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三

八月一号齐州一中高三级部就提前开学了,这是齐州一中的老传统,和往常一样,韩新阳和林斐然一起乘坐公交车去学校,在新华书店对面等车的时候,林斐然从书包中拿出一支酒红色的老式英雄牌钢笔,双手捧着钢笔伸到韩新阳的面前,害羞的说道:“这是我妈妈上大学时送给爸爸的钢笔,爸爸一直没舍得用,我考上高中后,爸爸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我,我在钢笔上刻上了我的名字,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用这支钢笔书写人生,金榜题名。”韩新阳听林斐然讲述这支意义非凡的钢笔,也不敢贸然伸手去接下这支钢笔。“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平时都不用钢笔的”。林斐然并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依旧把钢笔托在韩新阳面前,一本正色的说到:“谢谢你总是在我遇到困难和麻烦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爸给我讲了那天在衍正牌坊下的事情,我真的很感动,你还记得初三时咱们在教室里说的话吗,咱们现在再定一个目标吧,咱们都要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追逐自己的梦想”。看着一脸严肃的林斐然,韩新阳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的许诺,他接过林斐然手中的钢笔,看到钢笔上端庄秀丽的刻着“斐然”两个字,心里顿时像充满了无数的能量,他既高兴又感动,林斐然的这份心意要比任何礼物都珍贵,在那些埋头苦读、奋笔疾书的日子里,这支笔承载了韩新阳太多的希望,每当自己感觉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韩新阳都会拿出这支钢笔,看着钢笔上“斐然”的名字,然后充满希望和动力,继续埋头苦读。为我们爱的人和爱我们的人拼搏奋斗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这也是很多人能够在遭受挫折、失败、痛苦、失望之后依然选择咬牙坚持的理由,责任和付出都是人的本质属性,能够在那样一个美好的时光里选择坚守责任和拼搏付出,必然会成为一个人一生中最为宝贵的财富,深深镌刻在一个人的记忆里。

到达学校时,已经有同学开始往“筒子楼”里搬教室了,“筒子楼”的学名叫文萃楼,一直作为高三级部的教学楼,因为外形像极了方形的福建土楼,四面都是墙壁,只留下面一个方形的入口,所以一中的学生都习惯称之为“筒子楼”,筒子楼本身就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让人看见它就喘不过气来,就像是一所监狱一样,同学们平时只能在天井里坐“井”观天,四面的墙上挂满了言辞激烈的鞭策横幅,“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严谨勤奋、至真报国”、“不负父母的期盼,不负恩师的厚望”、“无所付出,无所回报”、“破釜沉舟拼他个日出日落,背水一战博他个无怨无悔”......每当韩新阳看到“筒子楼”都会联想到钱钟书的《围城》,从今天起他已经是一名高三学生了,回想起当时考入齐州一中时的场景,再看看眼前的“筒子楼”,那句“一中就像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就会浮现在他脑海里。让韩新阳始料不及的是级部根据成绩又重新分了班,韩新阳被分到了高三一班,而林斐然被分到了高三四班,两个班级都在教学楼的一楼,却隔着天井相望。韩新阳的心情比较低落,但一细想这未必是坏事,在高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年里,两个人彼此不打扰,反倒是能够更加静下心来学习,再说了不是还在一个学校里,还在同一幢教学楼上嘛,课间的时候还能彼此见到,放假的时候还能结伴而行,这又让韩新阳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让韩新阳更意外的是他曾经仇视并报复过的焦胜杰,这个家伙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做出了一个让整个高三师生们都难以理解的决定,他决定“弃文从理”,主动要求转班到理科班。老师没办法替焦胜杰做出最终的决定,于是给焦胜杰的母亲打去了电话,让她到学校来一趟,焦胜杰的母亲听了老师的建议,苦口婆心在办公室里劝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莽撞和执拗,但是焦胜杰却坚持要转到理科班,要知道高中的理化生三门课已经在高二都学完,高三都是在复习和强化知识,而焦胜杰除了高一上学期学过几节课,其他的理科知识从未接触过,别人刻苦学习三年,而焦胜杰却“妄想”着用一年的时间把之前的课程全部补上,这种事情在齐州一中还是第一次发生。面对老师和母亲苦口婆心的劝导,焦胜杰根本不为所动,坚持要转到理科班,班主任留下一句“自毁前程”便拍案而去,绝望的母亲也发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儿子的想法,撒泼似的把焦胜杰的书包扔到了教学楼的天井里,试卷、书本散落一地,这一举动引起了整个高三级部同学的关注,从一楼到五楼的连廊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焦胜杰还是那副病恹恹的面孔,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孤独的蹲在天井里捡拾散落的课本,而母亲依旧不依不饶,歇斯底里的在焦胜杰背后推搡着他,等焦胜杰收拾完自己的书包,站直身体的时候,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他的脸上,顿时整个教学楼一片安静。不知道为什么韩新阳看到焦胜杰挨母亲的这一巴掌,就像是打在了他的脸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那一年母亲在平陵中学教导处门口打他的那一巴掌,可以说韩新阳的命运就是在那一巴掌之后开始改变的,在别的同学都在同情或者耻笑焦胜杰的时候,韩新阳却站在了母亲的一方,也许只有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人才会更加深刻和透彻的理解母亲现在的感受,他想,母亲的那一巴掌打的一定很疼,痛彻心扉的疼。

