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白启年一早就赶去大理寺办案,至今未归,其女已死的消息想必还不能知晓。
白启年的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远远望去,门前两座石狮子像活物一般庄重威严。白府之大,不亚于亲王贵胄,家中亦是富甲一方,家中大小事宜都由大夫人打理,三夫人风绵绵也想争过,但到底这是当家主母的权利,到底还是尊卑有别……
今日大夫人与二夫人去望尘山上的白塔庙参拜去了,日跌时分,风绵绵叫上好些丫鬟家丁正欲去西城如意坊添置胭脂水粉。刚要到门口时,老管家丁叔上前迎道:“三夫人这是要去哪啊,怎的带着这好些人?”
“听说那如意坊最近新进了几块好料子,我前去瞧瞧……昨儿跟老爷提了一嘴……老爷立马就给支了银票,还说呐,可别委屈了自己个儿。”
风绵绵是几房夫人中年纪最轻容貌最佳的,这么多年,白启年一直将她捧在心尖尖上,即使后来四夫人林淑湘入府,她的地位依然无人能撼动。
丁叔讪讪地笑了一下,说道:“夫人说的是,有什么好东西老爷都先紧着您用,更别提什么料子了。只是……这点小事怎的劳烦夫人亲自走一趟呢?让下人们去就好啦,您也别太操劳了。”
“不用了,整日在府中呆着也是无趣,行了,老爷若是回来不见我,你知会一声就说我快回了。”风绵绵语气轻柔尖细,谈话间有意无意摆弄着丝帕,也不看那些下人一眼。
说罢,风绵绵起身要走,丁叔忽地看到林舒湘身边的翠竹也跟在风绵绵身后,不由问出了声。
“这不是翠竹和雪梅吗?你不在自家夫人身边侍奉着,跑这儿来作甚?“
翠竹和雪梅抬头正欲回话,却被风绵绵打断,“我见她们终日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帮我多拿几件布匹,咱们白家……可不养闲人~“
风绵绵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不由别人分说。尤其是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故意拔高了声音,声音又拖长了几分。
这话明面上是责怪下人终日不做活,实则却是在讥讽四房的夫人整日缠绵病榻,是一个无用之人,而这样的人,哪需要那么多人侍奉着。
待他们一行人走后,丁叔站在原地思忖着。
四夫人一共只有两个丫鬟可供差遣,现下全被三夫人调走了,不知四夫人那边如何了。
……
丁叔走了许久才走到四夫人的院子。往日除了两个丫鬟就只有丁叔会踏入这里。
踏入四夫人的院子,于其他三个夫人的院子相比,最大的不同便是这里的小竹林了。今日两个丫鬟被遣走的突然,满地的落叶都还未能清扫干净,两个扫帚倚在石桌边上。风一吹,叶子轻飘飘地飞起,像是无人住在此处一般的静谧……
咳……咳咳……
林舒湘轻坐在门旁坐着刺绣,突然起风让她本就较弱的身子连连颤抖着咳嗽。她见丁叔来了,赶忙进屋把前两天绣好的锦帕都拿了出来。
“丁管家,还是如往常一样,切莫让人知道这是我绣的,若是让旁人知晓,定会讥笑我们老爷的。”
外人眼中的白府,家大业大,即使是在白府做偏房,那也是一生享乐十分尊贵的。可他们不知道林舒湘过的却只是寻常老百姓一样的日子,有时甚至不如老百姓。
白宛纯十岁之前他们过的更是艰难。白启年整日公务繁忙,一个月或许也只有一次来林舒湘这边探望她和白宛纯,问问他们过的如何。
林舒湘每次都恭顺地说很好,请老爷不必挂心。
可事实却是二夫人跟三夫人时常欺负她,克扣她的月历银子。
前些年,林舒湘的哥哥生意突然红火了起来,时不时也会给他这个可怜的妹妹带些银钱或是好物品,但林舒湘总怕自己会拖累哥哥,所以总想着自己做些活计来贴补家用,哥哥送的东西她都好好存了起来。
“夫人放心,老奴都明白,真是苦了夫人了。”丁叔赶忙从林舒湘手中接过锦帕,见夫人没事,关切几句便走了。
林舒湘倚在门边望着丁叔离去的背影,心下想之卖了这批锦帕,日子应该也能松快一些。待看不到丁叔的背影时,林舒湘才安心地走进屋内。
天渐渐有些凉了,林舒湘想着给自己倒杯茶水暖一暖,不料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浇在了她的手上,烫的她眉头紧皱,杯子掉落砸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啊……”
春樱气喘吁吁赶到。
“春樱,你真的回来了”
“夫人……呜呜呜呜……春樱……是春樱无用护不住娘娘……呜呜……”春樱语无伦次道。
林舒湘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纯儿她发生什么事了?”林舒湘一把拉住春樱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娘娘被侧妃……被她给害死了!”
……
九王府内,萧楚容跪到麻木这才艰难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灵堂。
灵堂外,林舒湘快步赶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春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才勉强站住。
迎面遇上了萧楚容,林舒湘的怒火从胸腔中迸发出来。
啪!
众人大惊。
一个通红的手掌印登时印在了萧楚容的左脸上!举动之突然,就连身边的春樱都未能反应过来。
当春樱反应过来时,已不能更改,只是她吓得脸色都变绿了,忙得跪下,请王爷饶恕夫人爱女心切。
王爷并未开口说话,只任由林舒湘大骂几句就离开了。
林舒湘本以为,自己的乖女儿蒙王爷恩泽,此生都不必再受苦楚了,哪知道让她嫁与王府却换来如此结局。她痛苦不已,懊悔自责,撕裂般的疼痛感猛地袭满她的全身…….
林舒湘踉跄进了灵堂,当醒目的黑金木棺映入眼帘时,她的泪再不能抑制住。能嫁给白启年,林舒湘已觉三生有幸,只想安然度日并不想与其他人争些什么。可她不争,自有别人想争。回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不过是想求得女儿平安。在家中时,二夫人和三夫人屡屡侮辱,可只要她的女儿能平安,其他的她都能忍让。
如今女儿没了,她肝肠寸断。
“何人在此喧哗?”侧妃苏清月道。
林舒湘抬头一看,眼中不觉多了一份恨意,就这样直勾勾看着她,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苏清月被林舒湘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有一丝心虚。很快,她便调整好自己,继续讥讽道:“要哭,滚回你自个儿家哭去,别脏了王爷府!念你痛失女儿,不给本宫行礼,本宫且不怪罪于你。”
“是你!”林舒湘用尽力气站了起来。
“什……什么是我……你胡说什么!”苏清月又心虚起来,身子侧了过去。
“就是你害了我女儿!咳……咳咳……”
“疯婆子,本宫念你死了亲人才一再宽恕你,你竟敢这般污蔑本宫!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况且,”苏清月顿了顿,轻笑,又撇了一眼黑金木棺,“她白宛纯是什么东西,也配王府女主人的身份?你们这些人,本就该如蝼蚁一般讨生活,王府岂是你们这种人能高攀得起的!”
苏清月大笑,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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