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吉,宜嫁娶裁衣,忌破土安葬。
孟瑶光回到老屋,七年过去,这长 街板巷越发幽寂,透着古朴和厚重,浸染光阴的冷寂气息,蜿蜒绵亘,不知通向哪里。
青石缝里长出的息微小草依然充满生机,被温润的雨淋洗过后,更加葱绿。只这老屋,越发苍老,像垂垂老矣的迟暮者,吞吐着生命的气息。在葱郁的竹林映衬下,焕发星星点点的生机。
灰黛色的木门,再不是从前的漆黑。
刚下过雨,不改郁热,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准备好的衣服,换过后就去拿了扫帚扫水泥院子,一遍遍扫,刮去地上积年不朽的灰,再去井里打了水冲洗地面。
因为雨淋过,那尘土被浸的发软,倒也不算费事儿。
灰色的水流进长满草的小菜地。
又把扫帚绑在竹竿上扫檐下的蛛网和积灰,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又换了脏衣服洗了晾在绳上,才空下来坐在老槐下的石凳上歇会儿喘口气。
这一通打扫废掉半天时间,但再不是从前的模样,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晃到街上小店买了灌汤包当做午饭。哦,此时下午两点多,早该没有了的,还是从前的味道,怀念。
赋闲在家,大概就是什么事都没有,除了吃和睡。她还是安静不爱说话的性子。打开手机拍了打扫的干净的屋子发给田陌,QQ弹出一条消息。
纪念:〖你回家了,小日子可舒坦!可怜我了。〗
孟瑶光:〖爽!〗
纪念:〖搞得我也好想辞职啊。〗
孟瑶光:〖辞!〗
纪念:〖……〗
纪念:〖你养我?〗
孟瑶光:〖拒绝。〗
纪念:〖绝交吧!没爱了!〗
孟瑶光:〖(⊙o⊙)哦。〗
孟瑶光退出对话框,百无聊赖的翻着QQ。她的联系人不多就那么几个,这都要归功于她的定时清理。闲来没事就翻翻看,不熟的就删。
看着那个黑了很久的公鸡头像,点进去空白一片。捏着手机的手越发紧了。
她的头像是一只黑底缀白点的芦花鸡,叫大花。
她早该知道,他喜欢她。
但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好像凭空蒸发掉了。
爷爷从前用的躺椅,现在她躺着。夏日黄昏,虽是郁热,倒也还能好,不知是因为这青石凉润还是林下有风。
夕阳昏黄的光带着晚霞的玫瑰粉,打在她莹润白皙的手臂上,孟瑶光整个人躺在槐树下的躺椅上,伸直了腿,倒还长上几分。
头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横在眼睛上遮光,现在已经没有刺眼的光了,暖风吹来,说不出的舒服。
她从躺椅上起来,把躺椅收进檐下,免得夜里打了露水。
趿着懒得换的人字拖,拿着手机去买菜。她穿着宽大的白T恤,打膝盖的黑短裤,走在这青石巷里有一种突兀的感觉,倒也美的特别。
孟瑶光一直觉得这长巷因该是这样:初春时节,微雨茫茫,长巷湿润,穿着浅绿旗袍的女子撑着油纸伞从烟雨朦胧中走来。
就像多年前的沈青,她的母亲。
她这一身在这寂寥的巷子里,有种别样的美,细白的腿以墨白的墙,灰绿的青石板为背景。
街上熙熙攘攘,有着热气腾腾的烟火气。灯火辉煌间香味缭绕,住这江边,怎么少的了田螺和小龙虾。这长街风情迷的云山市的人流连不已,吃饱喝足再去江边吹吹风,散散步,舒坦!
大晚上的,卖菜的多,买菜的少。但说不准逛完了,看见蔬菜新鲜,买两斤,省的早上赶早。
孟瑶光在菜摊子边,挑挑拣拣,选了新鲜的土豆,西红柿,鸡蛋,青椒,豆角,又去调料铺子买了些油盐酱醋什么的,这老铺子有些年头,是当地人的心头好,有的是回头客。孟瑶光也喜欢这家店,够味儿。
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买了很多,也很重。但这对于从小上山劈柴,从井里打水的孟瑶光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袋子勒的手心发红。
她脑袋空空的走在街上,说是回家,不知怎么提着这么重的袋子七拐八拐绕进了一个幽深的巷子里。没有灯,只有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
孟瑶光眼睛很好,认出这就是她第一次见到许耀的地方。
无奈苦笑,倒是回来啊。
她看着前方无边的幽暗,觉得心被人揉捏的发疼。叫不出,哭不出,难受的发紧。
盯着那幽暗之处很久,久到手心勒的发麻,期待下一秒,他从中幽暗走来。
她好像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高大挺拔,敛了一身风霜,泛着暗沉的冷厉气息。
她好像当头一棒,好像心里炸开了花。整个人都楞了,试探的轻喊:“许耀,是你吗?”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定住了,下一秒,就转了身……
孟瑶光觉得很难受,想追,却满手的瓶罐和蔬菜,怎么也跑不快。
“许耀,你他妈再跑,我现在就找个人嫁了!”
