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烦人，尽给我惹事。”这是李立成心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李立成跟着邻居匆匆来到医院，医生和护士忙成了一片，各种医疗设备拿进拿出。李立成他们家周围是比较差的居住片区，对应的医院自然也就一般，急救室和外面的大厅只有一道简单的帘子隔着，急救室里上面闪烁的红灯显示着情况的紧急。
“哪位是周永春的家属？”一名护士从急救室的帘子里走了出来，拿着本子对着名字问道。
“是我，我是他儿子。”李立成上前一步，连忙举手回答道。
护士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说道：“就你一个？还有其他家属没有？”
李立成摇了摇头。
“年满十八周岁没有？”护士又问。
“今年二十一岁。”李立成回答道。
护士点了点头，把本子递给李立成：“病人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很不好，考虑是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抢救，但是救回来的几率不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份是病危通知书，你签下字。”
李立成恍恍惚惚地签字了，一下没了任何感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好像都在那一刻消失了，自己已不是自己，有如一具被人提线的木偶。
“不会的，不会的，医院总是喜欢夸大病情，这样好卖药骗钱。”他踱着步在医院里来回地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宣布死亡，死亡时间九点二十七分。”
李立成在急救室的帘外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的声音，缓缓地倒在了医院的凳子上。
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看了看他，问旁别的护士道：“就这么一个孩子吗，还有其他家属没有。”护士随即叹了一口气。
医生把李立成扶到座位上，从护士抱着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张殡葬后事处理指南递给他，说道：“孩子，人要走留也留不住，后面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料理好你妈妈的后事吧。”
“我妈的怎么会这样？”李立成冷冷地问道。
“直接死因是心愿性猝死，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原本就有心脏病，也有可能平时劳累过度引起的。”
劳累过度，这四个字像钢针一样，深深地扎进了李立成的心上。
“你进去看下你妈妈吧。”医生拍了拍李立成的肩膀，和护士一起走开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平静。”护士问。
“他的潜意识里还没接受他妈妈已经走了。”医生回答。
李立成打开帘子，走进急救室，妈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李立成已经好几年没有认认真真地看自己的妈妈了，印象当中自己的妈妈是很年轻的，原来现在她已经这么老了，额头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两鬓长满了白发，黑色的发夹着头发，耳朵上带着一对金色的耳钉。李立成记得这对耳钉，是妈妈四十岁生日的时候买的，两千多星盾，买的时候妈妈犹豫了好久。
“小伙子，病床要空出来，等等说不定还有人要用呢？医院人手不够，你帮我个忙，一起把你妈妈推到太平间吧。”
李立成回头看了下，是一个中年的大叔，穿着浅绿色的大褂，应该是医院的护工，没等他回答，护工拿着白布往妈妈脸上一盖。“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
李立成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抽空了，只能按照别人的吩咐来做。两人推着妈妈的尸体，经过医院的走廊，病床下面的轮子和医院的地板不断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李立成感觉这条走廊好长好长，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带了他来医院看病，那时也是走在这么一条常常的走道上，自己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妈妈的食指，不停地问着妈妈，“妈妈，不会要打针吧？不会要打针吧？”爸爸迎面走来，给了他一根冰棍，是李立成最喜欢的宇星牌：“前面还要排很长的队呢。”妈妈埋怨道：“老是给他吃这些，等会儿又要肚子疼了。”李立成吃着冰棍，真甜，一直甜到了心里，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感受过生活中的甜。
“咦，这搞得是什么玩意儿？”护工突然的话让李立成从回忆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医院的门厅，不过原本自动感应的大门已经紧闭，门卫也不让他们从边门出去。门外许多不停闪烁的警灯，让李立成感到有些不安。
“搞这么大阵仗，什么原因呀？”护工给了门卫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问道。
“封楼了，你说是啥原因。”门卫努了努嘴。
“我了个去，不会吧，不是说那病新闻上不是说只是在天辐市传染吗？”护工吐了一口烟，说道。
“那玩意儿传播起来快得很，管你在那里，再说咯，它和天辐市的病菌又不是同一种喽。”门卫抖了抖烟灰，回答道。
“在几楼发现的？”
“五楼。”
“哦。”护工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有的细菌么没啥问题，有的细菌么致死率贼高，也不知道这次的流行的细菌是那种，要是像十多年前那种就惨喽，致死率百分之三十，传染性又高，一旦流行起来，命就不捏在自己手里了。”
门卫将烟头往地下一丢，用脚猛力地踩了踩，骂道：“真是倒了血霉，好好的地球不呆，说什么马射线，牛射线，说不定现在地球倒还好好的呢，也不知道当时我们的那批祖宗是怎么想的。”
“哎——。”护工长长地拖了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看这人——”护工往周永春那里一指：“也没啥病，突然间就心肌梗死了。”
两人正说着，大门突然开了，一队队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往里面赶，队伍的尽头走出来一个人，他双手往两边一摆，对大家说道：“我是紫薇市传染病预防组的副主任徐征卿，医院五楼发现新型病菌，需要对医院进行封楼处理，所有楼内人员暂时不能出楼，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做好大家的保护措施，同时保证食物以及饮水的供应，有进一步的信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这次的病菌是天辐市那里传过来的吗？”
“不是，这次是一种新型的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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