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生这边,他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又在疑惑温意半夜叫的:”迴星珂“是谁。
“ 难道是男友?”
但想来她的言语,又觉得只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于是段生也就不再往下想了。
而温意,可没那么好受,她叫迴星珂过来后,就昏的不省人事,豆大的汗珠从脑门往下流,脸颊却像是在北极只穿内衣般通红,冷冰冰的,就像一尊石像。
“温意?小意?快醒醒!”迴星珂慌张地呼唤着,见她没醒,还时不时摇了摇温意的肩膀。
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发小的身影。
“唔...别...别吵,让我再睡会儿。”温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疲倦地垂下。
可迴星珂好像很焦急般,连身形都晃了晃,在温意昏迷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是颤抖的,即使知道发烧不会要了一个人的命,他也依旧会心急如焚,见温意总算嘀咕了几句,这才勉强定了定神,稳定好情绪后,他做了个突兀的举动。
“走,带你去医院。”
他一把抱过女孩儿,用薄被包裹住这个瘦弱的身躯,直到碰到女孩的后背,他猛地一惊。因为这原本光滑无比的后背,只剩下两块凸起的骨头在咯手。
“怎么会...到皮包骨的地步?”
而一想到女孩这些天的行为,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满心都是那些事,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自己呢?
迴星珂一想到这里,就开始止不住地心疼起女孩来。
他很后悔,为什么要出国去,如果不是知道女孩喜欢那个段少爷,自己又怎么会将心爱的人,拱手相让?
“是不是没有选择放弃,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可他知道,温意的爱,是用8年、10年所积累下来的。甚至可以说,她爱段生,是骨子里的爱,难以剔除。
他于是抱着温意,一路小跑进了车,又细心地把她放在副驾驶上,侧身系好了安全带。
5分钟不到,他们到了最近的医院,迴星珂望着这座高楼,心里踌躇不定,这是他最不想来的地方。就在这时,温意的一声咳嗽将他拉入现实。
那些陈年往事被抛掷脑后,他抱着女孩,冲进去。
”护士!挂急诊!“
护士看他这么急,火速呼叫了医生。
医生到场后,吩咐护士将女孩抱到病床上。
他观察了一番,皱了皱眉头,灰白色的眉毛挤成一个”川“字。
”小夏,你去把仁主任叫过来!"
"啊?可,仁主任不是白血病专家吗?"
"问那么多干什么?快去!”王医生对于这个护士的态度,有些恼怒。
护士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
而在旁边的迴星珂,就震惊得多了。
他先是被“白血病”这个词,刺得一愣,站在原地静止了十几秒,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连忙询问:"医.......医生,你在说什么?什么白血病?请你说清楚,什么病?“
王医生看着这个处在崩溃边缘的年轻人,只好解释:"先生,请你先冷静下来,我也只是推测,这位病人真患了什么病,还是要等仁主任先来再说。”
“对.......对.......我要冷静,要冷静........”
医生看着他,不免叹了口气,自觉地离开了病房。
而迴星珂则是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死死地握住温意的手,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观察女孩了?温意静静地睡在这儿,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羸弱的身体仿佛用力一抱就散架了,明明15岁的她,还是那么地有活力,有朝气,从来不服输,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无拘无束。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不见了?
就连那束光,都变得模糊了.
“啪嗒”
“仁主任,就是这位。“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叫化验室的人等几分钟下班。“
迴星珂听到门开的声音后,站起身,朝仁主任走去。
"您好,我是病人家属。"他跟面前的人握了握手
”嗯,你也是医生?“
”外科医生。“职业的特殊,身上总是会有股挥之不去的医用酒精和医用消毒剂的味儿,能发现对方是医生并不奇怪。
”哦,那就好办了,病人的症状你应该知道吧?“
”连续性发烧,皮肤苍白,精神状态差,还有.......体重急剧下降。“迴星珂越说越心惊:”这不就是白血病的症状吗?“
他好像霎那间被定格住,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断断续续地听到:”抽血,给段医生那边化验.........护士,拿吊针过来。“
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化验室门外了。一位医生正在劝说他:”先生,我们要下班了,您就算坐在这一夜,也没法知道结果啊,您回去睡一觉,明天12点再来拿化验单,对大家都好。“
迴星珂终于开口,沙哑地说:”你们先走吧,我就坐一会儿。“
医生见他这么固执,也没说什么,锁上化验室的门就走了。
迴星珂在医院的走廊,坐了很久。
他仿佛早已知道检查结果是什么,只是不愿相信,所以抱着一丝侥幸,孤零零地反抗着真相。
就如同17年前,他在手术室外等待着出车祸的母亲般绝望。矮小的他缩在角落,身子一颤一颤地抽噎着,眼前只剩下亮起灯的“手术中"以及熄灯后的”手术室“,那场事故,坚定了他想当一名医生的决心。
此后的数余年,他都在不停地钻研外科,救下许许多多遭遇事故的人,获得几十面锦旗。
可现在,他只想将这些全部兑换成一份健康的化验单,他后悔地抱起头,失声痛哭。
”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你的变化?为什么不能在还未发生的时候,就把这份风险扼杀呢?“
”对不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17年前就是在这里啊!为什么17年后,还是这里?“
同一家医院,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却有着相同的结局。
可旁观者,却只能看着她们,一步一步地离开,走向灭亡。
这是何其的不公平。
这一夜,好长啊,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水声,又好像是时钟划过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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