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把思绪拉回现实，不，是拉回这个时空，回了封邮件，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最后一句是“服从公司安排”，她本来也不想掺和有常雨的NC项目。
何丽气得想把电脑砸了，这个温暖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NC项目是公司的知名品牌，多少人挤破头想扯上关系，她居然只来了句“服从安排”。那个所谓12小时答复不过是一时气话，自己哪有权力在这种事情上越级任命，现在怎么办？她不仅回复了，还抄送了人力资源部门总监和林总监，这死丫头哪来的邮箱地址？现在到哪里找一个合适的人接手项目？林总监会不会怪自己自作聪明、狐假虎威？上个月的评级已经是C了。何丽那时还不知道C位出道也是C。
“何丽，跟我去林总监办公室”，人力资源总监冷冰冰地从小办公间走出来，等都没等她。
“他……他还没散会呢”。
“没散会就在门口等！”
全体人资部立刻调整成冬眠呼吸模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但整屋敲键盘节奏明快、不假思索、信息提示音神同步，一看就是大型微信群串供八卦现场。
林总监在会议室就把嘴张成了“O”字，不过这表情稍纵即逝，仿佛只是被茶水略烫了下。他挑了挑眉毛，50%的工资用来干活50%的工资用来跟二百五掰扯，比例已经十分合理，反正在千丝万缕中冷静判断、权衡利弊是他的长项。
人力资源总监感到自己后背冒汗了，如果对方咆哮大怒，百般指责，他反倒可以静静等着发泄完再低声下气赔罪，可林总监半点都没生气，甚至比平时还要客气礼貌，然后恰到好处又气场强大地留白，活像寒假作业里故作好心地在题目后面印了一个“答：”，不写点儿什么就没办法翻页。
“温暖……温暖她不服从公司安排，目中无人，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电话关机再也联系不上，还把我的手机号码放在……放在相亲网站上，我一时气不过才……我一个人受委屈是小，不能让她觉得这么大的公司缺了她不行啊。要我看，就应该跟她解除offer，大不了赔点儿钱……”，何丽半真半假地挤出了眼泪。
“以我这个未来上司对下属的了解，她一出手怎么也得把你的手机号码放在同性恋交友网站上。”
“啊？”
“噢，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
何丽的眼泪被生生怼了回去，这问题的关键是歧视不歧视同性恋吗？只听不歧视的那位接着说，
“何丽说的不错，不能让一个新人还没来就觉得自己不可或缺，以后就更不好带了，但项目总要有人做，我这已经一个萝卜好几个坑了”，林总监并不咄咄逼人，反倒可怜巴巴地看着对面，那架势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不给玩具就不走。
何丽看这情形母爱泛滥，恨不能现在调部门跑到林总监手下接了这个项目。
“那……”
“那就招一个吧”，人力资源总监事前没有任何指导就直接把何丽带来，很明显是想丢卒保车，但他一向行事正统，实在无法在这跑偏的画风里继续逆风飞翔。再说鬼知道何丽还会冒出什么蠢话，自己手下三个精英都填不满一个白痴挖的坑，公司看中她家里七拐八弯的背景，可惜什么资源带不来还得养着供着。
“新一轮的社会招聘开始了，NC项目很重要，还是让有经验的人做比较好。虽然名额有限，但……我会想办法，公司业绩最重要。在人员没到位之前，就辛苦林总监了，贵部门的定编定员我们会重新考量，稍后发您过目。”
“谢谢。”
这……这就完了？何丽跟在总监后面满脸懵逼，她根本没明白这轻飘飘的几句话里包含了多少信息量和工作量，只听总监回去就吩咐道，
“薪酬福利、绩效、招聘专员来我办公室，另外跟副总裁的秘书约一下时间，我想汇报下半年的人力资源规划，把之前上报的那一份撤回来。还有，下半年所有重点项目资料会后送我办公室来，我不能单单汇报一个NC项目的人员调整，太引人注目了。”
“何丽，你手上的活儿都可以放一放，先招一个能做NC项目的人，直接跟林总监汇报”，总监面无表情却让何丽后背发凉，她实在跟不上两位大佬的节奏。
温暖搜肠刮肚地想着，在上一个时空，她和索然交集有限，哪怕微小的细节都深深留存在记忆中，她从不记得索然曾经发过这样的微信。又是哪里出错了吗？
在那个时空里，她虽然不爱听妈妈的话，但仍然哼哼呀呀地假附和，然后妈妈帮她找了一个万能充电器，亲自帮她充好电才放心。
回到学校后，因为担心妈妈的身体，也焦虑于她对自己的期望，温暖的情绪跌入了低谷。现在想起来，索然有好几次明里暗里的表示，都被她忽略了。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索然没有发过微信，要么是爸爸妈妈删了她的微信。
温暖百思不得其解，回复了一条，“事已办好，已回学校，谢谢！”，想想又回了一条，“索然，加油！”
她登录了索然的博客，草稿箱里每一篇都像话痨写日记一样，有的叙说当时的天气，有的分享遇到的朋友，真实、立体、琐碎。索然这是在敞开心扉吗？那表明他对自己至少还有一点点喜欢？所以自己是曾经拥有他的喜欢只是错过了？还是他只想找一个嘴严的朋友当个安静的树洞？温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自嘲道，当真不能猜测喜欢的人的心思，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几天的车马劳顿，整宿的陪伴病人，百般的纠结犹豫，温暖就这么对着电脑边看边睡着了。如果不是隔壁的念念一大清早就破门而入，这一觉想必会直接连上午饭。
“暖暖，我好难过。”
“怎么了？”温暖揉揉惺忪的睡眼，由于坐了一宿四肢僵硬，抻了个懒腰又听到“咔”地一声，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定格了，该死，不会不只是魂穿，连身体都三十多了吧？
“我把整杯咖啡洒在笔记本电脑上了，毕业论文还在里面呢。”
“整……”，啊疼，“……杯？”
“嗯，意式浓缩。”
“那现在呢？”
“送修了，不知道硬盘能不能恢复，关键我论文没有备份啊。暖暖，我不要活了。”
“别拉别拉，我的腰……疼……”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出去约会了，腰脆弱成这样？”
“小安，咱女生寝室这聊天记录快过不了审了啊。”
梳洗完的小安正好碰到这一幕，“在别人地盘了断是你人生最后的负分，参见自杀跳地铁、上吊在出租屋和投河于饮用水源。”
“还有，跳楼砸死路过行人”，温暖又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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