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希澄在很多年后问过季舒姝,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宁凝的,她特嘲讽的笑道,“那时候在校医室,宁凝和祁衍告白,你明摆着没睡着偏要装的熟睡的样子,我一看就知道了。”
她继续说:“就你这个狗脾气,你要是不喜欢宁凝,能容忍她靠近你一米不错了,还能搁那装睡,就为了让她不尴尬?”
“不过。”季舒姝又一脸八卦了,“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倒是真不知道了。”
是的,宁凝没能和祁衍走到一起,彦希澄也没能和季舒姝走到一起。
彦希澄懒得理会季舒姝越跑越八卦的话题,接了宁凝的电话在她面前摇了摇示意她自己要离开一会儿,季舒姝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他滚远点,别给她塞狗粮吃,彦希澄也打个手势,示意她少喝点酒,她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但彦希澄没再管她了,宁凝最近不在国内,他们之间隔着时差问题,又各自忙的不可开交,已经很久没能好好说话了,可他接了宁凝的电话,传过来的却不是宁凝的声音。
季舒姝一脸惊慌的跑过来接住彦希澄,她的叫喊唤回了彦希澄的意识,可他的大脑仍旧一片空白,手指青白,将手机快要捏碎。
彦希澄极力克制自己镇静下来,用他认为自己最值得依靠的声音说:“你别哭,你告诉我,宁凝怎么了。”
季舒姝后来悄悄跟祁衍说彦希澄那时候的声音能吓死人,还要方思思别哭,那小姑娘听了彦希澄的话都快哭断气了,就只会重复着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希澄哥哥,都怪我,都怪我。”
最后,是医院里的护士看不下去,接过了手机,很严肃的同彦希澄说,“你好,是宁凝的家属吗,病人现在情况很危机,需要家属的决定和签字。”
彦希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复电话那头的护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电话再怎么同季舒姝说的。
等彦希澄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飞机上了,坐在他身边的是祁衍,他也很是担心,却不断的说着安慰的话,彦希澄却一句话都听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勉强笑了下,和他说没事。
彦希澄的确没事,有事的是宁凝。
她出国前信誓旦旦的和彦希澄说她会很快回来,然后把自己还给我。
但是她没做到。
宁凝不仅没很快回国,不仅没把自己送回到他怀里。
她还躺在病床上,周边都是冰冷的仪器,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阖,在异国他乡等着人去叫醒她。
宁凝太过分了。
彦希澄冷静下来,想着等他见到宁凝一定要好好训训她,不管她怎么跟自己装乖,怎么讨饶,他都不会心软的。
可彦希澄很快就反悔了。
他和祁衍下了飞机,赶到医院,看到宁凝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心就软的一塌糊涂了,只想她赶紧好起来。
彦希澄很快弄好了医院里的各种手续,签了各种证明,神色冷淡,整个人平静的不像话。
他站在手术室外,方思思垂着头哭丧似的跟他说对不起,祁衍拉她,她没动,彦希澄被她吵得头痛。
要不是祁衍在这,方思思可能真的不能全乎的从医院走出去。
彦希澄手下的劲太大,把这个小姑娘掐住死死抵在墙上,她不断的扑腾,涨红了脸喘不过气。
祁衍拉不开彦希澄,于是他劝道:“彦希澄,宁凝为了救她受的伤,你要是这时候掐死她,宁凝不救白白受苦了吗,她醒来一定会不高兴的。”
祁衍多会说话啊,她跟彦希澄说宁凝醒来会不高兴。
彦希澄于是收回了手,不再看方思思一眼。
方思思碰的一下滑落在地,鼻涕眼泪横流,摸着脖子拼命喘息,还不忘偷偷抬头。
祁衍将方思思带了出去,警告她不要再多说一句话,宁凝醒来之前也绝对不要再出现在彦希澄面前了。
被吓得路都走不好的小姑娘捂着脖子红着眼可怜的要命,祁衍却难得觉得烦躁起来,他是季舒姝宁凝和彦希澄的朋友,不是方思思的朋友。
他克制住自己的烦躁,尽量平静下来,在想,宁凝出了事,彦希澄看上去冷静却根本不正常,季舒姝要在国内打点不能过来,他就该负责把彦希澄和宁凝两人一起打包全乎的带回国,带回到季舒姝面前。
祁衍拖着方思思出了医院,把小姑娘甩在外面的长椅上,语气是从未有过很严肃,“方思思,我跟你说的你记住,你别再跑到彦希澄面前刷存在感了,宁凝这次出了事,彦希澄是真的恨你,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给我听话,我会安排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就给我好好呆着,等宁凝醒过来,我们再去找你。”
方思思哭着点头,怯怯弱弱的说着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祁衍是真的想骂人了,他一眼就看出来方思思根本还没看清事实,但他言至于此,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他堪称冷漠的想,要是彦希澄真的对方思思出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宁凝难道还能为了一个方思思真对彦希澄不高兴,她要是知道彦希澄为他疯成这个样子,心疼的估计自己出手怼方思思都来不及,所以,宁凝,你可千万要快点好起来啊,彦希澄等着你,我们都等着你呢。
宁凝没能在第一时间醒过来,医生说方思思不肯签字耽误了宁凝的第一治疗时间,她伤在肺腑,一把那么长的利器直接插进去,几乎贯穿了整个身体,如果没能在这个时候顺利醒过来,接下来就不好说了,祁衍在一边听得脸色发白,彦希澄却神色漠然,只问:“那她现在这个情况,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都被彦希澄的冷漠吓了一跳,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仍旧尽职的回复道:“现在勉强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醒了过来当然没什么大事,但是她现在醒不过来,就意味着她还有一个危险期要过。”
医生停了下,似乎是不忍心,又说:“病人其他部位也有受伤,进行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危险性叠加,这样的情况下,手术成功率不会比第一次的大。”
然后他就看见,这个异国他乡的病人家属,神色冷冷,话语笃定,“她会撑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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