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离早早就起了，一是因为昨晚接触的事多，二是因为今天便宜师傅要教自己修炼了。
但是苏离倒也没有直接去找胡老道，昨天胡老道秀了一手隔空传音；他准备好的时候随时会通知自己的。
苏离对自己的未来的修炼多少还是憧憬的，潇洒飘逸，白衣剑仙——就一个字，帅就完事。
而且在这里，虽然这段时间看上去很平和，但大环境下必须要修炼才能有所自保的余力。
刚走到院子里边，看胡老道的房门仍未打开，不知是还没有起来还是现在有事；倒是外院又隐隐传来了张虎的练功声，现下无事，在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去看看。
大早上的张巧没能起来，毕竟天才刚亮；只有张虎一个人在院子中央打拳。
看了小一会儿，这时张虎也结束了，正在歇息。
“虎子，你这拳法是跟谁学的。”
苏离看着张虎的拳脚很简单，但却直来直去，刚猛有力，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嘿嘿，也是之前的一个游方的道士。”张虎开口，言语中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当时花了不少银子，那道士才给了本功法，我只是照着上面瞎练。”
苏离此刻对这招式来了几分兴趣：“虎子，要不你教教我；现在也还早，正好锻炼一下身体。”
“仙师不是要教你仙术吗，你还练我这个干嘛呢？”
张虎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有更好的不去学，学他这个没什么必要。
“这不是还早么，你教教我，就当锻炼身体了。”苏离也只是随口说着，并不强求，“要是有什么忌讳就算了。”
张虎摇了摇头：“这没什么，你想学我就教你。”
“只是这武功只练外功，不练内功，一时半会的没什么成效的。”
苏离解释道：“也不是要练成什么，只是早上多运动一下，仙术虽好，但也不知道多久能练成。”
“那好吧。”张虎点头，“那苏大哥你先从最简单的招式架子做起吧。”
而张虎教给苏离的招式，在脱离了身体素质的基础上，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张虎自己是从增强体质开始的，不然空有一个招式并不会有多大威力。
但是苏离也说了自己只是简单的接触一下，也就不管身体状况，让苏离摆两个架子玩玩。
“苏大哥，脚要稳，手不能抖，心静自然定。”
张虎给苏离摆了个姿势，然后就让他稳住，说这叫定桩。
可是苏离毕竟没接触过，才一分多钟就坚持不下去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双腿发软，双臂如同灌了铅，嘴上不停：
“我想要学的是你打拳的招式，不是在这摆姿势，我身体着实扛不住了啊。”
“可是苏大哥，招式本就是各姿势架子的连贯，你要是架子都摆不好的话，我这招式你一下都使不出来，就算使出来了也是变形的。”张虎在一旁解释到。
“嗯，行吧，我再坚持一下啊。”
时间也不长，一个时辰，平日里一晃眼就过了，现在苏离却是感觉相当漫长。
苏离在摔倒，休息，再摔倒，在休息的循环中不断重复；摔倒是因为腿软了，而张虎也在旁边练自己的，并没空搭救他。
张巧倒是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起了，但是她要去准备早食，也不能一直守在苏离旁边。
“苏大哥，吃饭了。”
张巧清脆的声音从厨房边上传来。
昨晚上没有生火，今天算是在观中的第一次吃饭；三人倒也没什么讲究的，刚好厨房外边有个石桌，张巧就把煮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你们先吃，我给师傅带一份去。”
苏离说到，毕竟还要同胡老道修炼呢，该拍的马屁，该献的殷勤可不能少。
带着饭菜来到胡老道的门口，苏离双手提着饭菜，开口喊道：“师傅，起了么，该用餐了。”
过了半晌，房门无风自开，胡老道已然坐在了蒲团上：“修炼之后稍有进展便可辟谷，不能过度贪图口舌之欲。”
“是，弟子受教了。”
苏离撇了撇嘴，你是不受口舌之欲了，我这还没修炼呢，就开始教育起我来了；转身正欲离开。
“不过既然都送来了。”胡老道迟疑了一下，“那就拿进来吧，正好许久未曾进食了。”
