力,况且刘胥官居都指挥使,比在场的众人都高,因此,众将连忙拱手行礼。
“刘将军!”
“将军威武!”
刘胥不敢托大,连忙向众将回礼道:“各位前辈无须多礼!折煞晚辈了!”
······
“防御使大人到!”
突然,听到账外亲兵一声唱和,账内众将瞬间安静下来,连忙按官阶品级列队站好。解潜虽然个子不算高,但是一身乌黑的山文甲,配上红色的披风以及不怒自威的气势,众将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末将拜见使帅!”待解潜站定,众将领齐声见礼。
“诸位免礼!”
“昨夜,我军全歼金虏,全赖众将士用命。今晨,本使已派快马向朝廷报捷,并着司功参军统计军功,届时论功行赏,定不会厚此薄彼!”
“末将多谢使帅提携!”
“好了,今日召诸位来,有一件要事要与诸位商议。”解潜双手往下一压,示意众人肃静说道。
“当前,我军虽获大胜,但金虏大军主力尚在,据探马来报,宗翰大军已集结于盟津,正准备渡河南下,诸位以为,我军该当如何?”
“使帅,此乃天赐良机,末将以为,当遣斥候严密监视宗翰大军动向,待其渡河之时,我军突然发难,必定重创金虏,届时,汴京之危可解矣!”刚才被众人恭维的破虏右军统制官何可立率先出列道。
“使帅,末将也赞同何统制的想法!”重甲军秦天柱出列附议。
“末将附议!”一众将领尽皆附和道。
解潜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面也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有巨大的风险,但是回报同样巨大。金军不擅攻城,更不擅水战,只要击其半渡,金军必然溃败,他解潜不仅可以一战成名,挽大厦之将倾,届时,封侯拜相更是唾手可得。想到此处,解潜强抑制内心的汹涌澎湃。忽然,他看到刘胥的反应与众人截然不同,他出于好奇问道:“刘将军,你可有其他的见解?”
“回禀使帅,末将并无其他见解,只是······”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什么时候见你扭扭捏捏过?”解潜笑骂道。
“末将只是觉得此役是不是太顺利了,我军在隆德府全歼完颜靖亮,闹出这么大动静,想要封锁消息是不大可能的,但完颜宗翰那老狐狸没有任何反应,这不大符合常理。”
“昨夜你不是又派军前出三十里,猎杀溃卒吗?”解潜没好气道。
“使帅恕罪,数千金军,末将实难保证没有一两漏网之鱼。”刘胥说着,单膝跪地道,双手抱拳道。
解潜也知道,眼下初逢大胜,自己还是过于急躁了,稍作冷静,缓和语气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部署。”
“末将以为,当密切监视敌军动向,并联络黄河南岸河南府(洛阳)、永安军、郑州等地守军,于盟津南岸设伏,最好能率水军前出,待宗翰大军渡河过半,再全军杀出,南北呼应,届时,毕其功于一役,全歼宗翰大军,也不无可能。”
“嘶!好大的魄力,好大的格局,我们怎么想不到这么周全的法子。”众将领听到刘胥的想法,不由得点头称赞。
解潜也是连连点头:“子夔此计确实更为大胆、稳妥,好,那就按刘将军说的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诸位赶紧下去准备,听候本使军令。”
“末将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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