焦胜杰最后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他成为齐州一中历史上第一位高三从文科转为理科的学生,高三的生活很快归于平静,就像一潭湖水,我们就像湖水里的鱼儿,无论再怎么使劲儿的扑棱,也终究只能激起一时的水花,而掀不起大风大浪。我们课桌上的书本越积越多,越垒越高,就像给自己砌起了一道墙,终日的把自己封闭在里面,或是从书墙残留的缝隙里,或是艰难的抻长脖子,才能窥探到黑板上老师急切而又潦草的笔迹。课间偶尔会趴在书桌上打个盹儿,当醒来的时候就会抖落满头的试卷,英语老师占了数学老师的课堂,数学老师又拖堂到了下节的历史课,没有美术课,没有音乐课,甚至没有体育课,课程表上本周的体育课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被语文老师“预约”了,而为了抢课,老师之间也是挣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炸了毛的往死里学,原本“宿舍—教室—食堂”单调的三点两线生活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同学改成“宿舍—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奔波,从大家踏入“筒子楼”之后,似乎都一下成熟了许多,每个人真正从时间和别人身上找到了压迫感,学习真的成了“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个人都秉承着一个共同的信仰——我要比其他人多学一分,我就能比其他人多考一分。这就是齐州一中的高三生活,这就是齐州一中骨子里的信念,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管理模式让齐州一中的升学率遥遥领先,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洗脑式的教学理念,也磨灭了我们的天真和思维,让我们沦落为学习的机器,在本应该缤彩纷呈的年纪里,被单调的、机械的局限在了课本和书桌上。

韩新阳选择“人云亦云”的随波逐流,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很难彻底的遵从自己的内心,当身边的人都卯足了劲儿嗷嗷的向前冲锋的时候,如果还在原地打转或者懒洋洋的找不对方向,很容易就会被别人远远地甩在后面。大家就像是龟兔赛跑里的乌龟,都希望别人是那只睡着的“兔子”,希望“兔子”睡的越香越好,最好在比赛结束之前不要醒来。更让人感到难以理解的是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当做那只正在熟睡的“兔子”,大家都说考砸了,可成绩下来,只有你一个人考砸了,跑步的时候,大家说好一起跑,可真正跑的时候,又都用尽全力,大家都说做完作业就不再学习了,可你躺进柔软的被子里安然入睡的时候,他们却还在忘我的学习,因为谁都不想被踩在脚下。但韩新阳的确属于那种后知后觉的人,他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每天也在不断的刷题,背单词,背作文,每天头都嗡嗡的,可直到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他才傻了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七八个同学的成绩超过了他,韩新阳这才恍然大悟,百米冲刺的发令枪已经打响,恍惚间他已经落后。

