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在月光下如拢了一层清晖,皎洁清冷,端方温润,孤逸绝尘。
他垂下眼眸,并不看那冠绝天下的女子,可即便如此,那曲悠扬的天籁依旧是不容拒绝的闯入了耳中。
一舞罢,女子香汗淋漓。
脚步不稳的提着酒壶向那僧人走来。
定定的发了许久呆,然后突然凑上来,微醺的酒香与女子身上独有的莲香混合在一起,雅致撩人,勾魂摄魄。
“法师,我的舞,好看吗?”
佛子面容沉静。
“贫僧有不听视歌舞戒,所以贫僧不敢看向施主舞姿,请施主恕罪。”
“喔~哦,不能看我跳舞,嗯~不能喝酒,你怎么如此惨,好惨~”
苍清身子摇摇晃晃,轻轻眨眼,微微歪头似迷糊似怜惜的望着佛子,面色酡红,灿若神仙妃子,纯欲妩媚,撩人而不自知。
佛子静静的看着女子涣散迷离的碧眸,许久,轻启薄唇。
“贫僧不惨,这是贫僧所求之道,贫僧,甘之如饴。”
“佛说,若不修内行,唯只外求,希望获福,无有是处……”
苍清头痛欲裂,只见面前那人那张温润如玉的薄唇启启合合间竟又要说出一堆令人无比头疼的佛语来,于是竟抬起藕臂,用两根纤纤玉指封住了佛子的唇。
见那嗓音终于停了下来,苍清满意勾唇,犹如乍现十里桃花,灼灼其华。
“和尚又要念经了,不听,我不听~”苍清微微歪头喃喃自语。
佛子眼眸微颤,怔松了片刻,倏然向后疾退数步。
微吐了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你已醉了,还是快快前去安置吧。”
苍清扬起的红嘴一抿,蛾眉微颦,在无边月色中委屈的控诉着佛子。
佛子被这眼神看得一怔,貌似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竟让眼前的姑娘受到了如此委屈。
“施主……”
“施主施主,又是施主!我都说了我没有布施什么给你,不是施主,你这人好生好生木头。”苍清绞尽脑汁才终于找出那么一词。
佛子敛眸,微微抿唇,他长年累月生活在山间,与世隔绝,确是无趣至极的。
“檀越。”
苍清身子突然往旁边一晃,释梵连忙上前扶住了女子的胳膊,苍清懵懵的抬头看向佛子,道:“我不叫施主,我也不叫檀越~我,我叫,我叫,嗯?我叫什么来着?”
佛子启唇回,道:“苍清檀越。”
“喔~我叫苍苍~苍清嗝~”
女子面色坨红,红唇微张,轻打了一个嗝,然后像个犯错的松鼠一般用手捂唇,慌乱把手中的酒壶藏进空间中,而后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碧色眸子,无辜的看着佛子,极致的艳与纯,勾人而不自知。
“我是苍清~苍清是我~唔,我的头好疼~可是我怎么好像记得我是云莎,我怎么会叫苍清呢?怎么……喔~我记起来了!是~是师尊,师尊给我赐的道号,嗯~道号。”
云莎?原来苍清施主从前是叫,云莎吗……
苍清倏然用手锤了锤头疼欲裂的小脑袋,然后一脸烦恼执拗的看着佛子
道:“我叫苍清,唔~我还叫云莎,不是你说的施主!也不是什么檀檀月~嗝~你要叫我清清,嗯,莎莎也行,都行,就是不许叫我施主和~和叫我檀,檀月儿~”
佛子无语缄默,不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苍清。
“听到了吗?”
看着佛子的影子又晃动了几下,苍清以为他点头了,这才晃悠悠点头。
然后心神一松,整个人的身子一软瞬间便向后仰去,佛子一惊,伸手一拉,女子竟然顺着惯性便倒了佛子的怀中。
佛子有些无措的低眸看向怀中的女子,醉倒后的女子安静得像只乖巧的小猫,还能看到她脸上细碎的白绒,墨发如云,有一缕青丝被风吹到了她的唇前,痒痒的,所以女子微嘟了嘟红唇,绝世倾城,艳丽无双。
佛子连忙闭了闭眼,默念了一会心经,方才睁开了双眼,平静清淡的说了一句“贫僧冒犯了。”
便动作轻柔的将女子拦腰抱起,月隐薄云,蝉鸣不断。
莫子彬嘤咛一声模糊睁眼,他好似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佛子将苍清仙子抱在怀里,缓缓走过他身边,迷茫的眨了眨眼,而后又沉沉睡去。
春夏之际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莫子彬醒来时已是凌晨夜末,夜里寒凉,身旁再无一人,唯有月隐过后零星残留的几颗明星,他独自发了一会儿呆,又或许只是出了一下神,抬眼望,东方天青色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直至天光渐晓,他才低眸将桌上唯留的一只白玉酒壶拿起,终于回房。
倏而他突然想起,昨夜宿醉时迷迷糊糊看到的场景,晒然一笑,佛子那般高洁之人,怎会作出那般举动,而且以苍清仙子修仙的体质应是可自行回屋的罢?
