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说：上架就上架吧，反正也躲不过，早晚的事儿，早死早超生。
“哈哈哈，心态还不错”。老陈咧着嘴拍了拍张宇的肩膀。
晚上值班室里亮着白色的灯光。
一人点着一根烟，张宇和老陈百无聊赖的抽着。
桌子上还摆着一台显示器，这显示器是用来做监控用的，不怎么大，十五六寸的样子。
屏幕上还亮着十几个监控画面。
吐出一口白雾，张宇问老陈“老哥你第一次见死人是什么感受？”
老陈碾灭了手中的烟头“什么感受？就是心理上的害怕，不敢直视。还有种淡淡的怪味。不过那些尸体接触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跟普通动物的没什么区别”。
“是吗，人和动物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张宇质疑，看样子不认可老陈的话。
“人也是动物，也会得病，也会生老病死，大家都一样，凭什么不能相提并论，人和动物生存方式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人太过高估自己，自以为是万物之首”。
“好像说的还有些道理。”
“要不现在带你去体验一下人和动物的区别？”
张宇面色一窒，唯唯诺诺，内心仿佛在挣扎着。
老陈走了过来，没给张宇继续挣扎的机会，拉着张宇的胳膊鼓动着说“走吧见识一下，其实没什么的，尸体又不会吃了你”。
张宇被老陈拖拽到停尸间的大门前。
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张宇都看不清楚近在咫尺的老陈，只感觉身边是个黑乎乎的人影。
进门后老陈打开了室内的灯。
明亮的灯光让黑暗退去，停尸房内一片死寂。
若有若无的尸臭仿佛死者们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充斥着整个空间，这里是完全属于死者们的世界。
他们的灵魂也许就在某一个角落正在静静的窥视着张宇二人。
踏着洁白粘腻的瓷砖，两人来到一具水晶棺面前，这里面的是傍晚刚送过来的老人。
透明的水晶棺反射着白色的亮光。
张宇问老陈“这尸体不冷藏，放这也不怕臭了。”
老陈“明天还要整理仪容呢，冻得跟冰棍似的，怎么往脸上化妆？”
张宇点头“也对”。
老陈伸手拉开水晶棺的盖子说着“况且现在温度又不高，放个两三天尸体不会变质的。”
打开盖子之后张宇才真正看清楚，老人身上盖的并不是白布，而是个毛茸茸的毯子，看起来还挺厚的。
这是怕老人着凉了吗？张宇暗说。
“喂！小张做好心理准备哈。”老陈一下掀开老人身上的毛毯。
咕噜！厚厚的毛毯被老陈扯了下去，丢在了一边。
两人的目光投向那尸体。
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闭着眼睛躺在水晶棺内，深深的皱纹刻画出安详的面容。
他的身上是一袭大红色寿衣，略显臃肿。身下是厚厚的褥子，还有几个寿桃一样的东西，摆在他的周围，像是装饰品。
“这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嘛。”张宇放松着神经，然后指着老人“看这脸色，比我家邻居他爸的还要红润”。
“可能是来之前就画过妆”。老陈猜测。
“额，可能是吧。”
看完之后老陈把毛毯给老人重新盖上“他应该是寿终正寝，所以死相并不难看”。
关上盖子后老陈又道“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
“咋了？”
“真正的尸体并不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模样”？
“反正和这个比天差地别，要不我带你去看看冷藏柜里的？那些都躺了很久了，死相绝对不会令你失望。”
张宇摇着头表示不想。
“这样你才能得到真正的锻炼啊！”
“不敢练了，下次吧。”张宇还是有些胆怯的。
两人转身欲走，正迈着步子，张宇突然听到咕噜！一声。好像有点熟悉。
这声音似乎是从身后传来的，张宇一下子神经绷紧，转头一看。四下里仍旧寂静无声。
张宇慌忙问老陈“老哥，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老陈茫然“没有啊。”
“明明有动静，你没听到？”张宇面色发青。
“你发神经啦。”
张宇又狐疑的四周看了看，追随着老陈的脚步离开了。
回到值班室，张宇一直沉默着。
老陈则打开收音机，收听着午夜节目。
收音机里两个主持人热情的对话，和鼓噪的音乐声将冷清的值班室填满。
张宇这才感觉环境暖和了很多，渐渐将刚才的事抛在脑后，开始津津有味的听着节目。
不知过了多久，张宇就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还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奇怪。
