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琴房回来,陈鱼忐忑不安,顺着原主的记忆,她找到了放在梳妆盒里的香囊。
是月麟香,江重锦最喜欢的香。
陈鱼拿起来轻嗅了一下,就觉得这香闻起来黏腻非常。
陈鱼又开始怨恨自己两年前写小说不严谨,挑了个名字好听的香就往上放,不想闻起来这么怪,一股豆蔻的味道….像极了印度奶茶…
小德子很准时,晚膳过后就到了泠音阁。发现换了位姑娘,他也没多问。
跟着他绕过几条宫巷,陈鱼第一次来到启德殿,这是江淮业处理政事的地方。
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字“启德殿”。
红色饰玉的台阶,彩画装饰的大梁,雕绘的柱子,无一不宣告着这座大殿的威严和奢华。
陈鱼跟着小德子跨进殿内,在一张琴桌前停下,桌上摆着一张古筝和数卷琴谱。
小德子行礼道:“内阁王上在处理公事,姑娘就在这儿弹吧。”
眼看窗外天色渐暗,陈鱼坐下开始弹琴。
如同电脑提取数据一般,凤求凰的谱子陈鱼倒背如流。完成一系列机械动作,一首曲子也弹完了。
简单是简单,但未免太过枯燥。
整个启德殿只有悠悠的琴声,若不是陈鱼偶尔能听见内阁传来的书卷翻动声,她甚至要怀疑一下,江淮业到底在不在里面。
陈鱼原先的紧张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又一曲终了,天还没完全暗下来,陈鱼不禁感慨绿妩前几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一个人在这弹一晚上琴,简直度日如年。
翻开桌上的琴谱,陈鱼打算再弹点别的听,就这么从琴谱第一页一直到弹到了最后一页。
这原主人未免太刻苦了一些,这副身体在古筝方面的属性算是点满了,这么多曲子就没有她不会的。
把整本曲谱都弹了遍,陈鱼的手有点发酸,她松了口气开始摆烂。
江淮业沉心国事,自己休息一会他也察觉不出来。陈鱼便佯装翻动琴谱,打发打发时间。
这会天色是彻底暗了下来,十月的天,一入夜还是有点发凉。
启德殿侧门开了扇窗,清风一拂,桌上的谱子也掉了一大半。
陈鱼弯腰去捡,眼前递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伴随着一缕雪松的清香,拾起最近的一张谱子给了她。
“多谢公公。”
陈鱼暗喜,这是出来通知自己可以走了,终于不用坐牢了。
直到看见这位“公公”的脸,陈鱼的笑一点点凝固了。
…
江淮业刚处理完国事,眼底藏着倦色,看着陈鱼因为尴尬和害怕爆红的脸,轻轻扬了扬唇角,如霜似雪的五官也显出几分柔和。
“王…王上。见过王上。”
“起来吧。”
江淮业越过她来到琴桌前,一页一页地翻看琴谱。
陈鱼悻悻地站起来,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你叫什么名字?”
江淮业看出来,今日这位泠音阁的姑娘跟中秋宴会上的不是同一位。
“回王上,奴婢叫星奈。”
“星奈。”江淮业跟着念了一遍,声音低冽又有磁性。
这名字叫他念得也更好听了。
陈鱼解释道:“绿妩手受了伤,姑姑才让奴婢来启德殿弹琴。”
身前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不甚在意的样子。
翻动谱曲的手停在了一张谱子前,他又问:“傍晚刚来的时候,弹得是这首曲子?”
星奈循声望去,应了一声:“正是这首。”
《凤求凰》
江淮业收回视线:“你弹得不错,以后都由你来启德殿弹吧。”
他说完也没再看陈鱼,大步走出了启德殿。
陈鱼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突如其来的“恩赐”。就看着江淮业一袭常服,迈入了如墨的黑夜。
孑然又寂寥。
从启德殿回来,陈鱼先去找了姑姑,禀明了今日之事。
姑姑大喜,忙夸陈鱼做得好,又问陈鱼王上见到她时作何反应。
说起这个,陈鱼也觉得奇怪。
不是说这张脸和江重锦最像嘛?怎么江淮业看着也毫无反应?难道是这样的脸见多了免疫了?
