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受伤

由于全国人民的全员“参战”,非典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钟南山这个名字开始变得家喻户晓,电视上不断循环播放钟南山院士防治非典的科教讲座,全国各族人民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向非典疫情发起总攻,再小的力量如果乘以十三亿中国人民,就会凝聚成坚不可摧的力量,再大的困难如果除以十三亿中国人民,也会变的微不足道。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提高学生的成绩,从初三开学开始,下午放学后学校另外安排了两节晚自习,一直到晚上七点四十才放学,劳动节假期之后又调整成了三节晚自习,晚上八点半放学。第三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敲响的时候,有四个黑影从学校西街的网吧上翻过学校的围墙,穿过车棚,躲进了男生厕所里,他们要在这里“等待”一次美丽的“邂逅”。上次从体校门口见到林斐然后,大疤脸陈浩的心就开始痒痒了,他心想要不是体校的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娘们儿瞎搅和,到嘴的肥肉也不会眼睁睁的飞走,后来因为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一直没能腾出时间了,昨天晚上和几个兄弟喝酒的时候陈浩又提起这件事,几个人一合计,决定今天晚上去平陵中学“问候问候”这位校花。

陈浩是这帮人的带头大哥,也是年龄最大的,今年二十一岁,十三岁的时候就辍学在家,因为和继父闹矛盾把继父的两条腿给打断,在少管所待过一段时间,出来依旧为非作歹,十七岁的时候强奸了三泉中学一名初二的女学生,做了三年的牢,出狱后利用不到两年的时间拉拢起一群社会闲散人员,为祸一方,因为小名叫“毛毛”,社会上的人都叫他“毛哥”。还有一个就是那天拽林斐然自行车的那个流里流气的黄毛少年杨淼,大家都叫他“大拖”,因为走路抬不起脚来总是发出“拖拖”的声音,他的话很少,却很残忍,也是毛哥的死党。另外两位是“大烟”邢军和“连长”闫友鹏,他们是义务兵退伍后加入毛哥的队伍,闫友鹏并非真的是连长,而是因为他的脸比较长,“长”字是个多音字,所以“脸长”慢慢就变成了“连长”。

四个人臭味相投,也是色胆包天,大托认识林斐然的自行车,在车棚找到林斐然的自行车后,把车子前后车胎的气门芯拔下来扔进了男厕所。三五支烟过后,下课铃终于敲响,他们就依靠在车棚外的杨树上,急躁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林斐然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而至,和以往一样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而韩新阳则要等到同学们都离开教室,消毒之后才会离开。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涌向车棚,很多同学都注意到车棚外的杨树下多了几个“陌生的脸庞”他们虽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于是都躲到远远的,深怕招惹到这些人。平陵中学的“管事大哥”赵天龙一眼就认出了陈浩,他知道陈浩一伙人出现在平陵中学,肯定会有人要倒霉了,他知道毛哥的处事风格,他们虽然能够说上话,但赵天龙从心里是惧怕这位“朋友”的。赵天龙主动上前搭话到:“毛哥,今天怎么来我这了,是想哥们了吧”。赵天龙既不想在平陵中学的学生面前失了面子,又要充分显示出他对陈浩的臣服,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搭话方式。陈浩却丝毫没给赵天龙面子,开口便带了脏字:“你这个怂包,守着这么秀色可餐的小妞儿,自己不敢享用,也不让哥哥们尝尝,你他妈的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赵天龙很是精明,他从陈浩的话里已经猜出今天要倒霉的人是林斐然。

林斐然的妈妈赵玉影老师是赵天龙的小学班主任,也是他最敬重的一个老师,按照村里的辈分,他还要叫赵老师一声“姑姑”。虽然他也暗暗的喜欢着林斐然,但由于这层关系,他对赵老师的女儿选择敬而远之,他知道林斐然是不屑和他这种人为伍的,而他的献媚只能让林斐然感到厌恶,所以他选择有意的躲避林斐然。他心里清楚,他的手可以拿得起棍棒,可以拿得起刀枪,但却拈不起林斐然这朵花。

此时此刻的赵天龙内心只能祈求林斐然不要出现,但是该来的终归要来,他看见林斐然背着书包从操场上走过来的时候,不由的眉头一锁,心里咯噔了一下。林斐然也看到了赵天龙和陈浩他们,她认出了大疤脸陈浩和黄头发杨淼,便迅速的把头低下,希望这些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她想尽快的离开这里,解开车锁时她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已经被人做过手脚,两个车胎干瘪瘪的,气门芯被人拔出来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林斐然这才意识到,他们就是冲着她来的,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车推出车棚,她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他们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看看她发现车胎没气之后的囧态。她自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招惹到这些人,更没有得罪过他们,他们总不至于会为难一个女生。