他经常在夜间听见舍友在说梦话,仔细一听竟然是在梦里背课文,有的时候甚至哗哗啦啦的说英语梦话,还有的则从被子里透出丝丝亮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挑灯夜读。在筒子楼的外边矗立着一组雕像,韩新阳第一次见到雕像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像是一个犯了错的人跪在一堵石墙后面壁思过,他还以为学校在警示同学们,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后来听同学说那是“凿壁借光”的匡衡,韩新阳仔细到石墙上一看,还真有个小孔,不经一阵唏嘘,看来齐州一中还真的是信奉悬梁刺股,囊萤映雪这一套。现在看来,韩新阳更愿意相信自己第一眼的印象,学习成绩没法提高,真的想一头撞死在石壁上。

面临相同困境的还有林斐然,林斐然的爸爸妈妈都是人民教师,也都接受过高等教育,林斐然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平时的学习中也更有优势。但人们普遍认为女孩子教化启蒙的时间要早于男孩子,到了高中真需要认真学习的时候,往往男孩子会比女孩子更有潜力和实力。这句话似乎在林斐然身上验证了,无论她怎么努力,成绩总是比不过那些认真起来的男生们,于是她索性把一日三餐改成了早晚两餐,中午也在教室里学习。高三分班之后,韩新阳和林斐然几乎碰不着面,只是在偶尔跑操或者去卫生间的时候能够碰到,两个人总是相视一笑,但从不多说一句话。能和林斐然见面成为韩新阳在那段晦暗难忍的日子里最快乐的事情,每当看见林斐然的身影出现在天井里,韩新阳总是感到内心无比的温暖和抚慰,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想见到那个身影但却没有见到而怅然若失,有的时候他也会拿出那支心爱的钢笔,握在手心,想象高考之后的日子。渐渐地,韩新阳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他总是会把学习之外的事情记录在日记本里,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日记本慢慢变成了心情记录本,他会把一些想跟林斐然说的话写在日记里,有时候是一首诗,有的时候是一首歌词,有的时候则是简短的几句思念的话,有的时候则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给自己写一些鼓励的话,如果实在是没什么想写的,就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林斐然的名字,韩新阳选择用这种方式排解内心的压抑,他盼着这种日子能早点结束,却又不想结束,矛盾的心情常常在他心口打结,让他无比的揪心和煎熬。

在那年冬天飘落第一场雪的夜晚,同学们和往常一样,都在埋头苦读,谁也没有闲情逸致去看一下窗外的雪景。突然间,高三教学楼的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短暂的尖叫和喧嚣过后,教学楼很快的恢复了安静,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教学楼停电的情况,教学楼一般都配有备用的发电室,凑巧的是那天的备用发电机也出现了故障,似乎是有意为这些学业繁重的学生们创造一个休息的机会,任课老师要求同学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喧闹也不要随意走动,可以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教室里突然的沉默让同学们感到既新奇又兴奋,在黑夜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谁也猜不透谁的心思。原本明亮的教室阻隔了漆黑的夜空,现在封闭的黑暗反倒是点亮了外面的世界,不知道是哪位同学说了一句:“外面好美”,于是同学们纷纷看向窗外,白雪已经覆盖了大地,松树上,凉亭上,娘子山上,操场里,水塘里,天井里,白莹莹的一片。雪,轻柔飘逸缓缓的从天而降,让躁动不安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平静舒缓。不知是一楼哪个文科班开的头,也不知是哪位童真未泯的老师如此“肆意妄为”,他竟然“怂恿”学生们走出教室,走到教学楼的天井里,去真实的感受外面的冰雪世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于是一楼的文科班纷纷效仿,越来越多的同学走到天井里,他们有的伸出双手拥抱夜空,有的手舞足蹈喜笑颜开,有的轻轻的掬起松枝上的白雪深情的嗅了又嗅,更多的人则是默默的站在雪地里,仰起头,闭着眼睛,任由雪花飘落在脸上,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更为真切的听到自己内心和雪夜之间的对话。

