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凤居宫，慕子翌跟皇后行礼请安。宫女们端上茶水和点心，吴嬷嬷便带着她们知趣的离开了。
“母后，请用茶。”慕子翌端起刚泡好的碧螺春奉给孙皇后。
“翌儿，你也喝，”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枣泥酥，赶紧尝尝。”爱儿心切的孙皇后直接给拿了一块递了过去。
慕子翌接过尝了一口，笑着道“好吃。”
孙皇后看着儿子吃的开心，自己也高兴。“翌儿，娶叶家的丫头，你可愿意？”
慕子翌吃完手里还剩的一口枣泥酥，拿起桌角的帕子擦了擦手。“还是母后坐知千里，心里明镜似的，看的透彻。”
“翌儿，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了尘大师的赠言不管是真是假，这叶家丫头是稳坐未来皇后宝座了，你父皇为了堵这百姓的悠悠众口，定会下旨让你娶叶家姑娘。”孙皇后将茶杯轻轻搁在了桌上。“母后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担心其他皇子蠢蠢欲动争抢太子之位，母后担心的是你，你和沈家大丫头青梅竹马，这事眼看成了，突然冒出个叶家姑娘。母后怕你为了沈家大丫头做错事。”
“母后怕我为了玉寒抗旨拒婚？”慕子翌拨弄了一下杯盖，“我知道父皇下旨是早晚的事，可是这不还没下旨嘛”顿了顿，“听说陈国皇帝正宫后位一直空着。”
“你是想.....”孙太后脸上一惊，顷刻便恢复原样。“这是范险。”
“了尘大师可没说她一定是燕国皇后，”慕子翌看向孙皇后。“陈国皇后呢？”
“只要你顺利登上皇位，母后的心愿也就了了，谁是皇后，母后不管。”孙皇后又拿了一块枣泥酥递给了慕子翌，“好不容易来母后宫里，再吃一块。”
栖梧宫。“太子去了皇后的寝宫？”
容贵妃心腹，宫女书琴正双手叠于胸前，低头汇报着凤居宫的动态。“是，奴婢亲眼看见太子殿下进去的。”
“皇后肯定是劝着太子娶叶姑娘，”容贵妃看着窗台上的一株桃花，没有表情。“皇后估摸着要去求皇上下旨了。”她转头看向书琴，在头上拔下一支金钗放在书琴手里。“赏给你的。”
书琴握着金钗赶紧跪下，“请娘娘收回，奴婢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退下吧。”容贵妃朝内殿走去。书琴捧着金钗退了出去，到门口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簪，不自觉摇头笑了笑，这容贵妃喜欢谁就爱赏赐东西，从不吝啬，这支金簪可是皇上昨天才赐给她的。
也是贵妃的慷慨，这栖梧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对她极其衷心。
“昀儿，是母后没用，帮不了你。”容贵妃气自己，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碰击声将门口候着的宫女青儿和月儿引了进来。两个人见地上摔碎的东西，赶紧跪下，“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容贵妃终是控制了怒气，呼了口气，吩咐宫女收拾干净。
沈府。小九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口，他待在车里，吩咐贴身侍卫三七去接沈玉寒沈玉妍出来。
“小九，你要去云龙阁请我们吃饭？”第一个上车的是沈玉妍，她容颜俏丽，自带一股轻灵之气。此时正转动着两个眼珠盯着小九。
“是七哥啦，我负责接你们。”小九痞笑着。
“就知道你这只铁公鸡，一毛不拔。”沈玉妍嘟囔着坐好。“姐姐，这边。”
沈玉寒今日穿着一套水蓝色裙衫，她容颜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听着小九和玉妍的对话，淡然一笑，坐在了沈玉妍旁边。
“出发。”三七叫了一声。马车缓缓向云龙阁驶去。
“听说叶青木下个月回来。”小九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沈玉妍。“十年了，沈玉妍，你还不把玉佩还给别人，听叶家的人说，这玉佩是给未来少夫人的。”小九看着沈玉妍窘迫的表情，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会还的。”沈玉妍的声音很小。
小九以为她要哭了，一下子不知所措，慌乱了起来。“我胡乱说的，沈玉妍，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嘴巴不把风。你别哭啊。”
“好啊，今天你请客，我就不哭。”沈玉妍抬头幸幸的盯着小九。
“你知道的，上次我把左太傅的胡子剪了，父皇罚我这个月没月钱，沈小姐，我很穷的。”小九装起了哭腔。
“小九，你最近有见过叶小姐吗？”沈玉寒突然问道。
小九和沈玉妍对视了一眼。“未曾见过。”
沈玉妍朝小九挤了挤眼，他们两个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幸好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三七的声音。“九王爷，我们到了。”