林斐然显然是高估了眼前这些人的道德底线,“大烟”邢军纵身拦在了林斐然的车前,邢军早已丧失了军人的气质,两年的军旅生活除了让他多了些打打杀杀的本事,并没有改变他邪恶的本性。他阴阳怪气的对陈浩说到:“毛哥,你对人家小妹妹念念不忘、一往情深的,人家小妹妹假装不认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连长打岔道:“这小妞还真挺正的,要是我,我也念念不忘、一往情深”。林斐然抬起头瞪着邢军大声说道:“我又不认识你,你让开,要不然我就报警”。邢军又阴阳怪气的说道:“警察叔叔来抓我们了,我们快跑吧,你看吓得我都快尿裤子了”,一边说还一边解腰带,一旁的陈浩、杨淼、和闫友鹏都跟着淫荡的笑了起来。林斐然见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索性把自行车推到在一边,准备走着离开这里,至少到教学楼附近,那里灯光能亮一些,这些地痞流氓也不敢太肆意妄为。刚走出去两步,林斐然感到头皮一阵疼痛,“大拖”杨淼一把扯住林斐然的头发把她拽了回来,杨淼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沉默寡言,下手却心狠手辣,他根本不懂得善意待人,也就更不懂得怜香惜玉。林斐然被他扯疼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但她却没哭出声,她的妈妈从小就教育她不能哭,哭声只能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更加的兴奋和满足,所以林斐然虽然害怕和委屈的流出来眼泪,却没有哭出声音。

看见林斐然落泪,赵天龙的心软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开口说话,他不清楚林斐然是怎么招惹到了这些人,他本以为毛哥他们只是想简单的教训一下林斐然,毕竟只是一名初中女生,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看到林斐然落下了眼泪,赵天龙才开口说了话:“毛哥,各位哥哥,你看你们都把人家小姑娘给吓着了,这么着,让林斐然给大哥们赔个不是,改天我安排安排,大家也很久没在一起喝两口了,今天晚上西街网吧通宵,我请客。”赵天龙既精明又圆滑,说话总是带着些江湖气息。如果换成其他女生,他或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必要去插手这样的“闲事”,但这个人偏偏是林斐然,这位精明圆滑的社会人一时间也有些乱了手脚。那个叫闫友鹏的小痞子凑到赵天龙跟前,指着赵天龙的鼻子说道:“你今天晚上废话真他妈多,毛哥干什么还得听你安排是吗,想在这,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等哥几个爽够了,给你留个便宜,不想在这,就趁早滚蛋。”赵天龙万万没想到这些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的他敢怒不敢言,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这些地痞流氓们撕破脸。

这时候陈浩才挠着脸上的刀疤开口说话:“天龙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两年有事儿也是随叫随到,脑子活泛也讲义气。上网、喝酒改天我请你,今天晚上是不行了,到口的肉我要是再不咬上一口,别人该笑话你毛哥无能了”。说完一把拽过林斐然,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林斐然惊恐的尖叫着、挣扎着却于事无补,赵天龙无奈的深深叹息了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