“可是，不是说要禁……”苏离下意识说到，但话未说完，感觉周围空气一凝。
好吧，不说了，您想吃就吃。
乖乖的餐盒带进去，胡老道并未取用：“你先出去吧，早餐过后我便正式教你修炼。”
“是，那我就先走了。”
苏离自己也还没吃呢，等回到外院准备吃饭的时候，两兄妹都在等他，还未曾吃饭。
张巧坐在石凳上，双手拄着脑袋，正在看着张虎练功；好家伙，又开始了。
“虎子这么勤奋了啊。”
以前的张虎虽然也爱这些，但可不像这两日一般日练夜练的。
“阿哥这样，不都是你么。”张巧说完，美目幽幽的看了苏离一眼。
虽然差了几年，但都是同龄人；如今苏离拜师学仙术，自己却只是个杂役。
虽然三人现如今并无什么隔阂，但这差距其实已经在心中划下了，这才是让张虎不敢松懈的原因。
“虎子快点，吃饭了。”苏离没有应声，不愿张巧，转头看着张虎，说着。
“马上就来。”张虎口中说话，气息却不断，手脚划动，依然是舞得虎虎生威。
胡老道说过，本地土著的灵韵不足，难以修炼，不知道会给他们什么修炼方法。若是依然是如同张虎现在的体系，他应该会有一番成就。
……
吃了早食，穿过门扉，来到胡老道的住所。
胡老道住处很大，似乎以前是练功房，隔了一小间作卧室，外边很大一块空间，在门对面立着三清的排位，铺着几个蒲团。
“来了，坐吧。”
胡老道随意指着一个蒲团。
苏离乖乖坐下，并未开口，修炼的事他也不懂，胡乱开口询问也不能抓住要害，索性就听胡老道自己说。
“我们开阳宗是正儿八经的道门流派，修炼境界从低到高：炼气、辟谷、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大乘；但我开阳宗功法只到元婴便已经止步了，化神更是传闻。修炼界也已经近千年没有出现化神期了。”
“我们的修炼功法《练阳决》走的是刚猛路线，窃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练至大成可焚山煮海，追星拿月。”
“师傅您也是修炼的《练阳决》吗？”苏离问道。
“当然。”胡老道答到，“别看我开阳宗的《练阳决》名字一般，但若是论品阶，绝对算得上是上品功法。”
呵呵，你也知道咱们宗门功法名字一般呐，《练阳决》——一听就是大路货；说不定本来招来的弟子就因为这个名字而选择了其他的二流功法，最终导致门派没落的。苏离心中恶意揣测着。
“咱们宗门的前辈们就没想过换一个名字吗？”苏离委婉说到。
“？”胡老道眉毛一皱，“瞎说什么，这名字意境悠远，字里行间体现出了我开阳宗的本质，体现了我开阳宗的精神气质，改什么改。”
呵呵，我闭嘴，闭嘴还不行么。
“你别动，我先帮你开窍。”胡老道一抬手，一道淡红色的灵气从手中挥出，将苏离全身包裹。
“师傅，这是……什么。”
淡红色的灵气刚一接触，苏离浑身就传来麻酥酥的感觉，清晨练功时的酸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人自出生起，浑身窍穴便开始渐渐封闭，你今年已满十八，周身穴位基本封闭。”
胡老道回应到，灵气持续不断的输入到苏离体内。
“所以在开始修炼的之前，要先将身体内的大半关隘冲破，灵气才能畅通无阻，你才能修炼。”
“整个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住了。”
“没关系的，师傅你继续，我能挺住。”好像就只是有点麻酥酥的，还挺享受，苏离可没觉得难受。
“呵，刚才只是让你身体提前适应灵气，还没开始呢。”
胡老道刚说完，苏离就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似乎变了；若说之前的灵气如同细雨微风，润物无声，那些在就如同他牛毛般的细针在他体内乱窜，针针扎肉。
“师傅，疼……疼的……”
苏离咬牙，话都说不完整了。
“忍着，这才刚开始，别打扰我。”
说着，胡老道便操控灵气缓慢汇聚，牛毛般的灵气一丝丝聚集，如同溪流入海，在汇集过程中不断穿透血肉汇聚到丹田之中。
半晌，胡老道的一团灵气经过不断的分批进入，终于在苏离丹田汇聚。
而苏离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却仍在忍耐。
“这也不怎么疼嘛，师傅。”苏离仍在坚持，见疼痛感渐渐消失，笑着对胡老道开口。
“当然不怎么疼，这不还没正式开始吗，接下来冲穴才会有一点点的疼痛感。”
