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毒

孩子们欢呼起来,夏景道:“我在你们墙后。现在有没有人看守你们?” 老妹细声细气道:“有四个比铁柱还高的人在外面。”她只知道村里最高的人就是铁柱。夏景道:“你们继续哭,别让他们发现你们。”

她随即暗念咒语,希望岩壁和绳子一样可以碎成粉末。岂知岩壁厚实,念了两次,只碎了一个小小的孔。夏景透过这个孔看过去,只见孩子们虽满脸泪痕,但毫发无伤,暗松了一口气,喊道:“九蛋,你把情况细细告诉我。”

九蛋是这三个孩子里面最大的,人又活络,他听到夏景的声音清晰了很多,猜到墙壁有了破损之处,左找右找找到了这个孔,于是将房间里的溶液、看门的守卫、无意发现尸骸等一一告诉了夏景。

夏景听到老妹和晓哥将地上炸了个洞,精神一振道:“你们有办法将那四个守卫弄晕吗?”九蛋道:“我要是有那本事,老早逃出去了,还要你们来救?”夏景吐了吐舌,突然想到怜儿拔了几根阴忧草,喜道:“怜儿,把那几根草给我。”

按照夏景的安排,老妹故意打碎了一瓶溶液,倒在地上连连叫道:“肚子好疼啊。”那几个守卫听的不耐烦,打开门道:“你又怎么了?”老妹眼泪汪汪道:“我刚才喝了那瓶,那瓶。。哎哟。”守卫见掉在地上的液体呲呲冒着白气,均是大惊。虽说死个孩子事小,但毕竟当家的未回,万一怪罪自己没看好,可就麻烦了。于是一个个过来查看,又是按肚又是灌水。趁他们不注意,九蛋带着夏景从孔里递的阴忧草,揉碎了洒进守卫的茶水里。几个守卫忙活了一通,见老妹不再呻|吟,舒了口气,踢了老妹一脚道:“让你再乱喝,差点害死老子。”回到门口锁了门继续打牌。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个守卫道:“天天在这儿看门,一点意思都没有。”另一个道:“每天从早干到晚,也只够填饱肚子。”醉酒守卫道:“大哥说的是,年终奖只发个苹果,房子马车全都买不起,当家的抠门到家了。”络腮胡子道:“可不是?关键当家的长得也不好看呐。”

九蛋从门缝往外看,只见四个守卫抱成一团蹲在墙角,满脸忧伤。他知道时机已到,随即拿了那红色与黑色液体泼在墙上,瞬间炸开了一个大洞。

夏景与怜儿爬了进来,孩子们欢呼雀跃。夏景道:“我们得小心翼翼,从来时地方出去。”一清点人数,道:“只有九蛋与老妹吗?”九蛋道:“还有晓哥。”众人四下看时,哪还有晓哥身影?

晓哥比老妹年长三岁,如果是大人,大三岁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但孩子如果差了三岁,那便是天壤之别。老妹还在玩弄着娃娃布偶,晓哥却已经帮家里分担家务。前些日子,晓哥刷碗时无意中听爹娘说,舅舅已经有些时日不回家了。这舅舅常去外面做些营生,但听爹娘的口气,怕是舅舅出了什么事情。晓哥虽不善言语,但这些都默默记在心上。刚听九蛋说发现了尸骸,心中一紧,来不及跟众人说一声就独自前去查看。

借着外面的光亮,晓哥一具一具仔细辨认。他见舅舅次数不多,尸体容貌又与生前有所差距,辨认起来格外困难。好在晓哥胆大,竟也不带惧色。前三具皆为女尸,晓哥有些丧气,见第四具穿着男装面朝下趴,似乎有些眼熟,就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翻身。岂料刚翻过来,只见那男尸虽满脸血污,不是任翩又是谁?晓哥惊惧之下,正要大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边夏景他们在房间遍寻晓哥不得,心中焦急。夏景道:“这阴忧草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如果这边还有其他守卫可就糟了。”怜儿道:“但是找不到晓哥,老妹可怎么办?”夏景思考片刻,蹲下对老妹道:“晓哥交给我们,老妹乖,先回家好不好?”她比老妹大了几岁,个子也高出好多。老妹摇摇头道:“哥哥不在,我哪儿也不去。”夏景道:“哥哥说不定先回家了,我们先回家找他好不好?”老妹想了想,点点头。