太子已提前到了龙云阁顶阁，站在窗边，一眼就瞄见了小九的马车，看着几个人陆续下了车，他回到主位坐了下来。
刚进门，小九便寻了个点菜的借口拉了沈玉妍出来。“小九，你说太子殿下最后会娶谁呢？”边下楼梯沈玉妍边问。
“谁做七嫂，我都可以啊。”转角处他停下来看向沈玉妍，“是某些人犯愁了吧！一边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边是未来的小姑子。哎哟....真是两难啊！”
“你胡说什么了。”沈玉妍被说的气鼓鼓的，脸也红了。
“我看啦，你到时候就嫁给我，就没有这些烦心事了。”小九说完赶紧开溜。
“不知羞，堂堂九王爷，原来是个登徒子。”沈玉妍边追边打。
小九躲闪着来到了柜台前。“老板，老规矩，新菜招牌菜每样一份。”
“好勒。九王爷。”掌柜赶紧吩咐小二去安排。
沈玉妍追到柜台前，倒是收手安分了起来。“小九，我们去外面逛逛吧，他们肯定有很多话说。”
“好吧，可是我没钱啊。”小九喊道。
“你........”沈玉妍“你”了几句，两人便出去了。
顶阁，沈玉寒向慕子翌行了礼，坐了下来。“翌哥哥，最近很忙吗？”
“都是一些公文处理。没有太忙。”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
“我~~~我~~~翌哥哥是要娶叶小姐了吗？”沈玉寒忍不住打破了这安静。“翌哥哥是太子，叶小姐是天命的皇后，是很配的。况且，叶小姐小的时候就很喜欢你。”
“父皇并未赐婚。”慕子翌看着沈玉寒，眼里有怜惜。“玉寒，我们的婚事母后和沈夫人两年前就定好了。你不要多想。”
“你我心里都清楚的，皇上要是赐婚，让你娶的必定是叶家小姐。”沈玉寒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她赶紧擦拭。“我沈玉寒再优秀，抵不过天命的。”“翌哥哥，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绝不可以放弃。你还要对得起皇后娘娘。”
慕子翌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他追踪一则卷宗，居然偶然发现南嫔娘娘的死和皇后有关。当他去凤居宫试探母后的时候，母后居然全部承认了“是本宫干的。”
“母后，那是两条人命，南嫔腹中还有孩子。”他知道历代后宫都是血雨腥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自己亲自查证到母后是杀人凶手，他还是无法平静。
“你父皇最宠爱的就是南嫔，为了南嫔他可以背弃祖训，许诺只要南嫔生的是儿子，就立为太子，她的儿子要是出生，翌儿，你怎么办？你是嫡子，不被立为太子，只有死路一条。”孙皇后越说越疯魔，她看向自己摊着的双手。“母后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这就是后宫，这就是皇权。翌儿，母后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只要你顺利登上皇位，母后什么都不怕。”她又紧紧抓住了慕子翌的胳膊。“翌儿，你要是当不了皇帝，母后定会死不瞑目。”
“母后，前年淮河泛滥，淮洛两城告急。我去淮诚，那里成千上万的难民，有一层都是孤儿，百姓不是死于水灾，便是逃亡他乡。各个山头，新坟处处可见。孩儿去洛城的路上一路看到的都是难民，东倒西歪，每天都有死去的，有的根本来不及掩埋。”慕子翌语气凝重，面无血色，似不想回忆当时的场景。“去年阳城旱灾，孩儿看到的就是无间炼狱，旱魃为虐,如惔如焚。没有吃的，当地百姓先是争食草根榆皮，肚子虽暂作填充，但久而面肿，肿消即死。等到树皮草根消失殆尽后，人们又不约而同捧起了观音土，观音土性冷而味腥，吃一点就会饱，但过不了几天，就会腹胀疼痛，最后肠断肚裂而亡。”
“母后”慕子翌看向孙皇后，孙皇后呆呆地立在那儿，面颊惨白。“孩儿想当皇帝不是为了自己，孩儿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大燕的子民吃的饱，穿的暖，少一些难民，少一些乞儿。孩儿的目标：上至帝王下至官员，视民如伤。”在那之后，慕子翌便有意与孙皇后疏远，去凤居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慕子翌双手背后，立于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最近在读什么书？”
“《左传》”沈玉寒看着慕子翌，眼神极具温柔。六岁第一次见慕子翌，她就觉得自己遇见了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她开始不断的让自己优秀，只为以后能陪在他身边。
“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慕子翌转身看向沈玉寒。“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已。皇太子身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毫无自由可言，更何况.....”慕子翌顿了一下，感叹道“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
