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在雷雨天去拔网线!
我,陆央央,母胎单身三十年,因为网络卡顿输掉了对战,一气之下怒拔网线,被一道惊雷劈进了玄幻世界里。
这个名叫霞浦镇的小镇,镇子不大,每日里鸡鸣狗吠的倒也人气兴旺。
刚恢复意识的时候,见着了来往的居民,我还挺有兴致挨个和他们打招呼,只可惜他们都看不见我,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他们对我的无视。
我在镇上找了一间空屋,每日随着鸡鸣声飘出小镇,看云起云灭,听竹林松涛起伏,天擦黑后又回到空屋睡下。
这样惬意又清闲的日子在我当社畜的这些年里从未有过,正当我沉浸其中时,宁静的日子便被街口吴大娘的大嗓门给打破了。
“哎哟哟,陆秀才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说说你这读书人,不在家里好好温书,整日在外头瞎晃悠啥?”
“赶紧将这副对联写了,我有急用!”
吴大娘自顾自地说着话,往我怀里塞了一卷红纸后着急忙慌地走了。
竟是有人能看见我了?
我正诧异着,又有一个身高五尺腰围也是五尺的汉子过来,一拍我的肩膀,我立马就往边上矮了几分。
“瞧瞧你这小身板怎么这么不经事?改日到我铺子里剁几块骨头熬汤好好补补!”
这魁梧的汉子是镇上开猪肉铺子的黄屠夫。
他不由分说地往我怀里也塞了一卷红纸,哈哈大笑道:“咱这街上也就陆秀才你有文采,劳驾帮老黄我写个招牌,回头从我铺子上拿些下水当润笔了!”
未待我回答,又有一股子力气将我从黄屠夫身旁扯开,回头一看,是街另一头开客栈的顾掌柜的。
“你少拿那些腌臜的猪下水来糊弄人,秀才上我那去,我让厨子给你烧几个拿手菜!”说着便拉着我往客栈的方向去。
“我可是比你先来的,你这奸商不就想着秀才给你的客栈题诗么,装什么蒜啊!”黄屠夫见顾掌柜横插一杠,撸起袖子就要与他理论。
顾掌柜倒也不怵他,二人拉拉扯扯地就走远了,全然不顾我怀里多出的两卷红纸。
不知道这个世界出了什么岔子,往空屋走回去的路上,每个遇上的居民都让我给他们写点什么,以致于我怀里的红纸越来越多。
天色渐暗,路上行人渐少,屋檐下的灯笼拉长了我的身影,再也不是一缕飘来飘去的游魂,只是这“陆秀才”的身份让我不得其解。
我突如其来的出现,镇上的居民倒是接受得坦然。
低头看着脚下的布鞋,我轻轻地往地上跺了跺,许久没有这脚踏实地的感觉了,略微有些不习惯。
捧着一堆红纸卷转身,无意中将一老头儿撞了开去,听见苍老的一声:“哎哟”,我赶紧丢开红纸卷,手忙脚乱地上前将人扶住了。倒不是怕他讹我,纯粹是担心将人摔坏了,这小镇上没人主事。
这老头儿是镇上的里正,姓崔,看着身量矮小又瘦骨嶙峋的,偏偏在霞浦镇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崔里正站稳后,没好气地瞧着我说道:“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你这样怎么负担得起振兴我霞浦镇的重任!”
