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藏王菩萨心咒

世人只知城主府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坊间众说纷纭,各番猜测皆有,有人说城主大战魔头以身殉道。

有人说城主爱人身死,故城主大人悲痛之下殉情而去。

还有人说,城主修为有增,舍却凡俗去求仙问道了。

却极少有人相信那极少数人言的城主即邪魔这种话,只因城主在位三十载,清正廉明,大公无私,他们更愿意相信的说法是城主是为爱女踏上求医问药的旅途了。

众人虽心有不舍,却还是默默的祈祷祝福着城主,因为城主多年来对落霞城子民尽心竭力,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在南辰皓等人甚至苍清看来,司徒贺可能在离去后不久便身死道消了。

可无人知,因落霞城居民对城主爱戴有加,有人为感念城主曾经的功德,为城主建造了功德牌匾,而司徒城主因受世人香火供奉而因此减轻了一些业果纠缠。

更无人知,一处荒山古林的一座庙里突然出现了一位老僧。

其日日夜夜为落霞城的居民祈福,一生常伴青灯古佛。

盖因果应了佛家那句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后来的后来,落霞城还是没有改回它最开始的名字,继续用了落霞。

那些消弭在岁月中的故事终究没人能知晓了。

一处山林之中,苍清和佛子并肩而行。

因二人皆是修仙者,此番又为历练而来,并未时刻皆住在客栈。

是以,此刻他们二人便打算露宿于此,歇息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

苍清本正在背靠一颗老树盘坐调息,听到了一阵不急不徐的沉稳脚步声响起,便睁开了那双清澈却隐隐带着一丝碧色的清曈,望向那踏月而来的僧人。

即便抱着柴禾依旧不掩佛子的风华,一袭不染纤尘的月牙僧衣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衬得清癯至极,微风吹过,僧袍鼓动,好似欲乘风归去的神子。

不知是月色灼人,还是夏夜的凉风也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热,一抹清浅的檀香悄然地浮上了苍清的鼻尖。

林间蝉鸣鸟叫,树叶飒飒的落,月光从枝头穿过垂落林间,铺满一地晶莹细碎的光。

佛子将柴禾放下,不一会儿便将火升起来了。

于是苍清也不再打坐,而是拿出了腰间那只墨笛在随意把玩着。

二人隔着火堆相对而坐,一个清淡如水,法相庄严,一个随意慵懒,倾城绝色。

火光将女子那张昳丽却总是清冷的脸庞柔和了下来,有一抹月光透过她头顶的缝隙,直直的打在那青丝如瀑,漆黑浓厚的发髻上。

女子低眉,纤细修长的脖颈微低,整个人都仿佛缀满了月华,宛如玉雪堆砌,光影惑人。

她一手支头,一手不亦乐乎地旋转着那常别于腰间的墨笛,慵懒从容,举世无双。

佛子眸色淡淡,温声问道:“施主身上的伤势可还要紧?”

苍清慕然抬眸越过火光向佛子望去,月色沉静。

柔和了双眼,道:“多亏法师的丹药,我身上的伤已然大好,现在也仅余一道疤痕了。”

佛子微微拧眉,疤痕。

当时司徒贺那暴怒一剑,威力不俗,即便有他亲手炼制的丹药,二人也为此休整了数日,依旧不曾好全。

世人皆知南辰世家医术无双,不过却比不上佛子是一位炼丹师。

她这样风华绝代,冰肌玉骨,留疤······

佛子垂眸。

修仙之人经过淬体本就难以生病受伤,所能够治疗修仙者的药物因此也远非凡俗之物。

故而修仙者便有了炼丹师这个职业,可炼丹师难成,若能炼出高阶丹药的炼丹师无一不是被宗门世族给奉为上宾,甚至即便只是低阶炼丹师亦是被无数人所追捧。

丹药从低自高则分为一至九级,炼丹师等级一一对应,而阵法师等级也如此般对应。

苍清不知释梵在想些什么,开口,道:“法师,你是阵法师吗?”

佛子抬起眼帘,温和的看着苍清。

“贫僧不过对此有些许涉猎而已,贫僧修习佛法之余便喜爱翻阅各类功法典籍,虽有所了解,但毕竟不精,故而那日花上了许久时间才破了阵法。”

“若贫僧再快上那么一会,施主可能便不会受伤了。”

听着佛子似有歉意的话,苍清哑然而笑。

只觉得这人实诚得可爱,也不禁赞叹咂舌于这人的谦虚。

那日的阵法竟能困住元婴境的他,可见至少是一座五级阵法,而他却能破之,便可见其之妖孽。

要知道修炼阵法一途之艰难比炼丹一途实乃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人不过是修炼之余翻看典籍竟能就有此成就。

且据她多日服用的那源源不断的丹药,便也有所猜测这人还是位炼丹师,他此番却还自责于此,真真是妖孽而不自知。

“可若非有法师你,我便难逃此劫了,哪里又还能坐在这里赏风赏月赏······”

“咳,总之,这一路走来,我身旁多亏了有法师你,所以,法师又怎还能自责呢?

