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如烟

离开卫州城,天已微亮,师徒二人奔波一夜,似乎并无收获。他们在城外随意找了间客栈,准备休息几日,看看官府有何动静。

丘处机端坐在窗前,静心打坐。大和端着饭菜来到屋里,见师父如此谈定,更是大惑不解。他将饭菜轻轻放下,也跟着师父打坐起来。他虽然身在窗前,心却开始神游起来,昨夜的一切再次涌入心头,死尸、废墟、血腥味、恶臭味……

“大——和!”

丘处机的轻唤,唤醒了大和,大和身体一震,连忙解释“师……师……师……父,我……我……”

丘处机一脸严肃,依旧闭目静坐,“你是不是还在想昨夜发生的事呢?”

大和使劲地摇了摇头,他不知师父竟有如此“神力”,可以洞穿自己的内心。

“你跟随为师十年有余,就你那点小心思,难道为师还不知道吗?”丘处机轻捻胡须,依旧神情严肃,“这其中原由你是不会明白的!”

大和点点头,又迅速地摇摇头“不……不……不是……”

“师父,徒儿确有一事不明,咱们既然已经去过了凶案现场,而且那里并无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咱们应该速速回山才是,为何还要在此逗留,难道就不怕错过了太师父的寿诞吗?”

丘处机缓缓睁开眼睛,缓缓地讲起了他与李秉的过往。

“十余年前,金军突破了大宋的防线,包围了巫祝教的横山寨,巫祝教不得不向天一教求援,二教至此摒弃前嫌,与朝廷联手一起抗金。金军包围横山寨数月,久攻不下,便心生毒计,诱降宋将,致使横山寨孤立无援,伤亡惨重。但金军并未就此罢手,他们不但要将义军斩草除根,更对他们的镇教之宝垂涎三尺。”

“师父,他们的镇教之宝是什么?”

“《武穆记》——那是岳将军留世的兵法!”

“那后来呢?”大和突然对师父的讲述来了兴趣。

“突出重围后的义军所剩无几,他们为再图大业,不得不隐姓埋名,改移门庭。纵使如此,金国的爪牙依旧穷追不舍,大肆搜捕。巫祝传人便登山求助师父,希望可以保住兵法。师父与他钻研数日,故意将书中的内容打乱,再重新编排,最终将兵法一分为四。”

“想必那位巫祝传人就是李伯伯吧?”

丘处机点点头,“当初师父为了躲避金兵追杀,不得不隐居终南山上,自寻清净。谁知他的到来,打破了终南山的平静。一次偶然机会,他与为师相识,我二人一见如故,畅聊甚欢,遂在临别之日义结金兰,那时为师只知他叫李岚,其他别无所知。后来听师父说,他怕连累全真教,遂带着全部兵法,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本以为此事就此了断,谁知一封飞鸽传书的出现,再次将全真教拖入了江湖。”

“那是一封什么信呀?”大和更加好奇起来。

“那封信只有师父看过!”丘处机缓缓地摇了摇头,“师父读完信,一直心神难安,遂差遣为师下山打探李岚的下落。多年来为师假借布教之名四处寻访,始终寻不得任何关于李岚的线索!”

“哦,徒儿明白了,这次师父下山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大和微笑道。

“你呀,总算开窍了,也不枉师父带你下山一趟!”丘处机似乎颇为满意,不自觉得捻起了胡须。

听到师父的夸赞,大和顿时来了兴致,他开始分析起来他们师徒二人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师父,我猜此番下山,师父定是知晓了这卫州枢密使李秉就是当初隐姓埋名的李岚。而且师父之所以将枢密府付之一炬,定是不想留下什么线索!”大和说的头头是道,不自觉露出了得意之色。

“你只说对了一半!”丘处机答道,“此番焚烧枢密府,一来可以让李兄一家早日安息,二来也可敲山震虎,引出幕后之人!”

大和听罢,不禁疑惑起来,“师父,这些杀人凶手不是早已逃之夭夭了吗?又怎会去而复返呢?”

“为师可没说什么杀人凶手!”丘处机淡淡说道。原来,昨夜夜入枢密府,他早已发现端倪,这些凶手不仅手段残忍,而且武功高强,府中之人毫无还手之力。从凶手翻找痕迹可以看出,他们定是另有所图。

“什么,他们还有帮凶?咱们一定要揪出这些可恶之人,为李伯伯报仇!”大和倏地站直了身子。

丘处机缓缓起身,径直离开了房间,向外走去。大和见师父并未理睬自己,就快步追了上去。

“师父,师父——等等我呀!”大和只与丘处机间隔几步之遥,却始终没能追上。他气喘吁吁地望着师父的背影,连连摇头。

大和快步回房,带着长剑踏门而去。他顺着青石街道疾步追赶丘处机。而他追去的方向,正是李秉的枢密府。

烧了半夜的枢密府余火未尽,原本一座气派的府邸就这样被一把火变成了焦炭,远近皆可闻到浓烈的焦臭味。

昨夜还无人看守的枢密府,如今却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边吆喝一边驱赶围观的百姓,百姓则在外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和扫视一周,才发现师父正站在人群中观望,还未等他靠近,一台官轿便落在当下。一个脸庞清瘦的官员从轿中走出,他眯着双眼,吩咐手下宣读告示,守卫展开告示宣读起来:卫州枢密府惨遭灭门,贼人去而复返,焚毁府邸,意欲焚尸灭迹,本府已查明真相,凶案乃二道所为,本府已下令禁闭城门,挨家搜查,尔等若见可疑之人,即刻上报,本府必定重重嘉赏。

守卫宣读完毕后,官员大笑一声,拂袖而去。官员走后,枢密府外围的百姓也被守卫们一并驱散。

“师父,他们口中的二道,说的可是咱们?”大和趁着守卫不注意,快步挤到师父身边低声耳语。

丘处机似乎并未惊慌,他讥笑道“不急不急,为师心中有数,且看这卫州知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大和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刚想发问,却被师父抓起胳膊一跃而起。

就当他们跃起之时,守卫们发现了二人,他们高声呐喊,“快抓住他们,那两个贼人在这儿呢!”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师徒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师徒二人紧跟知府的官轿,在街角的隐蔽处,他们将最后的两名守卫打倒,并换上了守卫的服装,继续跟随,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知府的官邸。

知府大人刚进大院,就迫不及待地向内院奔去,他三拐两绕,就进了内院的书房,师徒二人本欲靠近,却见门口赫然站着金国的守卫。

“师父,你看!”大和很是惊讶。

“果然不出为师所料,这幕后之人终于现身了!”丘处机心生怨恨,但又不便发作,随即跃上屋顶,打算看看屋内之人到底是谁,却不想还是被门口的守卫察觉了。二人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二人跃出官邸之后,再次来到青石街上。只见整条街上到处是巡逻的守卫,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盘查。丘处机犹豫再三,决定再次折返知府衙门。

“看来咱们这次真要赌上一次了!”丘处机一跃而起。

大和不解,但也不得不追随而去。进入宅院后,为避免打草惊蛇,他们不得不避开守卫,躲进了偏僻的柴房中。

“师父,咱们为何要躲在这里呀?”大和更是纳闷。

“稍许便知!”丘处机望了一眼涉世未深的大和,悄然转过身去,席地而坐。待在一旁的大和一时竟没了主意,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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