他一边说着,一边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呼啦啦”地飞出来许多纸鹤,伴随着微弱的金光,幻化成一只只白色的鸟儿,衔起我掉落在地上的红纸卷,排成行飞走了。
“啊!这……”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些镇上居民硬塞给我的红纸,但是被一群纸鹤叼走了这个借口,想来他们也不会轻易接受。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崔里正这会看我越发没有好气了,“纸鹤会将红纸送去你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跟我过来!”崔里正瞪了我一眼。
我想着或许是和我现在的状态有关,便跟着他走到了一幢宅子里。
宅子里没有点灯笼,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清楚,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七拐八弯之后走进了一间僻静的屋子里。
屋子没有窗户,房门自动阖上后显得无比幽静。
昏暗中听见老头儿“啪”地打了一声响指,屋子内“噗噗噗”地亮起了一排油灯。
我以为他要给我变魔术,正想着是不是要给他鼓掌致敬,就瞧见他递过来一盏油灯,示意我看周围的墙壁。
惊疑之下,我拢着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向周边看去。
墙壁上斑斑驳驳地刻着许多我并不明了的符文和线条,看着像是什么阵法,一路从墙壁上往地下延伸,晦明晦暗地来到了我的脚下。
“嘶,这是啥?!”我看着脚下隐隐反着微光的阵图,往后退了一步,阵图上的符文和线条也跟着我往前延伸。
老头儿看我有些怂,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怕甚么!站好了别动!”
在各类神神叨叨的小说里,这样的情形意味着即将有重大变故发生!
我看着符文和线条从脚下沿着双腿往我身上攀爬,有些哆嗦地问道:“这个,您不会是诓我过来当祭品的吧?”
老头儿轻哼道:“若是由得我选,又怎么选上你!”
说话间,墙上的阵图已尽数攀上我的身体,微微闪光之后在我身上消失不见。
我有些发懵,动弹了一下,身上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妥,反倒比进来前更加神清气爽。
老头儿看着我扭来扭去,脸色有些抽搐。
我瞧着他脸色难看,纠结了一会儿,问道:“您带我来这里,既然不是祭品,那这些钻入我身体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老头儿未回答我,反而神色肃然地说道:“先人曾有遗训:天道将变,唯中州可匡扶天下。”
我闻言一愣,这话听着像是地方势力造反前煽动人心的口号,这崔里正该不会是什么倒皇派的势力吧?我这初来乍到的,这就上了贼船了?
“你应我霞浦镇的气运而生,当以维护我霞浦的权益为己任!”老头儿继续说道。
啥玩意儿!?你这造反要推我出去挡???
“这个,造反是要掉脑袋的,在下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实在无法扛起反旗,您要不找别人?”我看向崔里正,弱弱地说道。
老头儿闻言勃然大怒,抓起脱下的布鞋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招呼:“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学业无成不务正业,竟还想要谋逆作孽!”
虽然我这会觉得自己体内气力澎湃,但是看着老头儿暴怒的样子,怕还手给人弄出好歹来,便忍了下来,毕竟挨几下鞋帮子不痛不痒的。
老头儿撒了气,哼哼几声将布鞋蹭了回去,这才将原委道与我听。
这个世界曾经出过一位大能,为了挽救将来的厄运,踏遍中州各地,布下诸多阵法引导救世之人的到来。
崔里正家这间屋子内的阵法,便是大能陨落前布下的最后一个阵法,崔家世代便是这个阵法的守护者。
这也是崔里正在霞浦镇宛如土地公般存在的缘由。
“您觉得,我真能拯救这个世界?”之前的三十年,我碌碌无为,读书的时候平平淡淡,工作之后也只是个朝九晚五的社畜,啥特长也没有。
在异世重来一次,拿的仍旧是废材的剧本,更不要说是各种武侠仙侠剧里面飞檐走壁或者吞天吐地的技能了。
老头儿有些丧气,大约也是没有预料到崔家世代几代人的心血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我见他颓丧的样子有些不忍,想着将来还得在他这里讨生活,便问他道:“您看,我能做些啥?”
老头儿看看空白了的墙面,又看看犯怂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应气运而生之人,总有不同与凡人之处,你想想你身上可有异样?”
“年轻了十岁算不算?”陆秀才二十出头,正是年岁最好的光景。
老头儿闻言险些气得撅了过去,我脑子一抽,说道:“要相信光?”
话音刚落,一朵莹白的光点闪现,浮在空中。
我伸手去触摸,温润却不烫手,像是孩童般与我的手指亲昵,形状也渐渐幻化成一朵小火焰,看着就像是蛋糕上的蜡烛一般跳跃着。
没有人能抗拒吹蜡烛!
