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女

宫殿内,大夏最尊贵的女人在床上挣扎,汗水不停低落而下,稳婆不停擦拭着她的头顶“娘娘,用力啊……还差一点!”

殿外

本是午时,天空却乌云滚滚,然后却下着小雨。

青石板已被雨淋湿,然而却跪着一位白衣男子,但丝毫不落魄,男子的眼睛上蒙着黑色的布,这位男子正是大夏的国师,古川。

他高举双手,对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诚恳的说道。

“陛下,此女不可留,请陛下为了大夏三思”。

古川对着九五之尊拜了三个响头,头已经磕出了血,依旧央求着他三思。

皇帝依旧背对他沉思,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为他撑着伞,他敏锐的察觉到皇帝已经生气了,扭过头对着国师身旁的太监打手势。

太监也不笨,架着国师就打算强行离去,却被古川强行推开。

“国师看来是太操心国事,该好好修养一阵了”皇帝微带怒气的说道。

古川被皇帝突如其来的监禁令震惊到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架着离开了,这次古川没有反抗。

他甩了甩袖子,对着皇帝鞠了一躬,咬了咬嘴唇,便挥袖离开。

在古川离开没多久后,大殿开了门,稳婆慌慌张张的跑到了皇帝面前。

“陛……陛下,皇女成功降世…”话还没说完,突然跪了下来“但是皇后娘娘……崩了”说完便一直把头跪在地上,夏文帝对于皇后的心意,整个大夏有目共睹。

在夏文帝还是太子时,在太子府就只有她一位太子妃,听闻这位皇后是位孤露,年幼时被先皇后捡回宫里,与太子青梅竹马,太子登基后,整个后宫也只有她一位,甚至因此和先太后大吵一架,可惜先太后拗不过他。

就在稳婆说出这句话时,公公感觉到这位九五至尊突然身形不稳。

夏文帝吐出一口气“哈……”便往宫殿内去。

宫殿内谁也不敢出声,夏文帝看着床上逐渐冰冷的尸体,握紧了拳头。

公公识趣的叫所有人退下。

稳婆打算抱着怀里的婴儿离开时,却被皇帝叫住。

“把她放下吧”

稳婆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马上放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婴儿被放在皇后侧边,婴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来在熟睡,却马上哇哇大哭。

婴儿的哭声让夏文帝回神,走上前抱起婴儿,但就在抱起来的时候,婴儿哭的更凶了,肉肉的小手一直想抓住什么。

夏文帝又把婴儿放了回去,婴儿肉肉的小手一直在挥舞着,哭喊着。

夏文帝坐在床边,看着逐渐冰冷的皇后与正在哭闹的婴儿。

将婴儿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梓童,你还没抱抱她呢……你不是一直想要个丫头吗?……”

门外敲门声响起

稚嫩的声音响起“父皇,是儿臣,我想……见见母后”

“进来吧”

男孩推门进入后,即使是童颜,但也散发着高贵优雅的气质。

“云舟啊……来看看妹妹吧”夏文帝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让男孩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夏文帝。

昔日对自己格外严肃的父皇,如今显得格外疲惫,眼眶已经湿润。

沈云舟走上前,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不自觉的说了“好小啊”

“你刚出生那会,你母后也说了一样的话。”

沈云舟知道父皇想单独待会“父皇,您要为妹妹赐什么字”

夏文帝看着床上的女人,嘴唇微张。

“慕思……沈慕思”

沈云舟愣了片刻心想,母后的字便是思思,看来父皇这次真的很难过。

“儿臣先行告退”沈云舟抱着婴儿便出去了。

回宫殿的路上,沈云舟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边走边问身后的奴婢。

“应该是这样抱吧?力度会不会重了点,她会不会感觉不适,会不会滑下去?我声音那么大会不会吵醒她,她会不会饿?我走的是不是太快了”

婢女被他这样搞得哭笑不得。“皇子不用着急,陛下自然是安排了乳娘的”

婢女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但是今天好像发生了一件事,是和公主有关的。”

听到“和公主有关”沈云舟马上来了精神,停下脚步回头急迫的问道“什么?”

婢女把国师和陛下说的话重述了一遍,沈云舟又怒又笑。

“放肆,他是记不清自己地位了吗?居然敢说我妹妹是妖女!”沈云舟虽然生气,但怕自己一不小心伤害到怀里的婴儿,也只能强忍怒气。

回了宫殿后,沈云舟把她放在了床上,仔细“探究”起这个妹妹,伸出手想掐掐她脸,但却又怕她受伤。

看着襁褓里又熟睡的妹妹,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也算对得起母后。

一想到母后,沈云舟又低下了头,躺在床上微咪着眼,暗自神伤起来。

记得母后怀孕时,他摸过母后的肚子

“母后,这就是云舟的妹妹吗?”