听陈鱼这么说,姑姑也有些疑惑,但她压根顾及不了这些,星奈第一次去启德殿就见到了王上,还被钦点每日去殿内弹曲儿,这是多大的荣宠啊。
姑姑赶忙计划将这件喜事告知齐王,一面又道:“还得是姑娘这张脸管用呀,还有那个香囊,一定是这样!”
人们的悲喜并不相通,陈鱼没敢扫她兴,说完事情经过便离开了。
这一晚陈鱼没睡好,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江淮业的反应太奇怪了,自己和江重锦长得极为相似这点必定不假,不然齐王也不会送自己进宫,但到底为什么江淮业看见自己,一点也不惊讶呢?
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自己一样…难道是…
陈鱼想到中秋那晚…难道是那天他就已经见到了自己的脸,所以不足为奇嘛?
如此一来又有些地方说不通。
再者,陈鱼在构思小说初期,给江淮业的就是在别人面前冰山难化,女主面前忠犬的人设,今天在启德殿里怎么就这么奇怪呢?也没感觉出来哪像冰山啊?
系统给她的任务是攻略江淮业,怎么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江淮业在攻略她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亲爱的宿主,恭喜您成功见到江淮业,请您再接再厉,在江淮业出宫前,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带您一同出宫。”
出宫?就是书里写到,江淮业离开楚国去大周,拜访秦家后人的日子。让他把自己带上,这说不过去吧?这自己何德何能让他捎上自己啊?
算着日子,离江淮业出宫也不远了。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陈鱼变聪明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他最后不信任我,没带我去,会怎么办呢?”
不会再像上次那样采取强制措施吧。
“要想攻略江淮业,必须要和他一起出宫,如果宿主不能取得信任,那么即判定任务失败,宿主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wtf?!
这就很不讲道理了吧,一次出宫怎么就能对我的攻略造成这么大影响呢?
系统很有脾气,陈鱼还要再争论,它是怎么都不肯再搭理她了。
太复杂了,陈鱼脑子又疼起来,胸口还阵阵恶心。
陈鱼想起来那枚月麟香的香囊还戴在身上,怪不得头疼得厉害。
同样是香味,江淮业身上的雪松香就好闻很多。
陈鱼下床摘了香囊放回柜子里,听见隔壁的绿妩也没睡。
“星奈。”绿妩喊她:“你也睡不着吗?”
陈鱼对绿妩的印象不错,但今日的事情让彼此都有些尴尬。
陈鱼嗯了一声,又问:“绿妩心情不好吗?”
“有点。”绿妩沉默了一会:“但是星奈…我的手弹不了琴,今日去启德殿的不是你就是别人,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希望你去。”
这话说得中肯,若是她说一点不难过,陈鱼反而要质疑她说谎了。
陈鱼又想起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在墙边听到的话。自己冒尖出了头,今后还是小心为妙。
眼前又浮现江淮业拿着琴谱的样子,有的人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感到难过。
陈鱼算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没人比她更懂江淮业的痛苦了。
陈鱼躺上床,问绿妩:“你去启德殿,弹得都是什么曲子。”
绿妩道:“没什么特别的,《长相思》、《渔舟唱晚》、《高山流水》…”
绿妩一首首念过去,唯独没有《凤求凰》。
陈鱼阂上眸,她找到了问题所在。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天将破晓,陈鱼才沉沉睡去。
陈鱼做了一个梦,天下飘着洁白的雪絮,结冰湖面后的木屋旁堆砌了一摞刚砍的新木。
冰天雪地里,陈鱼走进了小木屋,里面的壁炉燃着,火光映照,安静柔和。
陈鱼又闻到了淡淡的松树香气,夹杂着花香,清新又飘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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