于是,我神差鬼使地对着它就吹了一口气,轻轻松松地将这团光焰给熄灭了。
老头儿见了,脸色煞白,我瞧着他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正想过去扶他坐下,就瞧见他又胀红了脸,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怕将人气出个好歹来,我赶紧从昏暗的屋子里出来。
此时月淡星稀,霞浦镇上不复白日里的喧嚣,我手里举着油灯,在崔里正家门口站着。
门栏处趴着一只大黄狗。
我怕狗。
前些日子飘过崔里正家门口时,它总是冲着我呲牙。
许是今日已喂过吃食,这会正懒洋洋地扫着尾巴,瞧见我站着,难得地不理会我。
就在我进退不得时,有仆役过来牵狗,它从我身边错过时,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不屑。
街道上很是冷清,偶有几声织促声。
我慢慢地走回了这些天住过的空屋。
推门进去,空屋不再空旷。
这是一个三间屋子的小院,左手边的屋子是厨房,墙角整齐地码放着柴火,屋檐下的水缸也添满了水。
正屋是卧房,推门进去是简单的家具,以及用屏风隔档出的净室。
右侧的屋子是书房,书桌上垒着许多红纸卷,正是今日被镇上的居民塞给我的那些。
送纸回来的纸鹤,这会也都落在书桌上,整齐划一地歪着脑袋看着我,想来是等着要将写好的红纸再给送回去。
书桌不远处立着个一个制式简单的博古架,上面码着不少书籍。我随手拿下一本翻看,与应试科考相关,符和我现在这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身份。
崔里正家小黑屋的阵法倒是有些神奇,我今日才化出的实体,到了此时,不仅有了合理的身份,便是连生活的痕迹都无一错漏。
我上一世活了三十年,随遇而安惯了,加上饱受各类穿越、重生等小说的荼毒,对于今日发生的玄幻事件,倒也能坦然接受。
去厨房烧了水,在净室脱衣裳时才发现被我忽视的事来:上一世虽说胸不见得有多大,至少也不像这世般平坦。
跨入浴桶的时候,身下多出来的零件时刻在提醒我,陆秀才,是个男的!
苍天!
我能坦然接受在异世重活一世,却怎么都想不到,重活一回,我竟是由女变成男了!
这巨大的生理性差异让我一夜无眠。
辗转反侧中,鸡鸣声渐起,霞浦镇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我觉得我得找崔里正再谈一谈。
起身洗漱后去了书房,摊开了红纸写对联。虽然我肚子里没什么真的文采,但是之前的三十年里,各种各样的对联也没少见,照抄总还是会的。
索性陆秀才的字还不错,遒劲有力颇有一番风骨。
我看着这些字,心里有些疑惑,上一世的我,连毛笔怎么握都不知道,更不会写得如此一手好字。
我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召唤的阵法出了什么变故,才将我误招了过来。
愣神间,纸上的字迹已晾干,唤了纸鹤将红纸送走,我便去厨房做早膳。
昨晚烧过水后,火折子被我失手塞进了炉膛内,厨下又找不着打火石,没有引火之物,早上便只能饿着了。
忽然,想到了昨日里的光焰。
“要有光。”我喃喃道。
一朵米粒般大小的光点从我的指尖浮出,随着我的意愿飘进了炉膛内。
炉膛里塞了一些干草,光点落下时,干草上顿时火光大作,我赶忙往里头添了几根干柴。噼啪的烧柴声险些将炉膛给烧炸了。
我心念微动,先前飘进炉膛里的小光点便又飘了出来,在我的指尖绕了几个圈圈后,又重新隐了回去。
指尖微热,指腹上隐隐出现了金色火焰的纹样。
轻抚指尖,火焰纹的热度逐渐散开,暖意便漫布了全身。我感觉通体舒畅,一夜未眠的疲惫皆都消失殆尽。
再看向指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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