她也会温柔的说“对的,云舟要当哥哥了,要负起哥哥的责任啊。”

“云舟会好好保护妹妹的!云舟会是个好哥哥!”

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睡着了,身旁的婴儿依旧熟睡,嘴角还留着透明液体。

沈云舟很疑惑,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哭不闹,不好的想法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惊恐的跑了出去,看到婢女正好带着乳母过来,他跑到乳母身边“她这么久都不哭不叫!嘴巴还一直在流!是不是……大脑有什么缺陷啊?”

乳母被云舟的话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七年后

私塾内,正在上课的沈云舟突然转过头,和身边的男孩对话。

“诶诶,君莫,你知不知道我妹妹……”

君莫用手捏了捏眉间叹气,“两个时辰,你和我提了她不下十次。”

“你小子别不识好歹,我妹妹那么可爱,我和你说,简直是你的福气,哎哟!”

戒尺打在沈云舟头上,“先生……”云舟痛苦的揉了揉头。

先生顺了顺胡子“云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何意?”

沈云舟站了起来,背着手回道“施行善政要得贤臣,得贤臣必须先修正自身,修正自身必须加强自己道德品质,加强道德品质必须以仁为首……”

先生点了点头“将《中庸》十二章抄五遍交给我”

“是”沈云舟绝望的坐了下来,他现在欲哭无泪,明明答应了妹妹下午陪她偷偷出宫玩的,这下好了。

在他想向君莫诉苦时,发现公主的侍女出现在门口,他似乎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跑了出去,而文华殿的人似乎习以为常一样

沈云舟朝凤阳阁跑去,一刻也不敢停。

还没进入殿内,便在外面听到了打骂与东西破裂的声音,沈云舟马上推门进入。

打骂声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皇,夏文帝,他打骂的对象正是沈慕思。

“父皇!她是思思啊!是您的女儿!”他上手扯住夏文帝。

自从他的母后入了陵园,父皇便患上了失心疯,时常对沈慕思又打又骂。

夏文帝突然回神,看见手里的剑,再看看角落里满身是伤在地上昏迷的沈慕思,手一抖,剑便掉落在地上。

“咣当”剑落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他踉踉跄跄朝沈慕思走去。

“思思,朕的慕思,朕的皇女……”他自暴自弃般喃喃低语,但是却不敢去触碰沈慕思。

最后只能像逃跑一样,离开了凤阳阁。

沈慕思醒来时,发现哥哥趴在床边,她很快的反应过来,“父皇又来了吗?”

沈慕思很清楚每次父皇一喝了酒,便会来她的宫殿,至于原因,婢女间早已传开。

她叹了口气,望着床梁,床边的男孩已经睁开了眼,看见沈慕思醒了,关切的问着她感觉如何,沈慕思却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但马上又眯起了眼睛。

看到自己妹妹这个样子,沈云舟怎么可能不心疼,别的大家闺秀这个年龄都在和朋友玩耍。

等等?别的大家闺秀!

沈云舟突然眼睛一亮,他觉得该给自己妹妹找些朋友了,于是和婢女安排了几句,而自己却匆匆忙忙跑回宫。

沈慕思醒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马车里,而马车还在飞速前行。

沈慕思揉了揉眼睛,哥哥经常在她被父皇打后偷偷带她出宫买吃的,但是这次,为什么哥哥不在呢?

而此刻,宫内早已乱作一锅粥。

沈云舟跪在尚书房,而夏文帝更是怒气冲冲。

“慕思呢?!”夏文帝气的把桌上的奏折全部推到地上。

沈云舟也很疑惑,他明明只是让侍女把沈慕思抱到马车上,其他什么都没做,再加上如果没有令牌,马车到底怎么出宫的。

“你性子贪玩,朕便让你拿令牌出宫玩,结果你看看你拿令牌干了什么!公主身边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拉出去杖责!”夏文帝这一声怒吼,让他失了神。

“还愣着干嘛?!让锦衣卫去找!”夏文帝努呵道。

宫外。

沈慕思虽然小,但她直觉力很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但却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劲,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而马车外男子对着旁边的彪形大汉说道,“只是一个小女孩,用不着放催眠香吧”

彪形大汉扬了扬马鞭,“皇家公主,再怎么废物也受过些训练,再不快点,那位该等急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门口,彪形大汉跳下马车,迅速的将沈慕思扯了下来,丢在了一堆干草堆上。

“先把她丢在这,那位大人马上就会过来,她中了催眠香,没那么快醒来。”彪形大汉似乎很着急,让他旁边的小弟很不理解。

“我们不能直接把她送到那位大人手上吗?为什么丢在这荒郊野岭,万一谁经过把她救走呢?”

