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娜握紧剑后很难放下,她总是握得那么紧,握得手生疼而不自觉,直到鲜血顺着手腕流下,粘湿袍子,让皮肤感受温热。
她挥剑而不停止,从清晨到黄昏。她总是挑老精灵做对手,他看起来要比矮人弱的多。
但是老精灵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她的剑却触不到他。明明近在眼前,一剑发出才发现他远在天边。
但是她还是砍呀砍,她不敢停下来。她总是感觉到有什么在追着她,她必须变得更加强健。在半夜她总会从一场追逐的噩梦中惊醒,带着浑身粘湿的冷汗,起身挥剑到天明。
这时候老精灵就会说:“不够啊,你没有天赋。”
矮人沉默不语,只是望向她,以怜悯的眼神。与其说是在看她,不如说在看每个人。
她必须变强,至于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
从严冬到酷暑,由血泡生老茧,铁剑斩出剑气,剑气劈开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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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谈论太阳。在太阳消失之后,人们还是谈论太阳。
没有人去谈论那个奇怪的魔眼。人们避而不谈,好像只要不谈论,它就不存在一样。
抬头看天仿佛是一种冒渎的行为,人们低着头看着大地,仿佛太阳在土地里生长,有朝一日会回到天上,人们以目光喂养她。
但是不是这样。
太阳被杀死了。
凶手就在天上。
在本源学会的机密卷宗里,大贤者莫拉蒂·J以思想实验证明,魔眼来自一个不可思议的脑。
高阶导师莫理埃塔指出,魔眼有目的地搜寻思想,与一切伟大头脑相关。
实验秘法师得访惠聚表明,魔眼具有嗜杀的倾向,对生物有敌意。相关资料被列为绝密,记录被销毁,通过记忆保存。得访惠聚由学会委员会管理,不久后失踪。
命运终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小鬼。
圣历四八六年七月初一,魔眼停止了对主大陆的凝视,将目光转向了奎溪塔。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转向。魔眼进行了恐怖的穿界运动,击溃了本源学会花费上百年构筑的堡垒世界,来到了学会的腹地。
三百年来,本源学会被猎巫战争摧垮了组织,被魔眼压垮了信念。这座当初以猎杀巨龙为傲的人类思想战车,如今已经变成胆小鬼、厌世者和学术狂人的聚集地,只是日复一日重复被毁掉的前人工作,试图重现战争之前的图景。
人们不在乎魔眼要做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于是纷纷忙碌起来了。
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走出研究室,来到街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很忙。
维奥莱娜生来第一次抬头凝视着魔眼,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它在找的一直就是她。
吞噬不死的神明。
她看着手中的弓,她还从来没有用过弓。
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矮人告诫道:“拉开弓吧,在你的心告诉你能够射中之前,不要松开弓弦。”
她照做了,但是魔眼不打算等待,看来它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对手。
魔眼开始燃烧,它变成了太阳,远比太阳炽热的太阳。
灼烧一切的光席卷大地,将一切化为灰烬。
尘埃归于大地,此刻唯有大地才是唯一的黑暗。
持弓的少女并没有感受到这个变化。当她抬头往向魔眼时,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面前,方圆百米开外全是烈火与灰烬。
矮人化作巨人,遮蔽天穹。
从前她问他的名字,他说他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名字是弱者的护身符,用来维持自我的独特。他不需要,因为他是绝对的独一无二。
但是有时候还是想要呼唤他,她叫他艾露恩。
老精灵瞧着巨人,突然想看看正面的他。
那该是怎样无畏的面孔啊,那种面容正是他追寻的东西,年轻时候的自己。
六百年的王座,无数的背叛和阴谋耗尽了了他的心血。当他的十六世孙在人类的支持下杀进王宫时,发现他早就离开了。
作为一个王,他是失败的。
他在矮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失去的一切,于是决定跟随他。
今天他要看看他从未拥有过的。
他走出了阴影,烈焰多么炽热,但还不至于立刻杀死史上最强的精灵王。
他走到矮人的面前端详着那面容,那是烧焦的面容,什么也没有。
“什么嘛。”他笑了起来,吞噬他火光化为他的笑容,盈盈明亮。
心脏,弓告诉她,矮人为她标明了目标,用自己的心脏。
于是她松手了,瞄准他的心脏。
强大的箭摧毁了矮人的尸体,破开光和热,跨越万里,去赴一场迟到的约定。
热浪点燃了维奥莱娜,她在火焰中死亡,在火焰中重生。她看着那支箭贯穿一只眼,看着那只眼化为漫天血雨,浇灭席卷大地的火焰。
世界化为红色。
不知不觉,她被红色的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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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冬天,他又饿又冷,蜷缩在街角的木桶旁。
路过的马车装饰华丽,连马儿都披着御寒的衣。
下车的是库谭王公的女儿,与他相同的是,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与他不同的是,她强健而富足。
她似乎很讨厌他,他在街上表演时她总派人驱赶。
哦,他想起来了,就在那天,她折断了他的七弦琴,用金币硌碎了他的牙。
她说这里的人们不做梦,这里的人不需要诗。人们喜欢吞剑的小丑,需要开玩笑和唱歌,但不需要诗。
林恩觉得她是好心人,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做不出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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