说是停尸间里的老人竟从水晶棺里颤颤巍巍的爬了出来，来找张宇说话，但奇怪的是，老人说话发出的声音居然是咕噜咕噜的声音，紧接着老人就往自己嘴里塞东西，那是个寿桃，就是刚才在水晶棺里发现的那个寿桃，老人一口一口咔嚓咔嚓的吃着，很香的样子，脸上洋溢着笑容，还伸手给了张宇一个“饿不饿，要吃不”？
张宇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浑身冒着冷汗。
睁开眼睛后，发现室内一片黑暗，怎么回事？是停电了吗？
旁边的收音机还在响着，机身的七彩灯一闪一闪的提供者微弱的亮光。
面前的显示器也黑着屏，静静的趴在桌子上，黑乎乎的一动不动，就像一颗巨大的人头。
“老陈！老陈”张宇左顾右盼的叫着。
这才发现值班室内只有自己一个人。
老陈人呢？张宇急忙拿起手机拨打老陈的号码，可是听筒里传来的是，该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张宇慌了。
就在这时，值班室里的灯光突然亮起，室内一下恢复通明。
面前的监视器跳闪了几下，恢复了画面。这应该是来电了。
张宇恐惧感稍减。
还是有光好啊，不然人类只能在漆黑中面对着未知的恐惧。
这时候老陈从外面回来，进屋之后，他说“刚才跳闸了，我去换了个保险丝。”
“你出去也不告诉我，手机也打不通。”张宇满脸抱怨的表情。
“看你睡得很香的样子，我也不好叫醒你”老陈又指了指桌上的手机“手机没电了，正在充电，这不就在那吗。”
张宇看了看桌子上插着数据线的旧手机松了口气“好吧我错怪你了。”
“你啥时候醒的？”老陈问。
“刚醒没多久。”张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怎么了？搞得满头大汗的。”老陈问。
“没，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
“做梦？噩梦吗？”
“不，是个怪梦。”张宇道。
老陈又问什么怪梦？张宇怕老陈笑话他胆子小，于是便故作没事的敷衍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傍晚，张宇就早早的来上班了，今天还是值夜班。
刚到值班室，殡仪馆就又来生意了，隔着玻璃窗张宇就看到，庄小鱼带着几个年轻人在边走边说着什么。
他们后面是一群人在护送着个长方形的棺材，看方向应该是准备运到停尸间。
这时候老陈走到张宇的旁边叹了口气“红绫那丫头这下可麻烦了”。
“怎么说？”张宇问。
“庄小鱼给她派了个难办的差事”。
张宇说“有啥难办的，红绫平时不就是负责给死尸化装吗？”
“化妆，你以为化妆是容易的事吗？”
“那有什么难的？”
“你不知道，这次的尸体是意外死亡的，脸上被钢筋贯穿，整个一个大洞，神仙来了也补不上的。”
“那就不补了呗。”
老陈忧心忡忡“说的轻巧，庄小鱼这个人你不了解，找茬刁难人是她拿手好戏，她早看红绫不顺眼了，红绫不把尸体化好妆，她能轻易放过？”
张宇若有所悟，感叹现在的社会到哪里都有斗争啊。
老陈和张宇来到化妆室看望红绫，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红绫坐在椅子上神情木讷，不知道在想啥，对二人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陈开口叫“红绫，这次任务很艰巨，看来庄小鱼真要拿你开刀了”。
红绫转过头来“没事，我会搞定的。”
老陈看着红绫发呆的神情“别硬撑了，整不好就去找庄小鱼低个头。”
红绫说：没有硬撑，是别的事让我受打击了。
老陈问：什么事？
红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说：是这次的客户。
“什么客户”。老陈接过来一看，眼皮抖了一下，这是那个脑袋被贯穿死者的面部照片。
红绫叹了口气“让我受打击的是死者的身份。”
老陈满脸疑问的表情“什么人，能让你这样？”
红绫抿着嘴：“她就是我的偶像，“粉红兔””。
老陈吃惊“怎么会是她！昨天还在直播间里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出意外死了？”
红绫唏嘘中带着伤感“是啊，天有不测风云，真是祸福难料！”
老陈安慰着红绫“别伤心，人都走了，节哀吧”。
红绫默默的点着头。
接着老陈问起了正事“还是想想你现在面临的危机吧，你偶像的脸，你准备怎么处理”？
红绫面色由白转红，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我会让她带着美丽的容颜离开这个世界的。”
老陈哑然，但怎么都想不出红绫能有什么法子把破相这么严重的人恢复如初，起了好奇心，正欲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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