那身影定住,夜色暗沉,他的轮廓却越发明显。
她把手上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一步步走。
在许耀背后站定,踮起脚,手臂划过他的胳膊环住他的腰,紧紧的,抱住。
脸贴上他的背。
现在温热的触感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他好像变了很多,整个人的气质冷峻了很多,再不是当年那个有点懒散,又很纯善的少年。
她知道他失踪的时候,只是平淡的点点头 ,不甚在意。
当这个人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不一样。
爷爷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没有追求,没有感动,上学,上班,一天天平淡无奇的活着。
田陌问她想要什么,脑海里就突然蹦出了许耀,也这么说出来了。
田说你再认识一个人,忘了他吧。
她笑,很难。
孟瑶光觉得这些年的孤寂,和怀念一齐涌上心头,很涨,要炸了似的。
按捺不住的脾气让她,猛地把他摔到墙上。
“你他妈,到底跑去哪儿了?”有些破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男人轻笑:“三好学生,也学会说脏话了?这些年,你很不乖啊~”尾音上扬,说不出的撩。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学生,那只是你们以为的,失望了吗?”
“怎么会,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早该知道的,瑶光……”
许耀抱住孟瑶光,很用力,手指发颤。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在罪恶之都摸爬滚打,只为了活着回来见她。
孟瑶光推开许耀,他靠着墙。她逼近,手撑着墙,把他圈住,好像他再逃不了似的。
借着惨淡的月光,她仰起头,看着男人。锋利的眉眼得窥春色,漾着温柔。眉骨上有很细的疤痕,隔断了眉毛,看起来到成了断眉。浑身散着张狂的野性和凶厉。像罂粟,美的危险又迷人。
孟瑶光觉得,她成了他的信徒,忠实,热烈,不顾一切。
可她不甘于此,她要成为他的劫,与他永世纠葛;要他成为她的奴隶,任她驱遣。
要他眼里看不见山河岁月只有她,要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属于她。
孟瑶光踮起脚,吻上他的唇,一点点描绘舔舐他的唇形,有点温凉,在这郁热的夏日夜晚,越发撩人危险。她收紧手臂穿过墙环上他的腰。慢慢的用舌尖抵开他的牙齿,一点点刮蹭他口中干净清爽的气息。
他少年时喜欢她。春梦无痕,但却让他铭记,还没追到人,就想过追到手,要怎么亲她亲到哭。
后来被扔到那么个充满欲和血腥的地方,见惯了亲吻和交配。
黑人和白人,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
可是从里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让他悸动到发狂,他爱她。却只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守护,不敢亵渎。
她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背,她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他觉得他们好像从未远离,就像热恋的男女,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他想发了狠的亲她,亲到她哭。可是又舍不得女孩少见的热情和主动,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她娇软的小舌在他口中游走,他想纠缠却又灵巧的躲过,弄得他身心发软,意乱情迷,沉浸在她织的梦里。
可她竟然退了出来,在他快要发狂的时候咬上了他的喉结,浑身的血都涌到头顶。
他揽住她的腰一个旋身,让她贴在墙上,托住她的臀,像猛兽一样在她口中肆虐张狂。
良久,才气喘嘘嘘的停了下来。
许耀的声音有些暗哑,却透着掩不住的愉悦。
“原来,你是这样的孟瑶光。”
“喜欢吗?”孟瑶光挑眉,声音带着魅色。
“喜欢,喜欢的很……”
“那是因为,你是许耀,我喜欢的许耀。”孟瑶光摸着他眉上的细痕。
“你就不怕,我不是许耀。许耀已经死了?”许耀的声音里带着揶揄。
“那你就做许耀,我的许耀!”孟瑶光的声音浅淡,却无端的让许耀感觉到她对他的喜欢到了怎样的程度。
孟瑶光跳到他怀里,揽住他的脖子说:“跟我回家吧,许耀。”
走到前面,孟瑶光指了地上的袋子。许耀听话的提上,孟瑶光眉开眼笑,吻了男人的耳朵,明显感觉到男人发颤的脚步,越发开心。
许耀走在去孟瑶光家里的路上……
他曾经无数次像贼一样跟在她身后,无数次想推开那扇木门去看里面的少女,也因为以为爬到后山,从高处可以看见少女,却大失所望,败兴而归。
他青春时期所有旖旎的梦,所有美丽的幻想,都和孟瑶光有关。
连努力学习都是为了追上少女的脚步,坐的离她近些。
许耀搂紧了怀中的少女,她像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慵懒安然。
回到家,那少女幽幽转醒,有些迷糊。
推开了木门,又开了屋里昏黄的灯。孟瑶光问:“吃饭了吗?”
