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透过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散发着清香的叶片被晒得像透明的薄片似的在风中摇曳着吹动,小石板上折射着微弱的太阳光。这里有很多繁华的楼房。
街道也有好几条,小贩的叫卖声,商人们之间互相吹嘘以及对日常生活中的种种琐事不停抱怨的行人,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忙碌的行人挤满了街道。
爱丽丝坐在花店门口,百般无聊地托着腮,望着眼前这一片车水马龙的景象:面包坊的格尼斯太太正匆匆忙忙地将刚烤好的巧克力螺旋面包摆上柜台,一层又一层的麦香面包下裹着浓香醇厚的巧克力酱。在透明玻璃柜台里,衬得格外诱人和可口。街角旁的橘猫,眯着眼晒着太阳,蠕动着肥胖的身体趴着卖报少年的脚边。看到正在盯着它的爱丽丝,挑衅般打了哈欠。咖啡店每天新进的咖啡豆此时也已经被研磨成粉,做成一杯美式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着散开……
平凡的岁月也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偷偷溜走。
“听说没?新一任女巫将在下个星期国王巡游时露脸!”
“上帝保佑,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啊。”
“据说,她在学院时就已经参加了女巫选举。"
“希望她是一个好女巫。”
路边行人对新鲜事物的八卦,有一句没一句的传入爱丽丝的耳朵里。尽管爱丽丝对它们并不感兴趣。也许人们口中谈论的事可能是已经发生了很久的事情,直到今天才成为人们饭后茶余的闲谈吧。爱丽丝这样想着。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断爱丽丝的思绪。
“爱丽丝,快来帮忙!”帕克叔叔一边将卡车后备箱里的紫罗兰花往屋里搬,一边呼唤着爱丽丝。
“这就来。”爱丽丝起身拍了拍被自己揪得发皱了的格子裙。小跑到帕克叔叔面前,接过一盆紫罗兰花。又抬头看了一眼满车的紫罗兰花。不禁问道:“怎么进这么多紫罗兰花?”
“是圣堡洁学院的罗娜小姐预订的紫罗兰花,要求在学院开学前送到。”回答爱丽丝的是恩切尔。他是帕克叔叔雇来负责记账的员工。和爱丽丝年龄相仿。
梅茜太太娴熟地包扎着花束,看着花店忙里忙外的几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当梅茜太太伸手准备去包扎下一束花时,发现用来包扎花束的报纸已经用完了。
“亲爱的,得麻烦你去趟阁楼,帮我拿些用来包扎花束的报纸。”梅茜太太对着刚好路过的爱丽丝说道。
爱丽丝将手中的一大盆紫罗兰花小心翼翼的放下后,扬来笑着回应:“没问题,梅茜太太。”脸上泛着淡淡红晕因甜美的笑容显得格外可爱,眉眼间的喜悦也藏不住内心的期待。
梅茜太太轻轻抚摸了爱丽丝的头发:"好孩子去吧。"
爱丽丝慢慢地跨过地板上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花束,准备穿过高高矮矮的花盆时,看见恩切尔正站在柜台边向她招手:“爱丽丝!你去哪了?”
“我去帮梅茜太太拿东西。”爱丽丝回答说。
“我也要去!”话音未落,一个仓促,恩切尔摔倒在地,溅起花瓣漫天飞舞。“我的帽子!”