“人情阅尽秋云厚 世事经多蜀道平。”沈玉寒眼里有些不忍，这些年她也看的清楚，睿王那伙人一直对他虎视眈眈，朝堂上寻着各种法子为难。从小到大，皇上对他的态度一直是漠然视之。哪里有天灾有水患，就挑着让他去。“翌哥哥，我不想让你为难，如若真没有法子，我放手。”
慕子翌跑过去，怜惜的为沈玉寒擦拭了眼泪，然后握住她的双手。“你不要想太多，我慕子翌必定娶沈玉寒为妻。”
“好，我等你。”沈玉寒破愁为笑，靠在慕子翌怀里。
过了一会儿，小九玉妍连着小二上菜一起进来。小九看着一桌子好吃的，眼睛瞬间贼亮，不顾形象的开始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样逗的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昭仁宫。赵公公从未看到皇上如此震怒。“逆子。”燕皇慕询直接抓起旁边的茶杯向跪着的慕子翌砸去。额上青筋暴出，气的不轻。“你要叶青禾和亲南陈，你是不是疯了？”
茶杯砸在慕子翌额头，破碎的瓷渣飞向四周，额头传来丝丝疼痛，他没有动。“儿臣和沈玉寒早已定下亲事，儿臣不能失信。天命皇后，将会让儿臣和诸皇子们兄弟感情失和，儿臣不能失义。”
“老百姓们认定叶青禾是皇后，不一定非是大燕的皇后，南陈皇帝齐晏至今中宫之位空缺，现两国都有意案兵束甲，共商和平。叶青禾是最好的选择。”
“你的这些说辞对朕不管用，天命皇后，百年一遇。朕不管它是真是假，你记住，叶青禾只能是大燕的皇后，这天命必须佑我大燕。”皇帝向后靠在龙椅上，面色微缓了一些。“朕今天就当你年少气盛，说了些胡话。赵公公，去把陆太医叫来。”赵公公领命出去。
“翌儿，这把椅子本就是给孤独的人坐的。坐拥天下，娶的是群臣看上的国母人选，手握生杀大权，不得已也会杀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这就是皇权的束缚。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一生都在这座孤城里走不出去。”
这是慕子翌第一次听到父皇和自己吐露心声，也看到了父皇脆弱的一面，瘫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像一位被遗弃的可怜老人，他仿佛也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皇上，太子殿下，陆太医到了。”赵公公在殿门口小心翼翼。
“进来吧。”皇上端坐龙椅，拿过一本龙案上的奏折，又恢复了帝王该有的冷酷。
陆太医仔细检查了慕子翌额头上的伤口。面朝皇帝跪了下来。“皇上，太子殿下的伤无碍，微臣开一剂药，热敷三日即可。”皇上挥了下手，示意陆太医和赵公公出去。
“择日，朕会下旨册封太子妃，流言已经这么久了。一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二是避免骨肉相残，三是不可有党争。”皇上将手中的折子放回案上。“你也回去吧。”
“儿臣知道该怎么做。”慕子翌暗忖着在想它法。“父皇注意身体，儿臣告退。”
凤居宫。孙皇后得知慕子翌今日惹恼了皇帝，惊的不小心把自己最喜爱的君子兰打碎了，她感觉心里堵的慌，差点摔倒。吴嬷嬷和初夏赶紧将孙皇后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娘娘，您别着急，”吴嬷嬷赶紧奉上了水。“皇上并没把太子殿下怎么着，反而是要给太子殿下赐婚了。”
“叶姑娘？”皇后喝了口水问道。
“是”，吴嬷嬷接过皇后的杯子放回桌上。“娘娘，奴婢一直不解，您说这太子殿下将沈叶两位姑娘都娶了，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肤见谫识”孙皇后怒气更甚。“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千金，一个是定远大将军的独女，都是嫡女，谁愿意做侧妃？”
吴嬷嬷赶紧跪下。“是奴婢孤陋寡闻，没有见识，还请娘娘莫要生气，凤体为重。”
“希望翌儿能沉住气，不要闹出其他的事。”孙皇后站起身看着碎了一地的君子兰，很是心疼。“初夏，赶紧叫人把它重新种上。”初夏领命出去找人。
“娘娘，太子殿下额头受伤了，您要不要差人去看看？”吴嬷嬷问道。
“不用，让他长点教训。”孙皇后积攒了很有些怒气。“睿王，康王....这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在，他那天提出和亲这法子的时候，本宫就该驳了他。本宫也想他娶沈家大丫头，若皇上不许......”孙皇后思忖了良久，“他的念想，本宫替他断了。”
孙皇后招呼吴嬷嬷近身，压低声音吩咐道。“你放出风去，就说太子殿下即将双喜临门，娶叶沈两家的姑娘。”
“娘娘是想让栖梧宫.......”吴嬷嬷领悟了皇后的意思，退了出去。
不日，几个宫女果真在议论太子殿下的婚事。
“你们说谁会是太子正妃呢？”
“肯定是叶姑娘啊。”
“那沈姑娘可是沈丞相的嫡女，她怎么会做侧妃呢？”
“我看啊，太子殿下太有福气了，一个是丞相的女儿，一个是将军的女儿，都让他给娶了。”
.........