韩新阳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林斐然,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在向上天祷告,她十指交叉相握放在胸前,仰头望向夜空,不知道天井之上方寸的夜空承载了她什么样的梦想。他默默走到她的身边,也学起她的样子,向夜空许下愿望,林斐然被身边的韩新阳逗乐了,问韩新阳许的什么愿,韩新阳指着自己紧闭的嘴巴做了一个“不可说”的手势,林斐然也学着韩新阳的样子,回了一个“不可说”。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雪地上,看着雪花一片一片的从空中飘落,这是韩新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林斐然一起欣赏雪景,那天的场景深深的嵌入了韩新阳的记忆里,以至于每当下雪的时候,他都会不由的想起那个夜晚,想起在雪中祈祷的林斐然,想起他许下的那个“不可说”的愿望。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在飞速的减少,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学校为了适当缓解学生的压力,准备在5月12日这一天给高三学生举行成人礼,韩新阳记的那一天齐州的天气特别晴朗,五月份的齐州温度已经三十多度了,为了防止高温中暑,学校安排在上午8点开始举行典礼,优秀学生代表进行了发言,每个学生佩戴成人帽,全体参礼学生齐声朗诵《少年中国说》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并面向国旗庄严宣誓,赶在上午九点前典礼结束。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但对于在场的近两千名学生来说,却有着极为重要的人生意义,它代表着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正式成为一名成年人,他们能够独立的思考,作出抉择并且承担更多的责任。人们往往用十八岁这个年龄来虚指人生的青春,十八岁是人生初春的花季,小时候韩新阳总是盼着十八岁的到来,因为成年了就能自己赚钱,然后买自己喜欢的玩具和零食。而如今十八岁真正的到来了,他又有些怀念儿时的时光,伴随着一个人的成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会肩负着不同的使命,也会承担不同的责任和压力,而现在仅仅是人生的开始。人生的路啊,千万不要往前看太远,否则就会感到困难重重而沮丧失望,也千万不能得过且过,没有目标和计划会让人浑浑噩噩终将一事无成,最好的规划应该是心里树立长久的理想信念,长者三五年,短者一两年,一步一步实现人生的小目标,在不断的权衡和思考中且行且珍惜。

成人礼的激情还未消减,下午课间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位消息灵通的同学四处散播着四川省发生了特大地震的消息,据说首都北京都感觉到了震感。韩新阳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个消息,毕竟新闻上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全球某个地区发生地震的消息,再说了自己也没有感觉到震感,更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关心四川的地震。但接下来的一天,四川汶川地震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达到教室里。官方媒体不断提升着震级从7.5级一直更改到8.0级,地震波共环绕了地球六圈,随着不断修正的震级,更让人揪心的是不断攀升的伤亡人数,由于地震的破坏性巨大,汶川县交通和通讯全部被损坏,外界根本不清楚汶川准确的灾情,为了更加准确的掌握灾情,当天晚上山东第一批空降兵紧急空降汶川,看着一封封的请战书和提前写好的“遗嘱”,让韩新阳热泪盈眶,在灾难面前,中华民族空前的团结起来,灾区需要物资,大家就倾囊相授,灾区血库告紧,大家就冒雨排着队献血,在临近高考的最后这段时间里,大家每天都被感动包围着,有伟大的母爱亲情,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有舍己救人的奉献,也有灾后余生的悲痛,七万人死亡,一万八千人失踪,三十七万余人受伤,这些由鲜活的生命凝结成的冰冷数字,让刚刚接受了成年礼的韩新阳在内心深处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余震。在自然和灾难面前,人类是如此的脆弱和渺小,地震、洪水、海啸、火灾都可以在一瞬间毁灭人类,而在灾难和苦难面前,人类有是如此的坚强和伟大,因为人类进化出了一种叫“爱”的情感,他们懂得什么是“爱”,如何去“爱”,爱能够抚平伤口,能够温暖人心,能够激发潜力,能够无所畏惧。

