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你好，欢迎体验虚拟人生……
一阵白光闪过。
将大脑从人脆弱的躯体中剥离，嵌入机械身躯，从此可以摆脱大部分疾病的困扰，获得一个更强大更有实用效率的身体。
此过程。
就如同人类祖先森林古猿进化成人类，是人类进化成更加高端生命的进程。
是时代的选择，也是生命进化的必然。
首先进入脑海的。
是这一个个想法，一段段植入的记忆。
将我和“莫吉”合成在一起。
混乱了身份和认知，有些难分我跟他。
将大脑从人脆弱的躯体中剥离，嵌入机械身躯，从此可以摆脱大部分疾病的困扰，获得一个更强大更有实用效率的身体。
此过程。
就如同人类祖先森林古猿进化成人类，是人类进化成更加高端生命的进程。
是时代的选择，也是生命进化的必然。
将大脑从人脆弱的躯体中剥离，嵌入机械身躯，从此可以摆脱大部分疾病的困扰，获得一个更强大更有实用效率的身体。
此过程。
就如同人类祖先森林古猿进化成人类，是人类进化成更加高端生命的进程。
是时代的选择，也是生命进化的必然。
脑海里一直重复这个想法，坚定信念，莫吉紧紧拉着妹妹的手丝毫不放松，眼睛盯着实验室，等待轮到他和妹妹进入里面。
隔着玻璃可以看见置换室里闪烁冷光的机械刀，精准无比地将一个个已然足龄的孩子头颅骨切开，各种各样的仿生组织从缺口进入，注入黄色液体，慢慢接替颅内各种血管与神经线，同时周围颅骨也慢慢被置换成一块块银白外壳，最后头颅被移接嵌入到旁边一具早已准备好的机械躯体，一个新型人类便从此诞生，实现升华。
实验室里这个场景。
让莫吉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些画面，那时他将自己身体置换成机械体的那一天，那是怎样恐惧彷徨的一天啊……至今想起他身体还会下意识微微不停颤抖。
“哥，我可不可以不做机械换体啊！”
随着这带着恐惧的声音，妹妹还有温度的手拉扯着他已经是合金铸造冰冰冷冷的手掌，一旁，周围人也因为妹妹恐惧彷徨的神情，一个个将异样的目光投了过来。
“没事，真的没事的，你看哥哥当年也一样是做过躯体置换，现在不也是好好的，”他努力地让声音和缓，安慰着妹妹。
同时，也对前方队伍中那一个个投来诧异目光的身影歉意讨好地点头笑了笑。
他理解妹妹的恐惧，非常理解。
当年他从原态区里出来看见这些个场景，一样也是满心恐惧，在做躯体置换手术时候心中恐惧更是达到了极点，全然不似机械区的人那样视躯体置换为一件顺理成章的事，跟人结婚生子那般一样普通。
莫欢颜再看了一眼实验室。
看着里面那些惊悚血腥的场景。
身躯一颤，但她手被身前高大身影握紧，想立刻转身逃走又不能的她只能模糊颤抖地回应道：“知道了哥，我听你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莫吉松了一口气。
费劲辛苦才将妹妹从原态区里偷偷带过来，如果一会躯体置换的时妹妹不愿意闹出什么动静，他真是不知该怎么地遮掩。
“你好，李医工，我来帮我妹妹认领机械置换驱壳，”排队良久，脚步缓慢却沉重地走到服务台前，机械青年心中起伏不定的坎坷波涛终于是一点点地平静褪去。
听到他的招呼，服务台内呆滞的老虎模样机器忽然之间变得仿佛拥有灵魂般精神灵动起来，血盆大口内一根根尖利的獠牙因为张口而裸露出来，一道娇柔人类女声，在这个外形跟人类模样早无相同的身影口中传出：“七号置换室已空出，AS505号，缴纳晨星币1000点即可携带您亲属前往，请问您是选择预缴纳，还是现金缴纳。”
“现金缴纳，确认，支付晨星币1000点给与维康医疗集团，”机械青年控制自己脑海中的思维声音，在思想中呈现的屏幕上选择维康医疗集团的标志，用意念点认。
“您已付费，现在传送您与您亲属前往七号置换室，”在老虎机器发出的娇柔女声一瞬间之后，一道蓝色光网从它口中吐出，朝莫吉与莫欢颜方向缓慢地罩过来。
看着那光网，莫吉重重松了口气，可一旁莫欢颜眸子中的恐惧却是达到极点。
“不，不，我不要做一个机器人，”忽然间，进入机械区后一直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妹妹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尖叫出声：“哥，这事我做不到，我不要机械置换，我要做一个真正的人，做一个真正的自己……我不做怪物，不要，求你了，求你，哥。”