爱丽丝看着毛毛躁躁的恩切尔,不禁摇了摇头,她走上前去,捡起掉落在花盆外的灰棕色格子帽。
“下次记得戴好了。”爱丽丝半蹲下身子,轻轻将恩切尔的帽子扶正,然后离开柜台了。
恩切尔坐在原地,凝望着爱丽丝的背影,微红的脸也挡不住嘴角上一道浅浅的笑意。
“谢谢你”
爱丽丝来到后院的一间小木门前,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吱吱响,或隐或显地摇摆着,推开这间门,映入眼前的是一道长长的楼梯,爱丽丝仿佛看到了一条无边的尽头,向黑暗处延伸着。
爱丽丝鼓起勇气,扶着栏杆,轻轻地跨上第一个台阶,灰尘随着爱丽丝的脚步,飞起。
伴随着"无尽"的黑暗,爱丽丝走到一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杂物,只有一束太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到地面,飞起的灰尘肉眼可见,落在一座高大的书架上,即使落满蜘蛛网,但摆放整齐的书本也更加显得神圣无比。像是倾诉着一个又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过往,但是爱丽丝并没有,多少心思去研究这些书本,她一眼便望到了架在最上面的大木盒,那里面就是梅茜太太包扎花束所需要的报纸了。她踮起脚尖,伸手去拿,落得满身灰尘,呛着他直咳嗽。突然爱丽丝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啪——"一声巨响,爱丽丝连人带盒一起摔倒在地,漫天飞舞的报纸飞得到处都是,"我的天啊!",爱丽丝气鼓鼓地拿下掉在头上的报纸,抱怨道。
她正准备起身时,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吸引着爱丽丝的目光,她揉了揉眼睛,它真的在发光!爱丽丝也顾不上站起来了,爬着过去一探究竟:
这是一块怀表,是一块与普通怀表差不多的款式,镶着金色的边框雕刻着精巧又细致的花纹,透明的玻璃盖上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里面有用玫瑰花茎制作而成的时针与分针,锋利的茎刺,看上去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爱丽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头,明明被茎刺刺破了,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眼睁睁的看着鲜红的血滴落在报纸上,模糊了字迹。一瞬间,仿佛有一朵红色的玫瑰花,顺着爱丽丝的指尖悄然绽放,灿烂而又美丽。爱丽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世间竟有如此美妙的事情。
她慌忙捡起地上的报纸,黑色的小皮鞋急促的跺着阁楼板。爱丽丝迫不及待的想将手中的"宝贝"展示给大家看了。
“嘿,我捡到了一个神奇的东西!”爱丽丝高举着手中的怀表,像得了奖状的孩童般骄傲,金色的卷发衬得少女的鼻翼闪闪发光。此时,忙碌的人们,无暇关注爱丽丝手中所谓的宝贝。
“你们不想知道它是什么吗?”爱丽丝说到“也许你们会很喜欢它呢!”
帕克叔叔正拿着笔认真得计算着账目,丝毫没有注意到爱丽丝就站在他面前。
爱丽丝有些失望,默默得将手上的报纸整理好放在桌子上。推开花店的门,走了出去。
她穿过拥挤的人潮,顺着街尾的方向来到一个小胡同,继续往胡同深处的方向走去,可以看到一个露天的楼梯,那是通往街道天桥的路。爱丽丝又顺势爬了上去,走上天桥,街道与远方高山的景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爱丽丝并没有停下来去观赏。她接着朝天台的方向走去,来到一个钟塔前才停了下来。
一座高大的乳白色钟塔,驻立在爱丽丝的面前,尖锐的塔顶直插云霄,巨大的钟表在爱丽丝眼里转动。爱丽丝走上通往塔顶的楼梯,轻轻一跳,稳稳的坐在塔顶旁的栏杆上。面包坊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街道上繁荣的景象尽收眼底。
她伸出手打开怀表上的玻璃盖,匆匆忙忙的行人倒映在玻璃盖的中央,像时针与分针走过的路程,永不定格。
即使在这样一座看似热闹繁荣的城镇上,背后也不是表面那样光鲜亮丽的。每个人过的都很辛苦,忙碌之余并没有多少时间感叹与悲伤。微风轻拂过爱丽丝的脸颊,金色的卷发伴风而起,像极了飘扬的彩带。
还记得,爱丽丝与父母在士兵的追喊和打杀中被迫分散,战火的烟雾分隔了她与故乡的距离,刀剑光影笼罩着她童年记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一年,母亲在她九岁生日时给她的祝福:
"你要永远快乐,直到你遇见上帝"
爱丽丝一直铭记于心,过了这么多年,她跟随着帕克叔叔的花店搬离了一座又一座城市,见过了一家又一家倒闭的面包房,被生活压迫了到流离失所的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笑容只是挂在脸上的礼貌,而快乐是什么?爱丽丝早已经忘了很久很久了。
过了许久,爱丽丝才跳下钟塔,准备离开了。
午后的街道显得格外宁静,夕阳斜照在橱窗里洋娃娃也在焦急的等待着一个人带她离开主人。一盏茶,在老人手中吹了又吹,氤氲着茶香的街道,让时光仿佛停止了一般,让人不禁想放慢脚步,此时此刻,街道不再拥挤,像喧闹了很久的孩童陷入了梦境。
爱丽丝回到花店,推开门,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被风吹动着还在一页页翻动的日历。原来不知不觉中,盛夏已然接近尾声了。
