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4.5
凌晨3:44。
这个时间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友好,被困在梦境的那几年,每次惊醒都是3:44。也许是逃离梦境太久,我放松了对这个时间节点的警惕,也快忘了这个时间的出现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呢?昏昏沉沉的大脑好像没办法进行深层次的思考,猛烈袭来的困意让我无力反抗,好像就在半秒内的时间,我被一只充满力量的手拖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是的,海。我能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海水争先恐后袭击我,我也并不理解,淹没我能带给这片海什么好处,我也懒得挣扎,索性卸下全身力气,就让我这么沉下去吧。
“好久不见。”这声音是我的老朋友,时空管理局。
“怎么我们又有见面的理由吗?”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进行一场我并不感兴趣的对话。
“你需要去帮个忙。”时空管理局的声音更冷了,冷得像昆仑山上千年不化的积雪。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病房。怎么会在病房里?眼前的病床躺着的人是谁?我在哪?病房里其他人的小声低语让我明白,这是我熟悉的城市。缓过最初几秒的恐惧,我发现,是我闯入了这具身体,但是我感受不到前主人的存在。艰难地伸了个懒腰,突然听见了一声“你醒了?累不累,看了我一夜。”音色耳熟得让我心慌。顺着声音看去,我见到了我永生永世都不想再见的人。Q先生。此时此刻,他躺在病床上。
也许是我闯入了不该闯入的时空,或者是时空管理局哪里出错了,Q先生的脸上竟是我几乎已经遗忘的纯良和很多年前初遇的羞涩。
“我怎么在医院?你怎么在医院?”看着他略带兴奋的目光,我实在高兴不起来,艰涩开口。“啊?你是不是发烧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Q先生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想摸摸我的额头。我想躲开,可是我绝望地发现,此时此刻我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我没法闪躲,只能被迫接受这个让我极度不适的抚摸。
“没发烧啊。是不是最近陪我太闷了?待会儿拔了针我陪你去做指甲吧。” Q先生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脸色,眼睛里快溢出来的讨好让我不自觉阴阳怪气地进行嘲讽“哪儿敢劳驾您陪我做指甲呢?做指甲这种小事浪费生命浪费时间,有这时间您打打游戏吧!”说完我用尽全力站了起来,因为我要确保这种难堪的时刻我可以控制这具身体。
站起来以后我瞥了他一眼,“我去做指甲。”接着夺门而逃,我没办法和他同处一个空间,一转身,我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家美甲店里,心不在焉地和美甲师寒暄,快完成的时候,Q先生进来了,手里提着很多年前我爱喝的多冰红豆奶茶和记忆里有好感的小零食。我抬眼看着他,想说话又觉得没必要,是啊,人家来找的又不是我,只是来找这具身体的主人,我在这闹什么别扭。想通了以后,很配合地享受他给我的投食服务,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指甲也做好了。“走吧。”谢过美甲师,我和Q先生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美甲店。我们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他看见路边有个长椅,拉着我坐了下来,虽然我不想离他这么近,但是来来往往密集的人群让我烦躁不安,站在人群里和坐在他身边,还是后者对我有利。我只能尽量坐在离他较远的位置。
“我们聊聊行吗?”“有话快说。”“我知道你不是她,我在梦里见过你,我不认识你,但是你的看我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我记得。”“所以呢?”“所以……你很讨厌我吗?”“哟,这都能看出来,挺聪明,强调一下,我不是讨厌,因为你对我来说就像一棵堵了我路的树,人类对树木,不是一个级别,用不上讨厌这种情绪。”“……你果然和梦里一样尖酸刻薄”Q先生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让我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喜欢陪人家做指甲是吧,关心人家生没生病是吧,自己看起来都快不行了还上赶着跑这么远,被语言霸凌就是自找的,活该。我心里恨恨地想。只不过看着他一脸落寞,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那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吗?”“想让我告诉你?做梦去吧!”话音刚落,我又一次沉入了那片海。
“让你去帮个忙,你怎么这么坏!”时空管理局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我耳边,也许是真的很生气,我从这句话听到了气急败坏的意思。“帮什么忙?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让我见到他?你是不是有病!”“你让我看见Q和人家媳妇恩恩爱爱,我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是真的生气了,就算是帮忙,也不能见到Q,更不能借用Q喜欢的女人的身体享受我没得到过的待遇。思绪至此,我真的不屑伪装一个平静人设,愤怒地用拳头不断砸向海水,虽然无济于事,但好过自己憋着假装无所谓。
“别气了,给你看个东西。”时空管理局扔出一小块LED屏,上面是刚才我和Q走过的那条街,开启第三方视角,我终于看到了Q身边的女人,她和我有着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五官。“行了,我知道了,她就是另一个时空的我。”“你再仔细看看。”我定了定心神,认真看了那个“我”,她虽然和我有着同样的身高,但是她比我胖;虽然和我有着同样的五官,但是她没认真化妆,脸上的化妆品也很是廉价,就算是这样,她脸上的满足和幸福都快溢出那条街了……越看越来气,“不看了,关了吧。”
“Q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也看见了,他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不知道怎么的,时空管理局说出来这句话的声音真的很难听。“我不想知道关于Q的一切。你可以闭嘴了。”“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怎么看Q这件事。”
我在这片海里越沉越深,意识逐渐模糊。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希望是假的。”关于Q这件事的回答,请允许我只能在心里做回应,我看到听到感受到和Q的一切,都会沉入这片海,并永远忠诚这片海,永不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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