挣扎女孩发出的这一句句的尖叫，让周围人眼中诧异满溢而出，虽没是围拢过来，但他们齐齐发送过来的扫描光波却也将莫欢颜原态人的身份了解的清清楚楚。
“小颜，小颜……”徒然变故下，莫吉一时也是不知怎么处理，只能拉住妹妹的手不让她挣脱跑开，重复着没用的安慰：“相……相信哥哥，做机械置换真的没事，做完后你也还是你，只是换个躯壳而已。”
他有点沮丧，有点恼火。
妹妹原态区人身份被人发现，这样以后即使妹妹接受了机械置换，以后在机械区生活也会不时得到些异样目光与区别对待，再也不可能彻彻底底地融入到这里。
“没有了心跳，没有了温度，”哭泣的女孩望着周边一个个身影，望着他们身上或改装成兽类，或全是螺丝轴承的面庞，还有那置换室里血腥的场景，这些极具冲击性的画面一次次刺激她心灵，一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她挣扎的更是厉害：“全身除大脑外，其他的都换成电子元件，我怎么可能我还是我，那不是我，绝不是我，只是拥有我大脑跟记忆的怪物而已。”
“猴子思维，”在这时候，在渐渐围过来的人群里一个斑马模样的身影嗤笑，尖锐声音从他长马嘴里吐出：“又一只从原态区里过来的猴子，固步自封还在死硬坚持着原态理论，不懂得进化才是世界的潮流，保守又愚昧，脑袋顽固的跟块石头一样。”
抓着妹妹手的机械青年眯起眼睛。
那是雷瓦，莫吉一直觉得他极为地能言善道，或许这人可以说服妹妹接受置换，借助安装在耳蜗处，随时可以捕捉思维声音的密语通讯器，他与那人连接上了频道。
“说服我妹妹接受机械置换，三千晨星立马给你，外加我再欠上你一个人情。”
“五千晨星币，你的人情我不需要。”
“成交。”
空气中，在那条看不见却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隐秘通话渠道里，交易迅速达成。”
“人类为什么会出现机械化改造，小妹妹，”雷瓦一步步走过来，声音洪亮。
“我问你，为什么人类将身躯机械化改造会成为世界主流，而你们又怎么地原态区会成为世界小众群体，渐渐被世界排挤，被整个世界视为异类，讽刺为猴子区。”
被拉住手掌挣脱不得的莫欢颜扭动身躯一滞，从小到大在原态区的她，在那个极度排斥机械的环境里，从没有人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没思考过，但是对世界历史有一定了解的她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
“那是你们机械区盲从潮流，那是你们心怀恐惧，”莫欢颜回答对面身影这个问题，却在看着自己的兄长：“看见别人做了机械化改造就能成为世界上的大多数，就能不被世界主流排斥，就能摆脱贫穷……”
但雷瓦打断了她的言语。
“所以，你的见解，你的认知还是停留在当年是从众心理影响了全世界的人狂热地将自己身躯机械化改造，疯狂地将自己肉体身躯置换一具具由电子元件组成钢铁身躯，”斑马身影走到大厅一株盆栽前，眼睛斜瞥着莫欢颜：“你根本连人类身体机械化改造成为潮流，成为世界上最不可逆的趋势是什么原因，你都不知道，对吧？”
“确实，”雷瓦仰望大厅穹顶，迷恋那万千璀璨星空投影的美丽，声音缓缓：“当年，在2035年的那个时候，由于社会竞争激烈，在加上众多智能机械出现替代人类工作岗位，许许多多的人心怀恐惧，所以当人类身躯机械化改造出现，有人因为恐惧偷偷运用了这项技术，而有人因为遭遇意外身体残缺运用这项技术去修补身躯。”
在场所有听见这些话语的人，都齐齐想起了历史上记载的一些小事，神情有的哀伤，有的迷茫，有的平平淡淡毫无反应。
那些历史，在场很多人早已听了无数次，一个机械工，在操作机器拆除废弃大楼的时候，因为意外导致右手断掉，之后他再难以找到合适好工作，之后他上大学的儿子偷偷利用学校的资源帮他将右手换成机械手臂，他再度找到工作，甚至更好。
一个高考的学生，偷偷将父母研究的记忆输入器安在自己的脑部，在此之后，他的学习成绩终于匹配上了父母的期望。
一个驾驶汽车的人，在一场严重无比的车祸中存活，而其余人尽皆死去，而他存活的理由是因为他经历了机械化的改造，拥有更坚硬，更能保护他的钢铁身躯。
……
“聚沙能成塔，滴水能成河。