”与你同行,乃苍清之幸。”

月华为女子的脸庞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火光印在那双清澈得不可思议的眸中,碧色光华流转,真诚炽然。

佛子低眸,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菩提持珠。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

突然,便听到女子轻柔的嗓音。

“我为法师奏上一曲,感谢法师多日来的照顾,以此聊表心意。”

说完便不待佛子回答,苍清便将手中墨笛放至唇前。

调整片刻后,一曲悠扬和缓的笛音悄然在空寂的夜空中响起。

笛声清雅,飘飘乎如天籁,浅浅兮若泉响,却又暗含忧伤,一如面前这女子一般,好似自红尘中缓缓走来,潇洒自如,风华绝代,却又清冷孤寂,静默雅瞿。

一曲终了,余音仍在林间袅袅不绝。

苍清抬眸望向佛子,道:“法师,你先前于城主府所诵可是地藏王心经?”

佛子眼眸更温和了些许,望向苍清,启唇道:“正是,施主也知地藏王菩萨心咒?”

苍清有些追忆的道:“我曾于幼时不能行走,自卑且孤寂,后来无意得知地藏王菩萨,菩萨大善,曾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的大功德大宏愿。

于是我便寻来菩萨心咒,时时念诵,以求安宁,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佛子如一汪清潭般的眼眸微漾,慈悲注视着眼前女子。

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名为地藏。

地藏王菩萨跟娑婆世界众生缘份很深,故念诵地藏王菩萨咒语,功德广大不可思议 。

念诵地藏王菩萨咒语,贵在坚持专一, 心诚则灵;若受持则能出苦海、证涅槃,得诸佛龙天拥护,事事吉祥如意。”

佛子静默片刻,再次开口:“施主心诚所至,必定金石得开,菩萨会保佑你幸福安康,长乐无央,得偿所愿。”

苍清微微勾唇,对着佛子灿然一笑,道:“多谢法师。”

火堆中传来一声轻响,火星四溅。

平时总是淡然出尘的倾城女子在火光前开怀一笑,华光乍显,风华绝代,竟是比这无双月色还要灼人几分。

佛子阖眸不再开口,盘膝端坐小声默念着佛经。

月夜寂静,山野清宁,连鸟叫声也渐于无,唯有草丛灌木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

有风吹过,林间又在簌簌飘下树叶。

青衣女子与白衣僧人于古树下闭目调息。

突然,一道略显凌乱的脚步声自林间深处响起。

二人立即睁眼,转头警惕看向出声方向。

树林幽深,枝叶繁茂,纵横交错,在林深之处缓缓浮现一人身影。

来人身形挺拔,却步履蹒跚,有微微粗重的喘气声自林间传来,待其不断走进后,透过月光,这人的样貌也浮现出来。

莫子彬脚步踉跄,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唇色苍白,一路上走走停停,只见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偶尔扶住身边的树木艰难前行。

就着月色,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发现前方传来一道火光,于是,凝眉微思,便继续艰难地朝光亮处迈步走去。

随着光亮愈发的接近,他好似看到了火堆前坐着两道人影,一青一白。

呼吸却由局促粗重渐渐变成了进气多出气少了,目光涣散,神魂游荡,无边的黑暗包裹住了他。

终于,莫子彬倒下了,在他昏迷前看到了一道白色身影,恍似九天佛陀。

笙儿,我终究是不能再见你最后一面了吗······

“法师?这人······”

苍清凝眉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名玄衣男子。

男子眉目清朗,即便受了很重的伤,浑身鲜血淋漓的昏迷了,可依旧不掩他身上那股铁血军人的杀伐之气。

他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刀伤剑伤,有些伤口早已凝痂,有些还在汩汩的流着鲜血,一身残破的玄衣如被水浸湿了一般,僵硬的贴在他身上。

而他身上最是严重的是胸前的一道箭伤,此刻甚至还有半截箭插在他的胸膛中。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毅力过于强大,他受如此伤竟还没有死去,可看眼前的情况,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气息奄奄,面如金纸,唇瓣发紫,气若游丝,只剩这最后强撑着的一口气。

显然,他还中毒了。

苍清想不到他竟以区区一介凡人之身,能在受到如此重伤之下还能活下来,有些敬佩他的毅力,还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的信念,让他在这样的绝境中死死的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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