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苦啊，我是孤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被一群乞丐你一口我一口的喂大，顺理成章的做了一个小乞丐。时逢战乱，好人家都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做乞丐的会是个什么境况也就可想而知了。为了争一口吃的，一位把我养大的老人家被另一帮乞丐活活打死在巷子里，等我们找到她的时候早就凉透了。”说着过去的经历的老人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脸上那道偶尔抽动的伤疤揭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静。
董稷瑜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对于几十年前的战争一直是家里的禁忌，所以除了知道外公曾经是军人，对于曾经的战争的所有认知都是来自书本。
“那年月，人命不值钱，乞丐头也做缩头乌龟，我就拿了家伙自己去报仇，结果被人家一帮人拿了活的，看我是个小孩，打了一顿就扔在路边。我和你外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个时候。没人会在乎一个小乞丐的死活，可是你外公在乎，明明他们自己也已经快要没米下锅了，却还是用仅有的那点东西救了我的命。”
说到这，蓝天岚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身从破旧的木床下拿出一个铁盒。“一个月之后我才能下地，在这段时间里，你外公和我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种种不可思议。”铁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这就是我当年用来报仇的东西，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可是你外公却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兵不血刃。你能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用身边最常见的几样东西一通捣鼓之后，让一帮心狠手辣的所谓老江湖变成废人吗？你外公就做到了。每当看到那些曾经横行霸道的仇人像蛆虫一样没尊严的活着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提醒自己一次，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与你外公为敌…”
“蓝爷爷，您说的这是我外公吗？他有那么厉害？”董稷瑜此时已经有点懵，着实无法将蓝天岚口中的人和自己的外公划等号，记忆中的外公待人和气，每次出差都会给自己带回来各种各样好吃的，怎么可能如此狠毒呢？
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蓝天岚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因为你太祖工作调动，要搬离洪泽，你外公找我告别，我们约定要一起打破这个旧世界。两个连洪泽这穷乡僻壤都没走出去过的小屁孩想打破这个旧世界，好笑吗？”不等董稷瑜有什么回应，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一晃就是十年时间，为了这个约定，在你外公离开洪泽之后没多久，我也离开了。我没有你外公那样的头脑，只能靠把子蛮力，为此我踏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师，靠着好勇斗狠打下了偌大的名头。在这期间我一直没有你外公的一点消息，派出去了很多人打听，他们一家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有一天你外公昏死在我家门外…”
抿了口茶润喉，看董稷瑜听的入神，蓝天岚咧嘴一笑，遂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但是自从他出现之后，来刺探消息的陌生人一波接一波。为了救他，我请了很多大夫，命救回来了人却始终醒不过来。分不清敌友我只能来一波清理一波，最后发现国内国外叫的上名号的势力我竟然杀了个遍…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这十年实在是白混了，生生死死打出来的那点名号和你外公给我带来的那些势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而他能同时和这么多大势力扯上关系，自身的能量几何可想而知。你体会不到那种挫败感，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那个人的挫败感。”
“蓝爷爷，虽然我也很想听你告诉我这些你和我外公的故事，可是这些到底和天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不太明白。冯爷爷说天谕是我外公和他的心血，就算这些都是事实，为什么冯爷爷说我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天谕？”董稷瑜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照老爷子这样讲下去，折腾一夜也搞不清楚自己想搞明白的事啊。
“小子，别急，马上就到你感兴趣的部分。另外，你放心，你父母那边我已经做了安排。所以，我们时间充足。”人老成精这话几乎就没有错过，蓝天岚好整以暇的态度让董稷瑜明白，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唯有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我说到哪了？哦，对，打杀了很多势力派来的人。犯了众怒的下场从来都不会很美好，更何况他们任何一个势力的实力都不比我的差，有些我甚至远远不如，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威逼利诱的各种手段之下，我的手下哗变了。你外公还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醒了，就好像老天都怕我在他面前丢的面子不够大似的…这件事让你外公嘲笑了我足足三十年。我们被困在一间比这大不了多少的房间里足足三天。这三天连我都已经放弃了希望，你外公倒是该吃吃该喝喝，还让我别那么紧张，我都开始怀疑他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结果从绝望到狂喜只用了三分钟。三分钟，困住我们的两百多号人被做了个干干净净，而动手的只有6个人，还是毫发无伤的6个人。”蓝天岚看了一眼有些吃惊的董稷瑜，似乎很满意他现在的反应。
“你外公告诉我，他们是自己人，我像个傻子似的去和他们握手，回复我的却是军礼…所有人撤出去之后，你外公告诉我，他找到了钥匙，也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这次就是来拉我入伙的。能和你外公并肩作战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拒绝，更何况是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组织。你所认为强大无匹的天谕也仅仅是它当时的特别行动部门而已。”蓝天岚所说的这些已经彻底颠覆了小董同学的认知，天谕都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话，那这个组织现在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外公为什么要离开？
“蓝爷爷，如果你和我外公曾经都在那个组织，为什么…”
“为什么你外公去世了，我却是现在这样的境况？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从来不是一个军人，也受不了那种种约束，所以一直不被组织接受，战争时期出于用人的需要，彼此之间还算是相安无事，战争结束后第一时间被清理的就是我这一类人，即使是你外公当时如此高的地位想要保住我都做不到。不得已之下，我们做了一个局，用一次行动伪造了我的死亡。之后的几十年直到现在，现在这个样子的生活就是我的生存伪装。也是在那之后，大概五六年，我忽然接到消息，你外公也离开了组织，还不仅如此，以他的级别，即使离开也应该一切都被安排在组织掌控范围内，而不是返回洪泽，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相信，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年除你外公外的所有亲人都被置换了记忆。”
“什么置换记忆？蓝爷爷，你的意思是我爸妈他们的记忆都被人动过手脚？”
“是还是不是，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结果了，对吧。”对董稷瑜临近暴怒的情绪视而不见的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外公去世的缘由是你，你不用瞪我，他去世前曾经派人来找过我，找我过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你…在他去世后，我也调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查找原因，所有的一切也都在绕了一大圈之后指向了你。”
此时的董稷瑜像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的老人，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最疼自己的外公的死竟然和自己有关，嘴唇开阖了几次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孩子，别自责，这是你外公自己的选择。虽然他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但综合我搜集到的所有情报信息，应该是和你出生时生的病有关。当年我们老兄弟几个虽然没办法直接出手帮忙，但也都在时刻关注着你的病况，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你一夜之间忽然开始好转本就尤为可疑，再加上同一时间段，组织内部突然开始对外封锁消息，以至于除了核心几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的命是拿我外公的命换来的？”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这句话的董稷瑜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人。
“没人这样认为，更没人这样说。小子，你不要走极端。”察觉到董稷瑜状态不对的蓝天岚眼神一凛，一股气势在身周凭空产生，并如一根锁链一般将董稷瑜限制在了原地，“冷静，好好感受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被限制在原地动弹不得的董稷瑜徒劳无功的挣扎了一阵眼神开始慢慢回复清明，“小子，我再说一遍，没有人认为你应该为你外公的死负责，现在，冷静下来了的话，好好感受一下你身上的变化，这是你今后的倚仗，更是你外公给你留下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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