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出什么事儿了吗？”
“暖暖，为什么关机？小安只说你没事，需要帮忙吗？”
“我今天拿到了某某公司的offer，你会为我高兴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去接你。”
最后一条，“我的博客登录名和地址，你可以去草稿箱里看我的博文。”
不过温暖并没有回复索然的微信，按照过往的经验，他们中只要有人起了头那没一个小时绝对结束不了，而且她喜欢对他们的聊天记录反复做阅读理解，有时还会用上搜索引擎和论文库，或许潜意识里想透过字里行间以及字里行间的空白看出“我爱你”三个字吧。所以长期以来跟索然联系是她每天最后一件事，因为做完这件事已经是第二天了，当然也更没时间看他的博客，毕竟从留言来看何丽已经快气疯了，既然左右伺候不好，不如一次彻底气疯了求个痛快。
上个时空，温暖自觉理亏，那叫一个低三下四，丝毫没觉得这是何丽在给她下马威。
“温暖，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也没办法。”
“何丽姐，对不起，对不起，你知道我有特殊情况我妈病了，我真的很想参加NC这个项目。”
“公司不会管这些理由，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见过多了，读个名校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就你有妈是怎么着，不想干可以辞职啊，我已经跟负责人说是你主动放弃，求我也没用。”
“那怎么办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手机没电了，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温暖快急哭了，死站在她工位旁边不肯走。
“手机关机这么久，邮箱也不看，这点职场规矩都不懂。你看看你来之后犯了多少错，成天穿的是些什么，说的又是些什么，能力又差，家里还那么多事儿，要不是运气好，NC项目哪轮到你来做。”
“莫言不也被编辑退过稿吗？人家后来不照样拿了诺贝尔文学奖”，温暖小声嘟囔道。[1]（此时莫言老师内心OS：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什么？”何丽就算没听清楚，也能猜到那不是一句好话。温暖不敢辩驳自己还没入职没这么多义务，只好静静地听何丽把刚才的批评变本加厉很没创意地又重复了一遍，过了半天，何丽也累了，心里也舒坦了，话锋一转，“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要想接着做NC项目也行啊。我这里有项目前期资料，你拿回去看，就当这几天是在参与筹备了。我找个机会再跟领导提一下。不过我只是人力资源部的，手里资料有限，能给你的也不多。”
单纯的温暖不疑有诈，就差把何丽当亲妈给下跪了，一连说了十几个谢谢，也不好再针对那“离家出走”的资料提任何额外的要求。
于是，她做了这辈子最难的一个项目难到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一无是处；于是，NC项目的对方负责人常雨帮了她很多忙；于是，她终于在长达大半年的熬夜加班没有一点空闲时间中和索然走上了各自人生，没有彼此的人生。她以为等她变成更好的自己就可以配上那么好的索然，可是等她变好时，索然已经不在原地了。所以，老天还打算让她再经历一遍？
索然在地铁里看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入职通知书，这段时间的经历全化进纸片上的“恭喜你……”，公司在为自己做入职背景调研时，博士师兄又从中作梗不提也罢，就算一切圆满解决，他的脚下也架起了一条极细的钢丝，随时都会崩断。
索然很清楚，业内的知名咨询公司一共就那么几家，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想退而求其次求再次，一步步沦落到二流公司去，既接触不到先进的管理理念，又无法为自己找到好的成长平台。更何况，他还要成为暖暖的骄傲。
所以，在温暖照顾生病的妈妈彻夜未眠时，索然也在通宵自习室里争取最后的机会。他把自己求学这些年对职业的准备写成报告，包括对行业的分析、对职位的理解和对公司重点客户需求的解构，字字珠玑，简洁凝练。写得累了就看看身边温暖常坐的位置，尽管那位置空空如也，许久都没坐过人，可他还是会用手指轻柔敲打桌面，好像在轻抚她细密柔软的发丝，再把写好的内容打印出来放在她的桌上，那是他们共同经历岁月里一点一滴的梦想和成长。
“喂？江同学吗？我是……公司的总裁方文，有时间见面聊聊吗？”
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像他这样有“瑕疵”的应聘者，只能越过人力资源部和需求部门，直接找能做决策担风险的人对话。如果是普通人“越级”，顶多换来一句“呵呵”，但是他江索然“越级”，恐怕在没入职之前就已经收获了满满的忌惮和猜疑。
“不得不承认，报告写得很好很用心，还懂得以你导师的名义发给我，否则我真的连看都不会看。”
“方总，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索然正襟危坐，又乖巧又有职业。
“有多需要？”
“像你们需要我这样的员工那样需要。”
“哈哈哈……小伙子……真有意思啊”，方文总笑得前仰后合，惊得门外的两位助理互看了一眼，“像你这样的人才我是不会平白无故放走将来给自己添堵的，这两年，老大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江山也该换换主人了。不过我很感兴趣，如果你在我这里没有得到回应，那会怎么办呢？”
“想办法去你们的甲方公司，再曲线救国，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
“小伙子，你有女朋友了吗？”
“……有啊，但是她还没答应我。”
“哈哈哈……好吧，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
“但愿吧。”
“不，你没懂我意思……”
“索然已经离开公司了，为什么还抓着他不放？有点儿小肚鸡肠了啊。”
另一家咨询公司，博士师兄和同事在茶水间庆祝小胜，手磨咖啡与装bility更配噢。
“你认为我小肚鸡肠？”
“是啊，索然在公司的时候你就觉得人家这不好那不好，现在人家去别的地方了还一路升级追杀，你是不是闲的，这是多大仇啊？”
“按索然的素质和能力，你真觉得他这不好那不好吗？”
“……”
“当然要趁小鱼还没跳过龙门的时候把它清炖、红烧、煲汤了，难道等他长成龙了把你咬死才动手吗？”
“……那他真能被你上桌吗？”
“不好讲，说实话这个人很可怕，身上有一种十分强大的力量，总是能支撑着他坚持到把所有对手都打倒，然后，他还在不断努力……”
“我还以为你是觊觎人家小女朋友。”
“长情只适合他，不适合我，男人功成名就了要什么女人没有，我就是想乱他心思让他不痛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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