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条清水的河》第十二章(二)

为她做早餐,会给光临他们小屋的海鸥们取名字,会采野花装饰房间。在海风中,他为她在沙滩上写下美丽的情话。在诺奖颁奖典礼上,聂鲁达说:“我认为诗歌是一时的、庄严的举动,孤独与声援,情感与行为,个人的苦衷,人类的私情,造化的暗示都在诗歌中同时展开。”而我,更崇尚这时聂鲁达眼中玛蒂尔达的唯一。

在访问中国时他得知,自己的中文译名中的“聂”字是由三只耳朵(繁体“聶”)组成,于是说:“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专门用来倾听大海的声音。”他如其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第三只耳朵用来了听海,真正的爱如海水,让他在海水里沉溺。“七十而从心所欲。”这是不是就是中国的爱情哲学观,在爱情的自然世界里,小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中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老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清了爱情来时的路,也看清了爱情即将终结的路,正是因为如此的明白,才会从心所欲,没有了法和礼的制约,是一种自然的神力使然。聂鲁达最终皈依伏法,真正的爱在老年时给了玛蒂尔德。

有时我在想,倘若你是林徽因,我愿意是金岳霖,此生只为你而来。因为敬爱林徽因,金岳霖更是一生未娶。林徽因去世几年之后,梁思成迎娶了林洙。而他们结婚当天,金岳霖心情极其复杂。这一天他没有参加梁思成的婚礼,而是拿着一瓶酒、一碟花生米,到了林徽因墓前,枯坐一宿,数次落泪。

在金岳霖晚年时,他突然在北京饭店设宴,请曾经的老友吃饭,而那一天并不是什么节日。吃饭的时候大家都问他:为什么突然要聚会。

这时金岳霖缓缓的说:“今天是徽因的生日。”林徽因去世后,金岳霖悲痛万分,当着自己学生的面痛哭不止。他送给林徽因一副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直到临终前,金岳霖才说:“我所有的话,都应该同她自己说;我不能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

我有了聂鲁达丰富的情思,却没有他复杂的经历。我们这一个传统国度含蓄而内敛,更崇尚着爱情的从一而终。《毛诗序》“故变风发乎情,止乎礼义。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诗歌由情感生发,但是情感的抒发不能超过限度,应该用礼义去节制。孔子的学生子夏作传曰“发乎情止乎礼义”,也就是孔子主张的“乐而不淫”。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君子也和常人一样,是有七情六欲,有情意识可以的,但是要合乎礼仪, 不能逾越礼法的界限。“风天下而正夫妇”,家庭是社会组织的基本单元,在古代,这一基本单元的和谐稳定对于整个社会秩序的和谐稳定,意义至为重大。在第二层意义上,所谓“夫妇之德”,实际兼指有关男女问题的一切方面。“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礼记·礼运》),孔子也知道这是人类生存的基本要求。饮食之欲比较简单(当然首先要有饭吃),而男女之欲引起的情绪活动要复杂、活跃、强烈得多,它对生活规范、社会秩序的潜在危险也大得多,孔子也曾感叹:“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论语》)所以一切克制、一切修养,都首先要从男女之欲开始。社会发展到今天 ,我们交友有了更为便捷的手段,正因为有了最起码的道德礼仪的约束,精神的高地才至上,这是作为自然界人的唯一属性。

故而,我写下一首首爱情诗,写给鱼,写给燕,写给风,写给一粒粒飞尘,写给真正的自己。我也在努力去寻找一片海,爱如潮水。那里盛放着我的精神澄澈如水。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即使遇不上你,我终归会化作一粒灰尘,给一朵花或一棵草最灿烂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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