因为这些数不清的小事，让在社会上原本只是隐晦流传的这项技术，变得让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而且在随着将身体机械化的人在竞争激烈的社会上拥有更强的竞争力，得到更高的社会地位，比普通人掌控更多资源的时候，”站在花盆旁，雷瓦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缓缓地将话语讲述下去：“风变了，社会舆论与认知不可逆地被改变，将身躯机械化改装不再是被视为怪物的行径，就如在清朝明朝等古老封建社会的人不可想象，只是过了数百年，在蒸汽时代，电气时代，网络时代，技术迭代越发快速的节奏冲击下，古老奉行了数千年的孔子学术学说，生老病死，婚嫁死葬种种风俗习惯都被时代冲击的支离破碎，变得面目全非，在21世纪，表哥表妹成婚会被视为一种禁忌的行为，可在明清时代，这又是很平常的行为，甚至于在世界某些地方更古老的时候，与亲兄妹成婚，父亲过世儿子迎娶继母，都被视为保持血统的纯净，保持自身影响力，是一个在周围人看起来合理，甚至推崇的行为，可这些行为，这一庄庄一件件当时正常的事情在后人看来又是如此地荒谬，野蛮和愚蠢。”
“前人总是难以想象后人的变化。”
“而后人对前人很多行为嗤之以鼻，观念的改变，只要有合适的土壤，足够利益驱动，不同时间段的人，就会拥有迥然不同的观念，会做出截然不同的事情来。”
莫欢颜紧皱眉头。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一段历史。
没有去看莫欢颜的反应，雷瓦轻轻地从身前花盆中摘下一瓣紫色花朵：“在从众效应，人类历史上做过很多错误的事情。”
“但人类将自己身躯机械化改造。”
“是对的。”
“是正确的。”
“是人类历史上最明智聪慧的选择。”
莫欢颜一阵烦躁。
最正确的选择，他怎么敢这么说……
“将人类身躯机械化改造，将腿换成机械腿，手臂换成机械手，躯干也换成机械化躯干，全身上下唯一要保留的，”只见雷瓦昂首望天，望着头上大厅投射出来的虚拟天空大声道：“是脑部，是人类的大脑。”雷瓦站立的姿势，宛如布道者在弥撒：“也只需要保留这个人类思考的部位，保留这个人类远远胜于其他动物的部位，这样，在遭遇车祸，身体被撞散，遇到谋杀，头颅被残忍砍下，遇到火山爆发，海啸洪流等极端环境与AOS,KMD，HHO等病毒的侵袭……这些不可知的意外，这些常年更新迭代的超级病毒，只要它们不能突破那由最先进合金制造而成的脑部安置室的保护，损害人的大脑，人生命便不会有任何风险，依托置换技术造就的机械躯体，人的生命可以一直活到理论上寿命的极限，再没有心脏病，再没有肩周炎，腰骨痛。”
“不，我们发展科技，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是为了让科技服务于我们的生活，”听得对方理论，莫欢颜心情烦躁，直接反驳：“而不是让科技绑架我们的生活，想要活得更长久，我们完全可以发展医学，想要削减意外，暴力冲突，我们可以让社会发展的更完善，更完美，而不是本末倒置，让自己成为一个怪物模样，一个周身都由是电子元件组成的怪物，人类，不应该这样地活着，活得面目全非，而且将身躯换成钢铁，我们将不是我们。”
“我们将不是我们，老旧愚昧的理论，你真应该多学习一下医学”雷瓦对女孩的反驳报以嗤笑嘲讽：“开阔一下你的眼界。”
“诚然，将身体机械化改造，我们失去了我们皮肤，我们的内脏，我们的肌肉，我们的性器……在除大脑之外，一切原本属于我们，标志着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都失去了，被置换成机械，似乎我们不再是我们，甚至不能再称自己是人类。”雷瓦眼神坚定，轻轻抚摸着身前紫色花朵，感叹自己机械手臂的灵敏与触感。
“但是，人的皮肤每28天就代谢一次，血细胞的寿命最长也只有120天，人大概六个月就会更新自身组织的百分之八十，即使是最坚硬的骨头也会每十年更新出一副全新的骨头，我们生命的进程本就是不停地替换，只要机械体中我们大脑还在，主导行动我们自己的思想还在，我们就是还是我们，谁也不能否定这个答案。”
“要知道，世界是急速变化的，世界是在急速前进的，依赖人类本身自有的进化功能，是早已经跟不上这个奔腾的时代，人体机械化，它不单单是时代的潮流，社会工业化造就的结果”雷瓦敞开双手昂首望天，呈现一种迷醉的神情：“它更是人类依靠科技而带来一次人类生命形态质的跨越，让人类可以更快，更强，更加完美。”
