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世间万千美好,总有求之不得

温暖缺根弦儿的恋爱大脑,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位博士师兄抢索然女朋友了?

她一边撸猫一边回想,八年前的这个时候,有几次遇到索然他总是淡淡的,以为他有了女朋友后要和自己保持距离,也识趣地不去讨他嫌。没想到真相是他刚入职场就摔了不大不小一个跟头。想到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事情爱情都不如意的时候,自己躲在一边自怨自艾,没有安慰没有陪伴只会冷眼旁观,温暖由衷地说了句,

“索然,对不起。”

“小傻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初入职场,最重要的是展示专业能力和敬业精神,而不是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职场内斗,我会总结经验的。而且整件事中有很多部分我都不认同,公司的重要部门这样运作下去风险很大,这也说明我不适合那个地方,没什么好遗憾的。”

索然的理智聪慧让温暖肃然起敬,人就算能从容面对自己得不到的,却未见得能同样面对得到又失去的。她喜欢的男人在少年时就已经有着坚毅的内心和纯粹的追求,有能力知世故又有定力不世故,可惜世间万千美好,总有求之不得。就算明知注定不得,温暖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

“可你最近情绪低落啊?”

“你怎么知道?”

“……”

温暖生病的那个夜晚像喝多了一样吐出只言片语的心里话,之后又胆怯决绝地围在他身边,给了索然无限力量去探求答案,并且下定决心不再因为她一个眼神一句话而胆怯害怕到黯然离开。

“我……”,温暖又发懵了,索然就是有这样随手一击就让她哑口无言的本事。

索然没有继续追问,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而且,我们就要分别了,这一别,鬼知道是永远还是多少年后才有的一面。一想到她以后会对着别人哭对着别人笑对着别人撒娇,我就……”

温暖抱猫的手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一个能让索然这样的钢铁直男说出这么文艺的话的女孩子。小猫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跳出她怀里,一扭一扭地走了。

“我很喜欢她,却总是纠结她到底喜不喜欢我,总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她是惟一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确定的美好……”

“她会喜欢你的,谁会不喜欢你呢……”,温暖在心里小声回应。

“她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喜欢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我想尽力满足她。而且,她迷迷糊糊地都不知道将来想做什么,我希望给她宽松的经济环境,这样她就不用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想尝试什么都可以大胆地去试,反正,我一直都在呢。”

温暖用力把自己撕裂的心拼合起来,挣扎着开口,“有你这样爱她,她真幸福!不过我说了你别生气,听起来像是个爱慕虚荣又没脑子的姑娘。但是……你喜欢就好,你觉得幸福我就为你高兴。”

索然脸色迅速沉了下去,温暖有点儿害怕,她从没见他如此生气,“对不起,我错了……”

这大中午的,店里的猫儿们都去睡觉了。温暖想,能不能有一只好心的猫过来咬我一口,缓解这要命的尴尬。

“那说说吧,你错哪儿了?”

“……”

算了,猫儿,你还是咬他一口吧,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暖暖,我喜欢的那个人是……”

可能是温暖的祈祷起了作用,“喵呜……”,小暖回头用前爪打翻了她手里的猫零食,显然是只不食“嗟来之食”的有个性的猫。

一个想,谢天谢地,猫天使保佑,现在就往购物车里放猫粮等双十一下单,一定要沉住气躲过系统故障[1];另一个想,这猫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要吃一大袋暖暖在人人网[2]上发过的猫爪棉花糖泄愤,毕业以后收养这只猫让它天天看着我吃猫爪。

也不知是为了掩饰尴尬,还是要把痛苦烦恼溺死在食物中,这一顿,两人谁也没客气谁也没好气,直吃得杯空盘净。

温暖,“小暖,快看,你的小鱼干,我吃了,别跟我抢。”

索然不甘示弱,“哎呀,你的小丸子被我吃了。”

“我突然想吃猫耳朵。”

“小暖不怕不怕,来,披上衣服,我们把自己藏起来。”

“……”

“……”

在上一个时空,他们连这顿最后的、单独的午餐都没有,总以为来日方长,可最终江湖相忘,还活成了连默默守护都可能被定义为精神出轨、逃避现实或者一大把年纪还收不起少女心的模样。

那天之后,温暖有意不去图书馆,改在寝室忙乎毕业论文。即便只是听到索然有心仪的女生,也像上一个时空偶然知晓他的婚讯那样,很怂很怂地不敢面对。就算已经下了一万遍决心,就算多出了八年的时光,他仍然是她的无能为力。

总之,除了收到一条来自索然的“加油,别看轻自己”的微信,两人再无联系。其实温暖回了一条“我一直都在”,但是没有发送,绕了并不大一圈儿,还是回到了原点,她的思绪被电话铃声牵回来。

“喂,爸。”

“暖暖啊,你还忙吗?你妈最近有个手术要做,不严重,就是想你了,你回来看看吧”,爸爸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温暖的心忽地被揪起,糟糕,上一个时空这个时候,妈妈体检时发现有一个良性肿瘤要做手术,没想到出现了药物过敏,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光记得跟索然的分分合合,居然忘记跟妈妈说要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状态调整好再做手术,温暖愧疚得要死。

“爸,你别担心,我现在就买票回来。”

温暖没有像上一个时空那样坐火车回去,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清醒。而是直接订了机票,这个家一向没发生过什么波涛汹涌的大事,她不知道当年的爸爸这十几个小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温暖到了医院,一群亲戚朋友顿时围了过来,

“暖暖啊,你妈她本来就是个小手术,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

“后面要怎么治疗,你跟你爸商量一下……”

温暖深吸了一口气,“行了,一个个眼睛跟兔子似的,都回去吧,今天我来守夜。爸,你也跟他们回去,明天早上来换我,不能一个没好又倒下好几个。”

来到这个时空这么多时,温暖今天才终于感受到预知未来的好处,正因为她知道妈妈不会有事,所以才能淡定从容地张罗一切,将家人的担心恐惧降到最低,间或再把几句“你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生生堵回对方的嘴里。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温暖仔细看着,一夜之间,妈妈苍老了好多,忍不住一阵阵揪心,泪意涌了上来。

妈妈似乎有了意识,慢慢睁开眼睛。

“妈”,温暖叫了一声。

“你是谁啊?”

[1]支付宝交易额约为191亿元,其中包括天猫商城132亿元,淘宝59亿元;订单数达到1.058亿笔,是双十一网络促销活动初具规模的一年,在此之前的一年出现了很大的系统故障,有一段时间无法购买和支付。

[2]人人网在当时是中国领先的实名制社交网络平台,美国纽约交易所成功上市,成为中国互联网市值第三的公司(仅次于腾讯和百度),可惜发展并不顺利,这几年已逐渐式微,但那也是一代人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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