许耀:“吃了,但没吃饱,想吃你做的。”
孟瑶光撇了他一眼:“吃什么?”
“你做的,都好。”
“西红柿鸡蛋面?”
许耀看着满脸认真的姑娘动个不停的嘴,莹润的唇。低头,吻上,很快退开。
孟瑶光眯了眯眼:“去井边冲个凉澡,饭一会儿就好。”
许耀:“没有衣服换。”
孟瑶光:“我给你找。”
许耀:“你怎么有男人的衣服。”
孟瑶光:“爷爷的。”
许耀:“……”
许耀看着孟瑶光找来的老式背心和短裤以及丢给他的桶,有些呆滞。
从没这样洗过澡,哪怕是在罪恶之都。
拎着桶到井边用转轴转上来一桶水,脱了衣服,往头上冲,月夜洗澡,以这种方式。
微黄的光从窗里溢出,窗纸上印着纤细窈窕的身影,哪怕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莫名的感觉脸热。
许耀很快洗完,换了衣服,进了厨房,穿着孟瑶光爷爷的拖鞋和衣服。
孟瑶光转身,就觉的这一身莫名的被他穿出奇异的感觉,头发还有些湿润,贴在额上。
给许耀做好了面,端到堂屋的木桌上,拿了筷子递给他,看他吃饭。
许耀吃饭,是那种不紧不慢的,很普通很享受的感觉。
“好吃吗?”
“好吃。”
“你不会多说点!”
“很好吃。”
“碗给我,不许吃了。”
“不行,我媳妇儿第一次给我做饭。”
“还不是,最多许你叫女朋友。”
吃完饭,许耀主动刷了碗,孟瑶光洗漱完毕,又拿出备用的牙具放好方便许耀取用。就提了桶热水到木质的浴桶,兑好凉水,温度适宜后,开始洗澡。浴间在一个小耳房里,用老旧的胡桃木屏风隔着,里间是浴间,外边是洗漱的地方。
许耀要洗漱,就避无可避。那一道木屏风上放着一块黑土布,倒是盖的严严实实,光听着撩水的声音,就心头火起。草草刷了牙,就狼狈的出去坐在椅子上。
没过多久孟瑶光洗完了,穿上了睡衣,是一件卡通睡裙,印的是铁臂阿童木,孟瑶光自己画的。
许耀就看见,她的长腿又细又白,裙子倒是很长,直筒,被她穿出风情万种的感觉。
少时,她是云间月,山上雪,美的皎洁,眉目如画,温软静默。现在倒是美的凌厉张扬,身形绰约,曲线窈窕,一撇一笑间勾魂的妖。
倒也丝毫不避不忌,就用美张牙舞爪的抓住他的心。
孟瑶光知道自己美,但并不在意。看到他迷醉的眼神,突然就觉得漂亮还是有点用的。
弯下腰,笑的像个妖精。
“晚安,男朋友,把我的洗澡水倒了,桶洗干净。然后你睡隔壁,爷爷的床。”
“许耀点头。”靠,被迷住了。不甘心被白支使,把人拉到怀里狠狠亲一口。
她刚洗完澡,又香又软。刚近身,就像被点着似的,摸到些许温柔细腻的肌肤,一阵颤栗。不想松开,又怕起火,只能狠狠地亲。
孟瑶光笑:“其实,我也想上你。”
这句话就像细针,戳破的许耀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孟瑶光坐到他腿上,看着他笑,像月下魅妖。
“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许耀像克制第一次杀人时的恐惧一样,克制自己的欲。抱起孟瑶光,把她轻轻放到侧间的床上,用薄毯子包好,又在她唇齿间辗转斯磨,在她微露的锁骨轻轻啃噬。
孟瑶光舔了一下他的耳朵,许耀浑身一僵。
“瑶光,乖啊,不要乱动。你是我的!”微哑的声音磁性又魅惑,透着欲和执着。
许耀站起身,去耳房把孟瑶光的洗澡水倒了,又在井边冲洗桶和自己。
孟瑶光听着院子里的水声,笑。
许耀收拾完,已经月上中天,衣服口袋的手机微微震动。
“Ann,don't forget your mission and identity.”阴冷的男声说着英语,话里是命令和警告: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和身份。
“我怎么样,轮不到你来管。”许耀用英语回道,话里是冷厉和阴鸷。
说完,就把手机拆了,这种手机是特制的,上面有定位。他把手机的部件一个个拆开,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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