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清的笑颜一瞬间如华光乍现,明眸皓齿,芙蓉不及美人妆,俏丽若三月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皎皎兮似轻云之蔽⽉,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莫子彬也为之所惊艳,他从未见过如此倾城之女子,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其静若何,松⽣空⾕。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射寒江。顾盼⽣辉,撩⼈⼼怀。
若非他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位同样惊才绝艳的女子,他大抵也会为之心动。
苍清毋自的唤了许多声,明尘,明尘~
而佛子也没有阻止,只是垂眸小声地默念着经文。
而莫子彬则神色有异地看了苍清一眼,然后又极快的瞟了一眼低眉诵经的佛子。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中变得不一样了,却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几人快速出了山林,便向着王城的方向赶去。
苍清与佛子还有莫玄彬坐在之前路过的某个市集上购买的马车上,经过数日路程,终于来到了这个王朝的王都。
天璃国,以丝绸陶瓷闻名天下,经济繁荣,又位于中原一带,有着上好的土地资源,物大地博,本该呈一副欣欣向荣的大国之姿。
可老皇帝昏庸无能,每日沉迷于求仙问道之中,不理朝政,听信奸逆,打杀了许多肱骨之臣,挥霍着这祖辈打下的大好河山,将士在外寒风烈日守卫疆土,奸臣于内把握朝政纸醉金迷,是以因此,天璃国开始崇文尚武。
可又何曾可知,一国之内若朝堂无中坚大夫,边城无戍边战将,国无重器,而又奸佞当道,国危矣!
落后便要挨打。
这是自古以来无数个王朝更新换代总结出来的结论。
所以当外敌攻打而来时,这个外强内干早已腐朽的王朝一夜之间差点国破。
是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带领了一群志同道合之弟如破军之战将,于城墙上排兵列阵,运筹帷幄,生生在大厦将倾之际抵御了那狼子野心的敌国大军。
而老皇帝因以为国之将覆,幡然醒悟,因愧对祖辈愧对臣民,于太极殿前拔剑自刎,血洒庙堂。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留下遗愿,若敌国破虏而入,但请勿伤害百姓,愿呈君王首,护我子民一时央。
王朝虽未更替,却也大厦将倾,君王驾崩,天下同悲。
老皇帝虽昏庸,但他的临终之举却为他守住了皇浦家的江山。
幼帝登基,大敕天下。
莫子彬被封为摄政王兼司马大将军,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天翻地覆,经历几番清洗,终于彻底稳住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
“既然有如此大好机会,你为何不干脆揭竿而起,自立为王?老皇帝杀了你全家,难道你就不恨?为何又还要为他守江山?”
苍清疑惑不解。
莫子彬缄默,然后启唇:“我祖辈皆是忠肝义骨之人,可奸佞当道,我虽自幼勤学好问,父亲希望我入朝为官,清肃中正之风,可我知道,此时的国之腐朽,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为百姓博得一个安宁祥和的容身之所,于是我就装作一副纨绔子弟无所事事的模样,而在暗中纠结志同道合之辈,默默培养着势力,所以才能于大厦将倾之际守住河山。”
“嗯,你确实是胸有沟壑,深谋远虑,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他再次缄默,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我守护的不是老皇帝的江山,是皇浦家的江山。”
苍清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是老皇帝家的江山吗?