“疯子，”莫欢颜脸上烦躁的神色表明她对这套理论毫无赞同的感觉：“哥让我走吧，让我回原态区吧，求你了，哥……哥。”白色衣裙的女孩对拉着她手的莫吉哀求。
“疯子，”雷瓦呢喃着这个词语，转头望来，看过来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天大笑话。
“如果你不认同我这个理念，你又怎么会做出符合我这个理念的行为呢？小妹妹。”花盆旁身影笑容诡异，语气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对方的语气加上，这个问题让莫欢颜莫名地一阵心慌坎坷。
“你的哥哥，此刻正站在你身边的你的哥哥，他可是十年前就接受了机械躯体置换。”说这话时雷瓦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如果你不认同这个理念，认为做了机械置换，人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人，那你哥哥你又怎么能确定他还是你哥哥呢。”
从雷瓦口中吐出的这些言语，如利箭穿心，一字字，一地句句扎入莫欢颜心里。
身边人此刻也放开的她的手，可她身体一阵阵无力，天摇地晃，莫欢颜跌倒在地，地面上冰冰冷冷，可还拥有心脏，还拥有温度的她却感觉自己内心比地面更冷，一时体会到心冷如死这个词汇的感觉。
哥哥，真的还是哥哥吗？那个小时候在物质断绝的时期为了让她吃饱，自己却是三天都是没有吃饭的哥哥真的还在吗？
跌坐在地上，她抬首望着身边人。
“哥……哥，”她想大声质问，却声若蚊虫：“你还是你，你还是我哥吗？”眼里有着越来越少的期盼和越来越浓的绝望。
问出这一个问题的那一刻。
她是知道答案的。
可那答案却是扑灭不了她心中绝望的火，那答案永远不能让她心中的信念满意。
莫吉看着妹妹眼中的绝望，那一刹那心中悲伤潮水呼啸跌宕，难以自持，在妹妹浓浓绝望残存着一丝期盼目光中，嘴唇抿动，想说出安慰对方的话语，说出可以熄灭掉妹妹眼中那绝望火苗的暖心话语。
可是，可是……
“哥哥……”那一刹那，他看到妹妹她用复杂的目光望向自己，这种目光他从未在妹妹眼中看到过，期盼却又在恐惧着答案：“你还是你吗？告诉我，告诉我……”
人，该怎么判定自己是自己。
感觉很奇特。
进入这号称真实宇宙的虚拟世界以来，我体会着莫吉内心的种种独白，这些明明不是自己的想法，却又真切地响起在自己脑海里，而且受记忆输入器的影响，行动上也不由自主地受虚构人物记忆的影响，对周围虚拟人物产生真切冲动的感情同时因此做出种种符合代入身份的行为。
从虚拟身份将自己身体置换成机械时那天的恐惧，到对周围这些人，看到这个虚拟身份的妹妹，朋友所产生亲昵，愧疚，悲伤的内心波动变化的情绪，我都是逐一真切地清晰感受到，能品味到其中的滋味。
仿佛是自己真正经历过的人生。
比如现在。
身为独生子女的我在主观角度看着莫吉的妹妹，体会到了从没体会过的兄妹之情，看着她眼泪，我竟也深深地悲伤起来。
“他当然是你哥哥！”抢先一步，雷瓦在莫吉回答前语气无比坚定低声嚷道，语气激昂：“判定一个人是否是他自己，是他的记忆，是他的行为，是他对于自我的定义，是他与周围人之间牵连的情感羁绊。”
自我的定义……羁绊。
女孩呢喃地重复。
目光转回到了一旁身影的脸上，想要在那上面找到肯定的答案，想在那还是往昔熟悉，甚至一模一样的脸上找到肯定无误的证明，面对对方再次伸过来的手，她伸出手掌颤颤巍巍地想去触碰，触碰那早已经是没有了过往温暖温度的合金手掌。
然而。
眼前大厅突然一阵摇晃翻腾，天花板上，闪亮起红色的警告灯，急速一闪一烁，在这赫然连合金铸造的地面都像海面波涛一样崩裂起伏的变故中，分离了十年的两兄妹双双看着对方跌入地上开出的裂缝。
“警告，警告，由于发生紧急情况，生物置换室暂时关闭，请所有民众有序退场，所有晨星公司安全人员即刻返回岗位，警告，警告，由于发生紧急情况，生物置换室暂时关闭，请所有民众有序退场，所有晨星公司安全人员即刻返回工作……”
紧促警告声中，置换大厅轰然倒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