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蛛丝马迹

张志健是个娱乐至上的人。

象目前这种悲悲切切的场面他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呆,哪怕旁边嚎啕大哭的人是他最好的兄弟兼战友兼老大,他照样躲得远远的。

临走时他还没忘顺便拖走了还想凑近看段天赐怀里的骨灰盒是哪个有福的老人家有这么一个孝子贤孙过来哭灵的又脏又臭的殡仪馆守门人老黄头。

天色越来越沉,本来透过树叶射下的斑驳陆离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不知从哪冒出的乌鸦扑闪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呀~呀”地叫个不歇,好像在对张志健宣示主权。

张志健看到段天赐还在搂着晏静的骨灰盒抽泣不止,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俗称“夏子”的高档香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呛得自己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夏子香烟变质了或假冒伪劣,而是张志健吸进一口后感觉随着香烟一起涌进他喉咙的还有焚尸炉那尸体炼化时的焦臭味。

张志健实在受不了,随手把才吸了一口的一包烟都差不多能抵上殡仪馆这个看门的老黄头的夏子香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

“看样子你朋友很舍不得他妈妈的离世,一下还走不了,我这又要关门了,你看……”

一脸猥琐的老黄头咧开那张口臭熏天的黄板牙嘴,用手指在张志健眼前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滚,赶紧给老子滚得越远越好!”

张志健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四巨人头”百元大钞往老黄头怀里一扔,用手边在鼻子旁扇掉那无孔不入的尸臭味和老黄头身上的腥臭味边对老黄头大声驱赶着。

“老板,你口袋里那烟看上去不合你口味你也送给我抽行不行?”

老黄头得寸进尺,又伸手讨要起张志健的夏子香烟来了。

“我一拳砸死你!”

张志健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冲着死皮赖脸站在他旁边不走的老黄头,当然拳头终究没砸下来砸下去的是让他心疼半天的大半包夏子香烟。

“好咧,老板发财,欢迎你常来!”

“欢迎你姥姥的XX!”

老黄头这个客气话的确说得不是地方,殡仪馆这种地方是适合常来的地方吗?难怪张志健气得随手捡起一块土坷垃就扔了过去。

“走时别忘了帮我把门带上。哈哈~”

老黄头好像后面长了眼睛,根本没回头就轻轻往旁边一闪就躲开了张志健还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扔下的土坷垃。

段天赐这时倒没哭了,抱着骨灰盒蹲在地上好像在思考什么。

得了吧,不过是看过几场电影牵了几次小手的女朋友而已嘛,至于这么伤心吗?

何况又不是人家不知道秦市长的女儿秦胜男对你那个热乎劲,坊间都传言秦市长都默认你为他的准女婿了。

不然你一个宾馆的临时工保安怎么会解决招工转干编制,给秦市长当个专职司机还在蒙城宾馆挂个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

晏静死了倒是个解脱,一了百了了,不然如果活着结果结婚的人不是她那可生不如死哦!

张志健默默地对段天赐腹诽着,为死去的晏静打抱不平。

天色越来越暗,一到傍晚阴冷的山风就像准时来接班一样呼啸而过,卷起那些烧化或没烧化的冥纸象一只只地狱里冒出的幽灵蝴蝶。

吓得张志健伸手去怀里摸烟,结果摸到一个寂寞。

烟被老黄头顺走了。

“你到底走不走啊?咦,人呢?”

张志健实在受不了抬起头对着段天赐原来所蹲的地方喊了起来,结果那儿已经空无一人了。

张志健这时慌了,伸长脖子满世界想找到段天赐的身影,但看到的都是越来越阴森象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魔似的大树。

“天~哥!”

哥字还没喊出口,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张志健的嘴巴。

“别出声,你听到了什么?”

一个幽幽暗暗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了张志健的耳里。

虽然张志健被吓得不轻,但毕竟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本能地左脚往前一蹬,右腿抬起头也不回就一个旋风腿扫了过去。

“你干嘛啊?”

段天赐顺势往后一退,身子一偏就闪过了张志健那凶猛的旋风腿。

“你跑哪去了,想吓死我啊!”

“嘘,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张志健听段天赐这么认真的说话,赶紧侧起耳朵听了起来,不听还好,一听吓了一大跳。

只听见像是有老妇人啼哭得呜呜咽咽的风声中还夹杂着像是有人磨刀的“嚯嚯”声,甚至还有用斧头劈砍尸骨的“咔咔”声。

“快走吧,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张志健一把拖着段天赐连滚带爬地走下山钻进自己借来的那虎头奔才缓过气来。

“对了,刚才看门的那老头你熟悉吗?”

段天赐真被晏静的死刺激的头脑短路了!

“你看看我,我是谁?”

张志健没回答段天赐,相反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段天赐。

“你张志健啊,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

张志健根本不搭理段天赐,再指着自己的制服裤子问道:“我是干什么的?”

“好啦,我知道你张志健是工商局的大干部,全蒙城做生意的都得要拜你码头,这样行了吧,我亲爱的健哥哥!”

段天赐实在忍无可忍,没好气地怼了张志健一句。

“好啊,你知道我是堂堂正正的工商局干部,你问我和殡仪馆看门的老头熟不熟,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品位吗?我抽的可是夏子,泡的马子不是银行也是税务的,人跟人能一样吗?”

张志健看段天赐无言以对,更加得意地引经据典地说:

“德番国那个大胡子马大爷教导我们说:在分工范围内,私人关系必然地、不可避免地会发展成阶级关系,并作为这样的关系固定下来。你竟然问我和老黄头熟吗?阶级!明白吗,我和他不同的阶级!”

阶级?

这两点让段天赐又陷入了沉思中,殡仪馆守门人算什么阶级?

刚才他听到的明显像是在地底下挖掘的声音,难道这殡仪馆下面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面上的国安和国情部的特工怎么也不可能查到这除了死人还是死人的殡仪馆,而且刚才老黄头闪避张志健扔去的土坷垃的身手不像是巧合而像是一个经过常年训练的高手产生的自然反应!

“健哥,能帮我个忙吗?”

段天赐从沉思中恢复过来,扔了一根烟给张志健询问道。

“说啥呢?有要就说,有屁就放,还帮忙,你哪次不是让我给你擦屁股的,又有什么坏事要我去背锅!”

张志健一看到段天赐突然对他讲好话就心里直发麻。

“这次不是坏事,是好事!百分之百的好事!”

“我呸,你天哥真有好事还轮到我?我也是生得贱,估计我爸当时给我取名是叫张子贱的,贱货的贱!”

“真是好事,没骗你,帮我操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婚礼?你要结婚了,和秦大小姐?”

“不,和她!”

段天赐拍了拍抱在怀里的晏静的骨灰盒平静地对张志健说道。

“和她?和一个骨灰盒办婚礼?”

“天哥, 你别吓我!嗡吗呢叭咪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阿门!”

张志健一脚 刹车停住车,又是双手合十又是在胸前划十字的祈祷起各路神仙来。

“你干吗?有病吧!我要给她一个交代,婚礼就在这殡仪馆办!”

“天哥,天哥,在殡仪馆办婚礼,那请什么人来喝酒呢?”

“当然是这公墓的原居民啊!以后这些人都是晏静的邻居,不请他们请谁?”

段天赐回答得一本正经,根本没有半点玩笑成分。

“行,行。我去安排!”

张志健镇了会神,起步开车往灯火明亮处飞驶而去,心里想的是:我得去哪找个道士给天哥收收魂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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