栖梧宫。容贵妃正在挑选明日宫宴的华服，左右看都不顺眼。心腹书琴知道贵妃烦躁的不是衣服，是康王，不，准确的说是未来的康王妃。“娘娘，这皇上还未下诏书，都是宫里一些不懂事的婢子瞎嚼舌根的。”书琴看着容贵妃继续道。“皇上这么宠爱娘娘，您得赶紧去求求皇上，给康王爷赐婚沈家大小姐。和丞相府联姻，康王爷以后定能更多的得到皇上的重用。”
容贵妃眼里精光亮了一下，一瞬又灭了。“上次本宫求皇上给昀儿赐婚叶姑娘，皇上就恼了我，本宫不敢再去求了。”
“皇上驾到。”话音刚落，外面想起了赵公公的声音。紧接着一抹明黄到了内殿。
容贵妃赶紧行礼。“皇上都不提前告知一声就过来了，臣妾一点准备都没有。”说着赶紧吩咐书琴上点心和茶水。
“怎么？爱妃一件都没挑中？”皇上看着满桌花花绿绿的衣服问道。“朕安排内务府明天把最新的料子都给你送过来，多做几件新的。”
“皇上误会了，臣妾挑好了，还没来得及收拾了。”容贵妃赶紧召唤书琴。“快，把这些都收拾了。”书琴带着两个宫女很快就收拾完整，奉上茶水和点心，都退了出去。
“皇上，请用茶，这是才出来的龙芽，您尝尝。”
皇上接过容贵妃手里的茶喝了一口，“清香淳朴，回甜，好茶。”
“皇上喜欢就好。”说着容贵妃又奉上了点心，“皇上，您尝尝这松子百合酥，是臣妾自己做的。”
“容儿，朕累了，躺一会儿。”皇上吃完糕点，擦了手便在摇椅上躺了下来。
容贵妃赶紧拿帕子将手擦拭干净，走到椅后，为皇帝舒缓太阳穴。按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提起了康王的婚事。“皇上，您究竟要赐哪家的小姐给昀儿呀？”
听着她的话，皇帝忍不住笑了。“你呀，就是性子急，藏不住话。朕也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没有大的坏心眼，想做个坏事，都写在脸上。”
“皇上说什么了。”容贵妃一时又窘又羞。她本就生的艳丽，此时红着个脸，更显得妩媚动人。
皇帝见样，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你都进宫二十多年了，怎么就没学会沉的住气。你看皇后。”
“是皇上一直宠着臣妾，臣妾就做真实的自己，臣妾不想学那些。”容贵妃靠在皇帝怀里，一脸小女人。
“好，不学就不学。”皇上抚摸着容贵妃的头。“你这次又看中谁家的小姐了？”
“沈.....沈家大小姐怎么样？”容贵妃说的小心翼翼，说完轻微的呼气都不敢了，等着皇帝回答。
“沈丞相的嫡女，你不怕翌儿去找昀儿拼命。”皇帝话中藏笑。
“皇上，您还记得生昀儿的时候，臣妾难产，差点丢了性命。昀儿是臣妾用命换来的。太子殿下要是动手，这份打就让臣妾挨着。”容贵妃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朕对昀儿不好吗？他可是几兄弟里面最早封王的。”皇帝伸手为容贵妃试了眼角的泪。“好，朕到时候一起赐婚。翌儿到时候真动手，朕可不护你。”
“皇上。”容贵妃娇嗲一声，终是破涕为笑。
将军府，叶青禾和叶夫人跪在正厅接旨。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兹闻定远大将军之女叶青禾，恭谨端敏,贤良淑德,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太子慕子翌已逾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叶青禾待宇闺中，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故朕下旨钦定为太子妃,择吉日大婚。
钦此!