不过看出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便也懒得再问,这人自逐渐接近王城时就开始变得莫名其妙,时而激动,时而沉默寡言,怪哉。
苍清看向佛子,见他在合眸打坐便没再看。
掀开了帘子向外看去,马上就到城门了,车外有许多各地各国的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还有查询放关的士兵四处巡逻,于是放下了帘子。
“来人下车,出示过关文碟。”
窗外传来一道粗狂严肃的男声。
莫子彬却直接出示了一张令牌,苍清便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士兵瞬间跪成了一片。
众人让开道路供马车通过,高呼“恭迎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千岁~”
直到苍清她们的马车走远了,城外的士兵才站起来。
“唷,你这威势果真不俗。”苍清调笑道。
莫子彬摇头无奈一笑,不过是凡俗之人罢了,这人竟然还打趣起他来了。
相识几日,莫子彬已经知道这二位的性子了,佛子基本不语,而苍清又是个闲不住的,无聊的时候就打听他的八卦。所以现在早已能用平常心对待苍清的打趣。
“不过,你就不怕功高盖主,毕竟有一句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
“不可能!”莫子彬斩钉截铁的正色看着苍清说道。
“喔?为何不可能?“
“即便你没有谋反之心,可你却有谋反之能,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君王最是忌讳之事便是臣子把持朝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莫子彬蹙眉解释,道:“陛下身体不好,即便亲政也不能压得住那些狼子野心的世家大族,而国又有强敌在外虎视眈眈,这些年我虽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仍旧只是稍微肃清了朝堂之风,却始终动不了那些世族。
即便我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世家又岂是好相与的?
与虎谋皮终有被反噬之时,我何尝不想处理那些世族,可我不能,也不敢动,国家百姓再经不得战火纷飞了,修养生息将近十余年,才恢复如此盛世之景。
那些世家势力盘根交错,互有往来,而今有我震慑方能有所收敛,我若放权,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怕天下人如何说我,只要陛下安好,百姓安康,我即便遗臭万年,亦无惧。”
“阿弥陀佛,施主心怀天下,是天璃国百姓之幸也。”
佛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眸,目含温和赞扬钦许的望着莫子彬。
莫子彬却摇头一叹,道:“陛下与我自幼相识,她必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待我再谋划些许时刻,将那些世家打压过后,我便慢慢放权,做个闲散王爷,毕竟,我当时说我喜爱游山玩水,逍遥天地并非是假的。”
说完,隐约几分笑意真切的浮上莫子彬的眉眼。
在莫子彬刚入府邸,同一时间消息便传入了宫中。
端方威严,气势从容的帝王在听到摄政王回归的消息时,正在批阅奏折的笔尖兀的一顿,一小滩墨色将那字晕染开来。
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意味不明的轻眨了一下,渐渐的有稀碎的笑意浮现在眼帘之中。
帝王启唇:“传朕旨意,宣王叔进宫觐见。”
“遵旨。”
帝王抬眸。
“还有何事?”
“还有就是,与摄政王同行回来的还有一女子一僧人,女子据说绝色倾城,恍若九天神女,僧人浊世高洁,出尘拔俗。坊间现在都在谣传……”
“谣传了什么?”
“说摄政王终于铁树开花,可能未来不久便会有摄政王妃了。”
黄浦琮玉手下再次一顿,这次纸上晕出了大片的墨汁。
帝王眸色暗了暗,上下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幽色波涛。
“朕知道了,退下罢。”
帝王放下手中之笔,移步走向窗前,隔着万千宫殿望向不知名的方向。
“你这府邸看着……不太像一位王爷居住的。”
苍清与佛子跟在莫子彬的身后一前一后走在他的府邸中。
上下打量了一下府中建设。
亭台楼阁,水榭花廊皆有,风雅别致,可是却不似王侯府邸一般庄严宽大,富丽堂皇。
“确实,此府邸并非陛下所赐摄政王府,陛下所赐摄政王府在另一处街道,这是我祖父位三品上卿之时受太祖皇帝所赐,虽不似王侯府邸有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般浩大,却是我自幼长大的地方,充满了无数回忆。
唯有在此,我方能感受到家的意味,所以,我时常会于军中回来小住,即便,家中早已人去楼空,唯余我了。”
苍清不知怎么安慰莫子彬,说了一句“逝者已矣,你当向前看。”
接着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于是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佛子。
佛子接到苍清期待的目光,眸色微垂。
双手合十向莫子彬行了一礼,而后启唇,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施主莫要悲伤过度,你之祖辈忠肝义骨,不负天下,不负本心,佛陀会保佑他们登极乐净土,此番人间遭遇不过修行,道成,即驾鹤西行而去。”
莫子彬回了一礼,开口,道:“羡风早已不悲伤了,羡风如今惟愿我天璃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如此,羡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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