所以,大抵是他当时在做梦罢。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苍清并未以灵力控制,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与他喝了半宿。
而他也想不到,他看到的场景也并非是他臆想出来的。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苍清才悠悠转醒,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只是记得自己与莫子彬畅饮半宿,然后他倒了,自己还在喝,然后呢?
然后他好像听到佛子让她回去安置,所以,她大抵是那个时候自己回来的?
不过她为何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般,梦中好似有佛子,不过,梦醒时分,梦中如何确是不大记得请了。
倏感头痛欲裂,还伴随着微微的眩晕呕吐感,缓了许久,这才走下床来。
苍清嗅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气,掐诀清理过后又换了一身内衬青衫外罩白纱的衣裙,想了想又将墨笛取了出来别在腰间,这才满意的打开房门。
却发现莫子彬背对自己坐在石桌前,向一旁的佛子正在询问些什么。
于是,迈出房门缓缓走上前来。
正在交谈的二人听见开门声,同时回眸转身看向那女子。
青衣优雅,白纱飘逸,玄笛碧曈,踩碎了一地日光缓缓走来,有风卷起她那一头如云青丝,红绳翻腾,若隐若现,冰肌玉骨,雪肤红唇,举世无双。
女子眉目清冷高洁,一双碧眸好似天山之上终年不化的寒冰,却在凝眸看向这边时华光乍现,如三月陌上初雪消融,眉眼瞬间化作一江清澈的秋水,多情且无情。
“你们起得可真早。”
莫子彬方才的惊艳瞬间化作一言难尽,就这日上三竿了还算早?
苍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着实问得有些蠢,边走边道:“我方才见你们在谈些什么,不知我可否也能上前来坐上一坐。”
佛子见苍清一脸坦然,便心知她已忘记昨日的事了,于是心里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却又隐隐有丝失望。
敛眸隐去一切所思,抬起眼帘再次看向苍清时已是面色平和,启唇:“自无不可,只是方才莫施主向贫僧询问些许事情罢。”
苍清也来了兴趣,就近坐在莫子彬旁边,面对着佛子,抬眸望向佛子问道:“他问你什么了?”
佛子看了苍清一眼,而后敛眉不语。
苍清一脸莫名其妙的侧头看向莫子彬,目露疑惑。
莫子彬有些许尴尬的眯眼望向树梢上的烈阳,只觉天光大好。
“今日天气真不错,很是适合去踏青啊。”
而后瞥了苍清一眼继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有些好奇你们修仙界的事,然后向法师询问。”
苍清点头。
“那我也能给你说,所以你方才在问些什么呢?”
“呃~我不是听你说你们修真界民风开放,什么男男,女女,男女皆可互为道侣嘛。”
苍清点了点头,接着道:“然后呢?”
“咳~然后我就好奇修真界的僧人和尚是否可以娶亲,嗯,也就是是否能有道侣。不过法师还未开口你便来了。”
苍清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佛子。
难怪他方才缄默。
佛子被两双好奇的眸子盯着,挺拔的身子端方清癯,宝相庄严,面色如常。
佛子想了想,组织好语言后抬起眼帘,望向对面的苍清,道:“修真界僧人与凡俗界的僧人其实并无多大的差别,都是需要守佛门的清规戒律。若想得见净土,需照见五蕴皆空,是以,道侣一词向来与佛门无缘。”
“可,我曾遇过一岛国的僧人,他告诉我,他们那里的僧人是一种职业,白日是僧人,晚上便可以回家,可以娶妻生子,可食五净肉。”苍清想起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东瀛僧人,疑惑问道。
“这种法系应是也有,佛法万千,是贫僧孤陋寡闻了,不过佛言万法皆空,纵修习的佛法虽不尽相同,却也终究是皈依我佛,佛宗之内唯有欢喜禅一脉,修习欢喜禅的弟子可以有道侣,不过别的僧人却是绝不可有,若有即为破戒。”
“那法师你修欢喜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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