“臣妇/臣女接旨，谢主隆恩。”叶青禾接过圣旨，扶着叶夫人起身。
来宣旨的是赵公公。“恭喜叶夫人，老奴参见太子妃娘娘。”说着便向叶青禾行礼。
“赵公公，请起。”叶青禾赶紧将赵公公扶了起来。“您叫我青禾就可以了。”
“谢谢....叶姑娘。”终究是下了旨赐了婚的。赵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赵公公也是时隔十年才见到叶青禾。“叶姑娘出落的越发水灵了。”说完看向叶夫人。“叶夫人，具体婚期，皇上交代老奴转告您。他老人家跟沈将军一起商定。边境最近不太平，沈将军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上京城。您不用担心，今日送去边关的文书中，这圣旨复了一份一并带了去，还有皇上关于婚事的亲笔信。”
“臣妇谢皇上，一切都听皇上的安排。”叶夫人笑着安排赵公公入座。下人赶紧为赵公公奉上了好茶。
赵公公饮了两口便起身道别。“叶夫人，老奴手里还有一份圣旨要宣，是丞相府的，老奴就不叨扰了。”
“送赵公公。”叶夫人起身和叶青禾将赵公公送至将军府门口。
“叶夫人，叶姑娘请留步。”赵公公笑着上了马车，去往丞相府。
“沈玉寒定是赐婚给了康王。”回正厅的路上，叶青禾说道。
叶夫人突然停住，看着她。“我不管她赐婚谁，我只要一点，沈家姐妹不能再欺负你。”
“娘，您是忘不了十年前的落水。”叶青禾看到叶夫人眼里满满的悲痛。
“扎的心太痛了，忘不掉。”叶夫人叹了口气，闭着眼抬头向天空，将眼泪生生的给逼回去。“我朝历来的规矩，皇家赐婚，国之大喜。赐婚女子必须去灵泉寺佛前点灯，祈福大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青禾，过几天等青木回来了，就让他陪你一起去。”
“好，娘，我们进去吧。”叶青禾扶着叶夫人往内堂走。“娘，您今天想吃什么，我跟你做。”
“好啊，自从回将军府就没有吃过你做的菜了。跟我做个糖醋荷藕。”
太子府。慕子翌正在练字。
“七哥，这将军府丞相府的圣旨都宣了。怎么办？父皇要把沈玉寒嫁给五哥。”小九急的转来转去。“这沈玉寒又不能抗旨，要是想不开悬了梁，投了井怎么办？”
他来到书案边，看到慕子翌在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勉力而为
这时候白枫突然进来了，后面跟着脸色煞白的沈玉妍。小九一眼便开猜到沈玉寒定是出事了。“什么事？”
沈玉妍看了看慕子翌又看了看小九，最后又看了看白枫。白枫识趣的退下并关好了门。“姐姐她接了圣旨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夫人叫了很多次，她都不开门，后来实在担心便破了门，发现她想不开要自缢。”沈玉妍被吓的不轻，这时候说话还在发抖。
“要不要紧？”小九问道。
“幸亏进去及时，没什么大碍，夫人已经将消息封锁死了。我是偷溜出来找你们的。”
小九知道沈玉妍一向遇事胆子小，“你别怕，先过来坐一会儿。”然后又将桌上的水端给她。“来，喝点水。”沈玉妍接杯子的手都在抖，杯里的水洒出了不少。她的确吓到了，沈玉寒当时的样子，只差那么一点点，人估计就没了。
慕子翌手中的笔终是被他折断。他缓缓舒了一口气。将刚写的字折起来。交给了沈玉妍，“把它带给玉寒。”沈玉妍接过纸便赶紧离开回了沈府。
沈府，沈玉寒看着手里的字，先是痴痴的笑，后来便是狠狠的痛哭。“原来，我们的命运都是不能自己。”沈玉寒是聪明女子，他知道慕子翌在努力寻求解决的办法，可是这是个死局。她自缢，不是一时的任性而为，而是想逃避。“娘，玉妍，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看着担心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沈玉寒有些愧疚。“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沈夫人站在院里，看着女儿的房间满眼的担忧，叹着气久久都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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