帕克叔叔也许去集市进货了,恩切尔这会儿是去送花了,梅茜太太一定正在厨房里研究菜谱。
爱丽丝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厨房门口。梅茜太太回过头看到了爱丽丝,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她。
"你可回来了,爱丽丝。"
在梅茜太太宽大又温暖的怀抱当中,她感到无比安心。一会儿,梅茜太太才松开爱丽丝,望着眼前这位个头已经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她才恍然发现,曾经那个可以在自己围裙底下跑来跑去的"调皮蛋",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可是她依旧清楚的记得与爱丽丝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圣诞节夜晚,梅茜太太出门时,发现了赤着脚在垃圾桶周围徘徊的爱丽丝,被冷风吹得冻得通红的脸蛋,乱糟糟的头发,披散着。她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长裙,但是不难看出,那原本是一件白色的裙子。
“真是可怜的孩子呀。”梅茜太太摇了摇头,觉得心疼,正准备离开时,衣角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般。她回头一看,小女孩正拉着她的衣角。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的样子盯着她看,梅茜太太心头一软,弯下腰来轻声细语地对她说到:“你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忽然伸出另一只手,那只手里正捧着奄奄一息的小仓鼠。“救救它,可以吗?”只有她巴掌大小的小仓鼠,静静的躺在手心里,显得十分可怜。不难看出,这只仓鼠差不多已经被冻死了。但是她又怎么能忍心告诉这样一个小姑娘呢?她愣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放心,他只是在冬眠而已,等寒冷的冬天过去了,它就会醒了。”那一瞬间,爱丽丝的眼里像放出了光一般。满脸期待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相信我。把它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它。"梅茜太太说。爱丽丝有些犹豫,手心里的仓鼠一动也不动的,却被爱丽丝紧紧的放在胸口。梅茜太太看出了她的不舍,又说道:"这样吧,我们一起挖个洞,你把它放进去,让它好好睡个觉。"爱丽丝低头看了一眼仓鼠,原本闪烁着光芒的眼神,突然暗淡下去了。淡淡的说了一句好。
梅茜太太摸着爱丽丝的头发"好孩子。"
梅茜太太带着爱丽丝来到了一片空旷的林子里,堆满雪的地面让原本漆黑的夜晚仿佛明亮了许多,爱丽蹲下身子,用冻伤的小手快速得在地上挖出了一个洞,梅茜太太站在原地,有些吃惊,她以为爱丽丝什么都不懂,其实,爱丽丝什么都知道。
"你的父母亲呢?"梅茜太太望着爱丽丝小小的影问道。爱丽丝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直到梅茜太太听到了她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声。梅茜太太也没有再问些什么了,听着爱丽丝的哭声响彻整片林子。
看着爱丽丝哭得撕心裂肺。梅茜太太得知爱丽丝是由于战争与父母走散后,决定将爱丽丝带回家中。或许是害怕再一次被抛弃。爱丽丝一被带到梅茜太太的屋子里,就开始做起各种各样的农活,她的努力和认真,梅茜太太都看在眼里。也许正是因为爱丽丝的到来,这个家也显得更有生机了吧。
"梅茜太太!"爱丽丝轻声唤了一句,梅茜太太才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眼前这个小女孩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爱丽丝,跟我来。"梅茜太太拍了拍爱丽丝的小脑袋,示意她过来。爱丽丝跟着梅茜太太来到了柜台边。柜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在“混乱"中,爱丽丝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蛋糕。造型格外别致,是钟表的形状,上面的时针与分针是用巧克力棒做成的。
“这是特意为爱丽丝准备的。”梅茜太太说。
爱丽丝又惊又喜:“真的是给我的吗?”
“是为了庆祝我们爱丽丝即将到来的16岁生日。”
如果没有梅茜太太,爱丽丝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吧。原来至少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啊,爸爸妈妈会知道吗?
小小的花店里夹杂着紫罗兰的花香与巧克力的芳香。爱丽丝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蛋糕感动到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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