彪形大汉瞪了一眼小弟“白痴!再怎么说她也是大夏国唯一的公主,她不见了,那皇帝不得满城找!我们要是把她送到那位大人手上,万一被逮住呢!再说,现在那位大人,正在牵扯着皇帝呢。”

小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一票虽然危险,但报酬真的太过诱人,两千五百两黄金,谁听了能忍住。

在他们走后,一个人影从梁上跳了下来,此人正是沈云舟的肺腑之交,君家的大少爷,君莫。

君顾走到沈慕思面前,打量了许久。

“这衣物面料,皆非凡品,但我从未见过她,这是谁家的小姐……居然让人重金绑架……”但君莫来不及思考,他想起那个人说的大人物快来了,便马上将沈慕思背着,往城里走去。

君莫是君家的大少爷,从小就被父亲指导强身健体,这次到这么远的地方,也只是为了来打猎,君莫是天生的将才,只是……他偶尔会迷路。

君莫第一次背女生,只觉得沈慕思的体重还没有沙袋重,但却没注意到沈慕思的衣物已经被锋利的枝叶划到了很多。

到了君府,已将近黄昏,回来的路上他怕被人发现,所以专门绕路他从后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沈慕思放在床上,便叫来侍女。

侍女看到自家少爷带回来一个俊俏的女童,还看到女童身上被划烂的衣服,吓白了脸。

“少爷,奴婢从小跟着你,虽然知道您是男子,但您这也太急迫了吧!居然带了个童养媳回来!!”

话音未落,君莫的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女孩长得很小,也很可爱,她直直走到君莫的床前,指着沈慕思问君顾“这人是谁!”

君莫对她突然闯进房间这一行为十分厌烦,不耐烦的说“柳小姐,宰相大人没教过你不许乱进他人房间吗?”

被指名的女孩显得十分委屈,差点哭出来的吼道“我爹爹明天就会来谈洽我们的婚姻!你以后是我的夫君!我为什么不能进”

君莫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疼,柳依依,柳宰相的千金,从小就骄纵无礼,如果母亲父亲同意了她父亲的提议,那就真的是老糊涂了,柳依依的父亲是只老狐狸,他父亲最看不上这样的人。

柳依依看着床上比她还貌美几分的女孩,以为君莫是因为她漂亮才带她回来,于是直接拔掉沈慕思头上的一个发簪,直接朝她脸划去。

但马上被君莫的侍卫摁住手,一点都无法动弹,君莫毫不客气的让侍卫送柳小姐回府。

柳依依哪受过这种气,她从小就锦衣玉食,还没人敢对她动手,她头也不回的带着哭腔离开,走时还不忘说句“她只是长得比我好看!她不是真心喜欢君哥哥的!”

柳依依回了府邸,看到父亲在她面前踱来踱去,心烦的她对父亲吼道“你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还不去君家谈!君哥哥今天都带其他人回家了!”

柳宰相现在根本没心情想他女儿的事。

三个时辰前,他派去绑架沈慕思的人没有把她交到那位大人手上,那位大人现在很生气,如果得罪了他,他刘府,被血洗恐怕是早晚的事!

柳依依丝毫没注意到父亲的异样,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沈慕思的发簪。

一想到沈慕思,柳依依更气了,直接将发簪甩出去。

柳宰相撇了一眼,突然走过来捡起。

他认得这发簪。

上次国宴,东冥国的使臣为了以示两国之好,让东冥的巧匠用皇室内珍藏许久的和蓝孔雀石雕刻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当时夏文帝十分喜欢,赏赐给了公主,他见过使臣拿出来的样子,和这个发簪上的一模一样,他愣住片刻,转头对柳依依说。

“对啊……是该说说了,原来在君家啊!哈哈哈哈”

柳依依还以为自己爹爹要去替自己说媒,别提有多高兴了。

马上跑回房间,为自己打扮了起来,一定要打扮的让君哥哥看见她就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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