夏景对九蛋道:“你可还记得来时的路?“九蛋道:”是不是要我先带老妹回家?“夏景点点头道:”我们在这里时间越长越不安全,你们先走,我和怜儿找到晓哥立刻离开。“

门外的守卫兀自忧伤,对眼前的事物视而不见。待九蛋和老妹离开,夏景她们立刻开始检查房间。只见这一层连上刚才那间共五间,其余四间呈合围之势,仅三间门外有标牌,取名“天“”地“”空“。

夏景她们先走入天字房。只见其中遍是粉色帷帐,层层叠叠,彷佛迷宫一般。夏景与怜儿穿梭其中,只闻得胭脂水粉浓香阵阵。怜儿皱眉道:“我娘从不用这些,她说胭脂须得淡雅适宜。”夏景道:“姑姑说,安姨母是大户人家出生,眼见才识均高人一等。”沁香初入村时,幸得安氏解围,才得以抚养夏景,因此对安氏一直心怀感激,也从安氏只言片语中得知其出生才识。两人正闲聊着,忽发觉只剩最后一层帷帐,而那帷帐后面,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夏景掀开帷帐,只见那女子背朝自己,只披一条丝绸披肩,露出雪一样细腻的香艳后背,袒胸露乳,似乎在对镜梳妆。从镜子反射出来的样貌来看,这女子端的是国色天香,让人不可直视。

这若换了是邪念之人,怕是把持不住要上前搂抱乱摸。但夏景她们只是孩子,奇道:“这人穿这么少,不怕冷吗?”怜儿道:“我扯条帷帐给她披上吧。”

夏景道:“别。我们在这里说话,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是奇怪。”她走上前,碰了碰那女子手臂,忽地脸色突变,道:“这不是活人!”

但凡活人手臂,柔软且有温度。而这女子的手臂,冰冷僵硬,因此夏景一摸便知。细看之下,只见这女子面色如生,如不触碰丝毫看不出异样。夏景她们只觉脊背发凉,正要逃出之际,那女子忽地口吐黑烟,若是近距离接触,必然来不及躲闪。那黑烟迅速蔓延开来,所触之物皆发焦发烂。夏景她们瞧得心惊,脚下却一刻没有懈怠,几乎是抢出房间关闭房门。那黑烟却还是漫出些许,将门框熏得发黑。

怜儿喘道:“这也太歹毒了些。”夏景道:“刚才我听九蛋描述,又看见房间中瓶瓶罐罐,就怀疑这边是制毒之所。这个女尸恐怕是他们的成品,如果要害人,还真是防不胜防。”怜儿道:“剩下几个房间怕是还有问题,我们须小心。”

两人小心翼翼进入“地”字房。这间房倒是没有帷帐,却多了几个黑沉沉的大柜子。夏景随手打开几个柜子,里面空无一物。怜儿道:“会不会这些柜子藏有机关,晓哥不小心把自己关进去了?”夏景敲了敲墙和地砖,道:“不像,姑姑说过,如果机关后有藏东西的空间,敲击会有空心的声音,这墙和地砖似乎是实心的。“怜儿不死心道:”说不定隐藏的很深,你敲不出来。“

两人找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正准备离开时,角落口响起了一阵拍手声。

夏景和怜儿大骇,不由得拉紧了双手,蹑手蹑脚向声音处走去。只听得这声音时强时弱,又不像从一处发出来的。待到接近时,面前还是刚才的一个黑柜。怜儿悄声说:“我说的吧,说不定就是从机关里出来的。“夏景道:”别胡说,如果是晓哥,干什么不喊出声,搁这拍手喊人吃饭吗?“怜儿瞪了她一眼道:”万一嘴里被塞了东西。“