对于每一个一中学子来说,都会有个难忘的六月五号的夜晚,这天是齐州一中一年一度的高考誓师大会,一般都会选择在晚上召开,为什么要选择在晚上,后来老马告诉过韩新阳,是因为晚上看不清楚别人脸上的眼泪。这一天,所有的老师都会一改往日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们会劝你放下课本而不是逼迫你拿起课本,会鼓励你放松心态,轻松备战。同学们可以坐在操场上彼此吐露自己的心声,或者安静的欣赏校园最后的夜色,因为第二天天亮后,所有的高三学子将要奔赴战场,十年寒窗只为即将来临的这次大考。

此时韩新阳的心态是放松的,他躺在操场的塑胶草坪上,把双手插在脑后,盘起腿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金宫山,正在愣神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孔挡住了韩新阳的目光,林斐然看到韩新阳独自躺在地上发呆,于是就走过来想和他说说话,两个人并肩坐在操场上,他们不必顾虑残酷校规的约束和同学们无聊的调侃,因为明天早上,他们将不再属于这里,这里也将永远变成他们的回忆。

“高考结束后,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林斐然问韩新阳。

“去汶川吧,当个志愿者,你呢?”韩新阳反问到。

“我也去汶川,咱俩搭个伴儿。”林斐然笑着说。

韩新阳也笑了,他用肩膀碰了一下林斐然,说到:“汶川不需要林斐然,你再换一个说”。

林斐然嗔怒到:“那汶川也不需要韩新阳,咱俩都换一个说”。

韩新阳想了想说:“那就去爬一次泰山吧,都说玉皇顶上的夜空特别漂亮,我想去看看”。说完韩新阳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夜空,一中的夜空其实也特别的美,只是在这里没有人愿意花费时间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它。

“我想去看海,我梦里好几次梦到了大海,虽然我没有见过海,但是却感觉大海特别的亲切,在我的梦里,海总蔚蓝的,海浪是温柔的,沙滩是温暖的,我会把我的心里话说给大海听,我也能听到大海的回话,我听说,大海能传递一个人的心声,不管距离多遥远,你把想告诉某个人的话说给大海,大海就会用海风把话传达给那个人”。林斐然一个手拖着脸蛋,闭着眼睛,一边说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

韩新阳又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林斐然,他感觉林斐然犯花痴的样子特别的可爱。他又看向林斐然的侧脸,突然想起了初中时去新华书店的那个清晨,痴痴的说到:“到时候我陪你去海边,再给你带个扩音器,要是大海听不清你说的话,就用扩音器大声的喊给它。”

高考如约而至,传说中的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韩新阳感觉就像经历了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一样,“3+X+1”的考试模式在高三已经模拟了无数遍,以至于韩新阳都麻木了,只是在考最后一场综合基本素质的时候,韩新阳才感觉到了一丝惆怅,因为是第一年实行综合基本素质考试,所以试题要比平时模拟的试题简单一些,韩新阳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已经把题全部答完,却迟迟没有涂答题卡,他突然意识到只要他涂完这张答题卡,他的高中生活就彻底的结束了。虽然高中的三年时间留给他更多的是折磨,是痛苦,可现在他却从折磨和痛苦中体会出了一丝的甜蜜和幸福,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的提示铃声响起,他才慢悠悠的拿起铅笔认认真真的把答题卡涂好,在涂完最后一道题后,一颗滚烫的泪水从韩新阳的脸上滑落,吧嗒一声滴在了试卷上,又很快的浸入了试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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