韩新阳是在刚走上操场跑道的时候听见了林斐然的呼喊声,他听见声音是从车棚方向传出来的,隔着朦胧夜色他只能看到隐隐绰绰有五六个人影在车棚旁的大杨树下晃动,当他寻声跑过去的时候,正看见有一个脸上带疤的青年紧紧的抱着林斐然,嘴在林斐然的脸上蹭来蹭去,还有一个人从身后搂着她的腰,手已经伸进了校服的上衣里。眼前的这一幕让韩新阳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林斐然身上,一股热血冲上了他的大脑,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从后面紧紧勒住了两只手正在林斐然身上乱摸的青年的脖子,奋力往后一拖,两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摔的人是“连长”闫友鹏,闫友鹏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勒住他的脖子并把他摔倒,他从部队学过几路拳脚功夫,知道这是一招利落的锁喉摔,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用锁喉摔给放倒在地上,韩新阳没有给闫友鹏喘息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和胆量,重重的一拳扪在了闫友鹏的下巴上,没有丝毫的迟疑,弹身向陈浩扑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没有人意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位疯了一般的少年,一股寒煞煞的杀意让陈浩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还是“大烟”邢军第一个回过神了,一个健步抓住韩新阳的胳膊,接着一脚狠狠地踹向韩新阳的小腿儿,韩新阳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身体失去重心,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韩新阳刚想反抗,却看见一只脚飞到了自己的面前,狠人杨淼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韩新阳的脸上,韩新阳的耳朵“嗡”的一声听不见声响了,鼻子和眼角渗出血来。他尝试着使劲睁开眼睛,透过血渍他模模糊糊的看见林斐然正在挣扎着被人往男厕所里拖。韩新阳咆哮着一跃而起,一把扯住杨淼的衣领,用头猛然撞向杨淼的脸,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杨淼捂住脸跪在地上不停的呻 吟。韩新阳生硬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看向身后的邢军,在苍白月色下,一张布满鲜血的脸,一个狰狞的眼神,一个疯了的人,邢军竟然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韩新阳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要救林斐然,他只想救林斐然,如同一只犯了失心疯的野兽,转身扑向了带疤的男人。此时陈浩一只手勒住林斐然的脖子把她往男生厕所里拽,另一只手撕扯着林斐然的校服。两个失去理智的人纠缠在一起,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韩新阳紧紧的抓住陈浩撕扯衣服的手,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下去,钻心的疼痛让陈浩下意识的甩开林斐然,腾出手来的陈浩也如疯了一般,拳头像冰雹一样砸向韩新阳的后脑,韩新阳确依旧狠狠的咬着,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快要碎了,眼睛的余光看到林斐然惊恐的蜷缩在男生厕所外的杨树旁,她的校服和衬衣已经被陈浩撕扯下来扔到了一边,吊带背心也被扯断露出了内衣。双手交叉在胸前,无助的抽泣着。此时闫友鹏和邢军又从身后围了上来,三个人一边叫骂着一边对他拳打脚踢,恍惚间他看到一个身影向林斐然走去,这才松开口,踉跄着撞开那个身影,半跪半蹲在林斐然的身前,一只手紧紧的把林斐然拥入怀里,另一只手死死地箍住身旁的树干。

韩新阳从来没有想过要“英雄救美”,他知道他不是英雄,他见到过校园欺凌,其中也不乏女生被欺负,他从来没有主动站出来制止过,所以说他并非一个充满正义感和同情心的英雄,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在他心里,林斐然是一朵圣洁的雪莲花,他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她,而今天他要做一次“护花使者”,用生命去保护她,这是韩新阳把林斐然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心里所想的。他感受着怀里这朵雪莲花的呼吸,感受着她的体温,感受着她的柔弱也感受着她的坚强。

韩新阳只想保护好身前的林斐然,至于身后是什么,已经全然不重要了,在那一刻没有了危险,没有了疼痛,没有了残忍,没有了欺凌,一切都在消失,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和一棵高大的白杨树。这个时候的林斐然也感受到了突然地宁静和坦然,韩新阳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才从冰冷变成了滚烫,她看见了韩新阳疯了一般和他们厮打在一起,看见韩新阳奋不顾身的把自己护在身前,她被眼前这个男孩深深的感动,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宛如在诉说一句句动人的情话,与此同时她的内心也同样感觉到了渐渐消失的世界,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和一棵高大的白杨树。

除了黄头发的杨淼还倒在地上痛苦的呻 吟外,其他三个人已经都站在了韩新阳的身后,陈浩不知从哪儿找到了半截砖头,掂在手里,“大烟”和“连长”则抽下腰带,对折在手中,挣的啪啪作响。如同三只嗜血的野兽围住了绝望的猎物,迫不及待的想要撕咬、吞噬眼前束手待毙的羔羊。陈浩拧了拧脖子,他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他痛苦的摇晃着脑袋,蹲在韩新阳身后,从牙缝里生硬的挤出一个字。

“操!”,然后狠狠地把砖头拍在韩新阳的头上。

“操!”,接着又是一下。

“操!”,第三下。

三声“操”字让大烟和连长也不由的大惊失色,他们本来是想跟着陈浩来“找乐子”的,没想过会变成斗殴,更没想过要杀人,如果陈浩继续打下去,或许真的会出人命。

“操!”,陈浩近乎疯狂地喊出第四声,但砖头却没能拍下去,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陈浩的手腕,出手制止的不是“大烟”,也不是“连长”,而是一直站在一旁茫然无措的赵天龙。陈浩没想到赵天龙会出手制止他,赵天龙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如果再不制止已经疯魔了的陈浩,或者真会闹出人命,他不知道他出手的原因是为了陈浩着想,还是替韩新阳和林斐然解围。但在陈浩眼里,赵天龙分明就是在替韩新阳出头,陈浩甩开赵天龙的手,也不知是疼痛地抽搐还是故作镇定的假意微笑,瞪着赵天龙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狐假虎威惯了,就容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老虎还是狐狸,管闲事管到我的头上了,我叫你一声兄弟,你就忘了自己是孙子了”,说完把狠狠的把砖头砸向赵天龙。“大烟”和 “连长”的皮带也随即狠狠的招呼到了赵天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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