胡老道嘴角微微一笑，看着苏离头上的汗水，似乎在嘲笑他的嘴硬。
“？”
苏离心中一紧，突然感受到下丹田的灵气开始动了起来。
胡老道指挥着灵气在苏离体内慢慢开始移动，顺着《练阳决》灵气运转的经脉开始冲穴。
苏离已经成年了，身体窍穴封闭，用这种办法是最快的，效果最好的；当然，也是最折磨人的。
灵气在胡老道的指挥下来到了第一处关隘，胡老道也没有丝毫手软，灵气化作一条利刃，直奔穴位而去，速度极快，宛若冲刺。
苏离只觉一根钢针扎在了穴道之上，没有任何手法，直愣愣的戳了进去，仿佛还有一只手在不断的捻动。
疼，钻心的疼。
苏离实在忍不住，一声大叫，发泄而出。
“噤声。”胡老道一声低喝。
苏离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丝毫声音，只得咬紧牙关，瞪着双目。
苏离面目狰狞，浑身感知都在那一处穴位，身上他处的搔痒疼痛已经被完全的覆盖了，疼痛欲裂，却又伸手不得，只能苦苦受着。
忽地，苏离只觉脑中‘哐’的一声，仿若有一道桎梏打开了。随后便是胡老道指挥着灵气的进驻，疼痛感渐渐隐去，灵气开始修复破损的穴位。
这一过程比前面的冲穴还要久，还要慢；毕竟修复要更难，并且需要细致小心，不留暗伤，所以就得拉慢进度。
但即便如此，这一次冲穴也是花了半个时辰。
“继续吧。”稍微缓过来一点得苏离开口，“不然今天得冲穴可弄不完。”
胡老道闻言，只是默默得看着苏离，也不说话，只是操控着灵气调动，沿着经脉，一刻不停，继续冲穴。
……
苏离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逐渐变强的感觉。
灵气在身体里面流淌，每一次突破窍穴都是一次折磨，但在折磨过后，修复得过程又异样的舒畅，这给了苏离一种莫名的坚持；仿若在每一次的痛苦之后都是新生——他有一种渐渐变得强大的感觉。
《练阳决》可以行走的路线很多、很杂，胡老道给苏离选择的是最通用的一条，这一条路线上需要突破的窍穴不多不少——大窍穴十个、小窍穴十五。
让苏离欲仙欲死的就是大窍穴；小窍穴疼痛感弱很多，冲穴速度也更快。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午时、落日、月上枝头。
胡老道终于停下了对灵气的操控。
苏离此刻浑身已经湿透了，整个人的精神极度疲惫，又是一天未曾进食，又累又饿。全靠身体里的一股灵气撑着。
但终究，成功了；一个周天的路线被完整的开发了出来。
胡老道伸手，一股浓郁的灵气汇聚在他的指尖，凝成一个点，按入了苏离得额头。
“我在你体内留了一点灵气种子，试着用你的意念去操控它，去熟悉你的身体，去熟悉你的功法。”
苏离很疲惫，但一天得疼痛使得他有些麻木了，勉强打起些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不能内视，也看不见灵气，但是能够感觉到灵气在哪儿，于是慢慢的靠着想象，靠着意念，去指挥那粒种子——胡老道打进来的灵气。
“能行。”经过小半夜得摸索，尝试，苏离的意识终于能够干扰那股灵气——只能干扰，并不能够控制。
但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始，虽然很累，但是没有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苏离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并且胡老道留下的灵气种子在身体里乱窜的同时也在不断温养经脉，这也是苏离可以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继续摸索，操控，不停歇的尝试，意念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去捕捉，那一小股淡红色的灵气却如同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触之即逃。
灵气温养身体的过程中不断损耗，苏离对自己的操控又在不断锻炼上升。
终于。
“嘿嘿，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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