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准备

清晨。

沈清妍穿着睡裙,坐在窗边的真皮沙发上,上面贴心地铺着白色天鹅绒毯子,是秋姨特意准备的,初夏的清晨,温度还是低的。

她开着窗户,窗外凉凉的晨风吹得她神清气爽。顺手拿起旁边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味道不错,心情愉悦起来。她翻看着报纸,仔细地阅读着上边有关蒋氏股票和金融的报道。

蒋氏是魏彦邦一手创立的,是他为数不多的干净财产。他的生意,大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黑暗交易,名下虽有几家房地产和投资公司,却也只是他用来洗黑钱的工具,但蒋氏除外。

蒋氏之所以干净,是因为魏彦邦害怕万一东窗事发,自己不能给妻儿留下一分一毫。作为老谋深算的商人,魏彦邦从蒋氏创立开始就一直用其妻蒋文珺的名字作为公司的法人代表。所以蒋氏,是一家干干净净的投资公司。

沈清妍常常感到惋惜,为魏彦邦感到惋惜。蒋氏在金融界也是鼎鼎大名的巨头,按照魏彦邦的头脑,老实本分地经商也能名利双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外公要这么铤而走险。

如果不是魏彦邦黑白通吃,树敌众多,他也不至于晚节不保……

虽说魏彦邦手段毒辣,肮脏卑鄙,但他对家人却无微不至。魏彦邦和蒋文珺育有一女,也就是沈清妍的母亲,名叫蒋淳。让她姓蒋,也是魏彦邦保护她的一种手段。

只是蒋淳红颜薄命,在生沈清妍的时候不幸难产而亡。而蒋文珺身体一直不好,女儿去世没几年因伤心过度,病情恶化,也离开人世了。

加之沈父沈临工作繁忙,无暇顾及刚刚出世的女儿,就把沈清妍托付到魏彦邦手里。所以自从沈清妍有记忆起,她就一直住在魏宅,只是偶尔去父亲家里住几晚。

……

沈清妍看着报纸微微蹙眉,这次回国,她准备重新接手蒋氏。自从外公去世后,蒋氏就一直落在外人手里。蒋氏的现任董事长是沈清妍表舅,蒋淳的表哥,蒋鸿飞。蒋鸿飞虽有野心但却愚蠢至极,从蒋氏连年下跌的股价来看早已大不如前,他这个掌门人也不过夜郎自大,愚昧无知。

沈清妍笑笑,放下报纸,喃喃自语道:“真是一群废物。”

“小姐,早餐准备好了。”门外的仆人轻声说道。

“好。我待会下去。”沈清妍起身。

她先是上了三楼。三楼走廊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越走进正中央的那道实木门,香烛味就越来越浓烈。

她推开门,这以前是外公的书房。外公死后,她命令把外公的遗照放在这间屋子里,香烛必须一直续着,永不熄灭,这会给她一种外公一直陪伴着她的感觉。她会心安。

她走到香案旁,点上一支新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中,后退半步,朝着外公的遗像深深鞠了一躬。

“外公,我回来了。”

照片上的魏彦邦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十分慈祥。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位慈祥的老人生前手上沾染了无数罪恶。

沈清妍盯着照片看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拿起遗像,从照片后的某处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

她拿着钥匙打开书桌正中央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魏彦邦生前用的钢笔、本子、手机,以及一个精致的小黑木匣。

沈清妍打开匣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拿出匣子仔细地找了一遍。

的确什么也没有。

她有点心慌,拉开抽屉,疯狂地找。抽屉里的东西全部翻了一遍,书架上的书被她一本本翻开,随即扔在地上。她越来越慌张,心里的怒火也在不断升腾。

U盘,那原本放在里面的U盘去哪了?

见沈清妍一直没下楼,秋姨准备亲自去看看。走到二楼拐角,她听见楼上书房有动静,便急匆匆地走上去。

推开门,满屋狼籍,沈清妍像发了疯一样不断寻找着什么。

秋姨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走上前,拉住沈清妍:“小姐!”

沈清妍停下来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半晌,开口道:“是你吧?”

秋姨有些茫然,没接上她的话。

沈清妍笑了,笑得瘆人:“阿秋?魏彦邦生前喜欢这么叫你吧?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可能早死在那些男人身下了。怎么,他死了你就开始恩将仇报了?”

秋姨咽了口唾沫,她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她不愿回忆起那些往事,令她恶心。她以这么多年做管家的超高素养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小姐,您在找什么?”

沈清妍后退半步,靠着书架,脸上阴森的可怕:“那个U盘,你放哪去了?”

秋姨瞬间明白了,她深呼吸一口:“我是奉老爷之命,他走之前说过,不让你插手这些。”

沈清妍直勾勾地盯着她,猛地上前揪住她的领子,在她耳边阴沉地说:“你充其量只不过算他众多情妇中最上不了台面的那一个,他可怜你,收留你。没有他,你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该不会我不在的这十年,真把自己当魏家女主人了吧?”

这些话像针一样狠狠地扎在她的心上,遇见魏彦邦之前,她的生活是黑暗的、肮脏的。她是被遗弃的孤儿,成年之后被卖到国外做站街生意。因为一次逃跑,被打的半死,就在她认为她快死的时候,魏彦邦出现了。

他蹲在她面前,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血,看着她稚嫩的脸,捏着她的下巴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在那一刻,她看见了希望,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他的袖子,求他带她离开这。

魏彦邦笑笑,带她离开了,给她治病,给她买新衣服,把她安置在魏宅,从女仆做起。

那年她十四岁,他二十七岁。

她记得是深秋,金黄的落叶和如血的夕阳,她奄奄一息地被他抱在怀里,他看着染的金黄的天,说:“深秋了……你就叫阿秋吧。”

阿秋,她有了人生中第一个名字。

秋姨紧紧攥着拳头,她心痛不已,沈清妍的话揭开了她血淋淋的伤口。她没说话。

沈清妍冷笑道:“不说是吧?好,很好,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这间屋子?”说着她拿起桌子上的香烛,靠近窗帘。

“最后问你一遍?你说不说!”沈清妍陡然提高了音量。

肖祈闻声飞奔上来,看着满地杂乱,又抬头看着发了疯的沈清妍,心中明白了几分。他皱着眉头,大声喝道:“告诉她在哪!”

秋姨被沈清妍吓住,又被后面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呆呆地回头。肖祈大步迈进房间,冲着沈清妍走了过去。

沈清妍偏了偏头,把香烛靠近窗帘,火开始蔓延。肖祈赶紧从书桌底下拿出灭火器,迅速扑灭。继而从身后扣住沈清妍的手:“别闹了!”接着转过身对秋姨说:“快告诉她,不然她真的会烧掉这里!”

秋姨被这场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地开口:“在……在在老爷的墓地里!”

沈清妍挣开肖祈的手,走到秋姨面前,甜甜地一笑:“谢谢秋姨。”

秋姨纵使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今天见到沈清妍发疯的样子还是心惊肉跳的。她身上有种深深的戾气。

十分熟悉,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魏彦邦。

等沈清妍走后,肖祈站在原地,面色凝重,过了一会才缓缓地开口:“她有躁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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