只听得那拍手声越来越急促。夏景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柜门。柜子里还是空无一物,那拍手声却戛然而止。两人只觉背后发凉,怜儿道:“它不会等会儿在背后拍起手来吧。“话音刚落,背后响起了跺脚声。

怜儿转头过去,见背后仍是刚才的样子,颤声道:“我们要不去检查下后面的黑柜?“夏景道:”我们先把这个黑柜检查好。“说罢伸手去摸。其实她心里也着实害怕,但知道若是不把拍手的事情查探清楚,那跺脚说不定也和拍手一样,打开柜子就停了。

夏景一边摸,一边觉得满手发毛,生怕什么东西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在赶鱼的时候将符咒全部用完了,此时直后悔自己没多带几个,否则点个符咒就可以看清。没想到这柜子里面果真藏有暗格,若黑漆麻乌看过去自然看不出,夏景一伸手,便从中掏出了几个盒子。

只见这盒子也是黑黑的,四四方方。怜儿道:“夏景,你不觉得这盒子做的像棺材?“夏景被怜儿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很像。怜儿又道:”算了,晓哥也不可能藏在这盒子里,我们去看看后面的柜子。“话音刚落,拍手声从这盒子中响了起来。

之前这拍手声藏在黑柜中,总有些模糊。此刻近在眼前,声音无比清晰。说是拍手声,中间还夹杂着细微的筋骨断裂声。夏景和怜儿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便一起伸手打开黑盒。

这黑盒一打开,两人同时“啊“的一声,朝后退去。只见这盒中乃是一双断手,断截面干干净净,显然被人擦试过。两手不断互相拍击,彷佛活人一般,因此有了这拍手声。

怜儿道:“这手,不会是晓哥的吧?“夏景道:”你仔细看看,这手比我们的大一圈,显然是大人的,晓哥的手不会有这么大。“怜儿舒一口气,又道:”那为什么它会自己击掌?”

夏景默不作答,她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又想到那跺脚声不会也与这相似,于是打开另一个黑柜,果然取出一双断脚。

两人确定不是晓哥的脚后,盖上盒子悄悄出了房间。此时守卫们依然幽怨,两人见识了这些房间的诡异后,都摒着一口气,只盼早日找到晓哥,好逃出这里。

剩下的是没有标牌的房间和“空”字房。怜儿怕了这些带标牌的房间,于是两人先去查看没有标牌的房间。那房间便是九蛋之前遇到尸骸的房间,因为听九蛋讲过,因此两人都有心里准备,只是见着任翩的尸体时仍不免吃惊感慨。

最后的就是“空”字房。未开房门,那房内自传出一阵恶臭,令人胃中翻江倒海。两人强忍住恶心,正要推门进去,肩上猛地被人按住了。

夏景回过头,见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不是晓哥又是谁?这正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两人心中高兴,但见晓哥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晓哥平日里常常默不作声,因此夏景也没细想,拉了晓哥便走,她心中着急,想着早点带孩子们出去就早点脱离危险。岂料刚走没几步,晓哥突然抓住两人手臂,将两人摔入“空”字房内。

若换了平时,夏景虽武功尚浅,但好在懂几招护身招式,危急时也能抵上一抵。但她对晓哥毫无防备,加上晓哥力气猛然增大,竟一招也还不上手。正起身要抢出房外时,晓哥嘿嘿冷笑几声,砰一声将门关上。他摔门力气也奇大,那房门变了形,再难从里打开。

夏景只听得门外咯咯几声怪笑,晓哥已噔噔跑远,心下一沉道:“晓哥怕是有问题。”怜儿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道:“这地上黏黏糊糊什么东西?”夏景这才惊觉自己手上、身上、脚下也尽是稠粘之物,靠近了闻更是恶臭扑鼻。她环顾四周想看清这个房间,但房内无光,仅门外照进来一丝光线,哪里看得清?闻多了这股子味道,夏景和怜儿只觉脑中昏昏沉沉,无力站起,跌晕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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