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刑场复审

同年八月七日,立秋。

“听说了吗?大理寺要在刑场公开复审济世堂一案!”

“今日不是赵大夫一行人问斩之日吗?怎么又复审了?不过这复审是怎么回事,怎的以前从未听说?”

“正常判斩监候的案子,都得复审。不过之前没有冤案,复审跟初审结果也都一样,也就从未再公告一遍了。不过照如此看来,今日济世堂一案该是有转机了啊!”

“哎呦!要是真有转机那感情可好呦,且那赵大夫左右都不像是个杀人害命的!”

“可不是,就那么点儿伤,济世堂治不好,就没人能治了!俺也不相信济世堂杀人害命。走,俺们一起去刑场看看!说不定赵大夫真能平反嘞!”

赵大夫一行人被五花大绑押在囚车上游街示众,直至押送至刑场。

“虎子,快给赵大夫磕头,那年你腰摔坏了,要不是赵大夫,你早没了……”

一妇人拉着儿子跪在刑场外围。朝赵大夫咚咚咚地磕着头。

这一幕勾起了许许多多,承过赵大夫情的患者的回忆。一时间刑场上抽泣声、跪谢声、喊冤声断断续续响起。

“赵某不值得大家如此啊!不值得!”

“赵爷爷,我娘亲说,如果您今天没了,我们就给您立往生牌位。我虎子就是您的亲孙子,为赵家延续香火。”虎子跪着抬起头望向赵大夫,稚嫩的面庞上,一双眼亮晶晶。

“哈哈!即便我赵济世今日身死,但我赵家也后继有人了。不枉我赵氏几代行医,以悬壶济世为己任!”

监斩官大理寺卿不顾一行人的喊冤,只看着时辰,等待午时三刻一到便行刑。

“师傅,都是徒儿害了您啊。”赵天冬痛哭流涕道。

赵大夫摇摇头,苦笑道:“天冬,是师傅害了你啊!”

赵大夫心知肚明济世堂是得罪了贵人。

数月前曾有一头戴帷帽,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子,来到济世堂,私下寻了他。

要求他在为南宫离治疗的过程中置南宫离于死地。

早先赵大夫承了丞相夫人文紫笙的情不说,且医者仁心,便不留情面地拒绝了该女子。

那女子离去时扬言,既然济世堂不识抬举,便也没必要开下去了。不想却一语成谶。二者不可不说没有关联。

“不……师傅,多年来徒儿始终记得,那一夜上京风雪交加,寒冷刺骨,是您向徒儿伸出了手……若有来生,徒儿还愿意跟您学医……”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监斩官大喊道。

刽子手向大刀上喷了一口酒,便朝赵大夫脖子上砍去。

“刀下留人!”只见迎面飞来一把刀鞘,直接撞偏了刽子手落下的大刀。

“禀大人,济世堂一案系冤案,属下已查明真相!”卜仁杰大喊道。

“卜!仁!杰!济世堂一案证据确凿,行刑!”大理寺卿温常如拍案而起,不悦道。

“冤枉!冤枉!冤枉!”下首一众百姓异口同声大喊着。

“大人!您不是说济世堂一案尚疑点重重,让属下查明真相吗?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啊!”卜仁杰绘声绘色地说道。

大理寺卿温常如心里清楚的很,当初自己给卜仁杰施压,要求不许追查济世堂一案。不想他居然私下查探,还找到了证据。

可眼下如果拒绝复审,怕是会激起民愤,加上卜仁杰当众如此说,摆明了是要把功劳推给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至于“上头交代”,只能再另行他法了。

便开口道:“呵呵!本官确实说过此案疑点重重,不过你一直未查明真相,矛头又直指济世堂,本官为给那妇人一家、给百姓、给圣上一个交代,自然要行刑。”

可话一出口,自己又觉得此番话说得,满是给自己挖的坑。却也圆不回来,便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已查明真相,那就与本官说来吧。”

大理寺卿按温常如卜仁杰的意思,传来了那日的妇人王赵氏、安宏、以及王赵氏周围的邻居,又搬来两个装满沙石的麻袋。

“王赵氏,本官且问你,你夫君究竟是如何死的?”卜仁杰开口问道。

“青天大老爷啊,民妇当家的,酉时刚一吃了济世堂的药,就没了哦,可怜我孤儿寡母可……”那妇人王赵氏,手拿精美帕子,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你说你当家的酉时刚一吃了济世堂的药就没了?那你为何次日卯时方才去济世堂?”

“这…民妇当家的一吃了药就没了,民妇以为他睡着了,过了一个时辰,发现他没了。对,就是一个时辰后!”王赵氏支支吾吾,又坚定道。

“本官问的是,为何酉时人没了,要次日卯时去济世堂讨说法?是不是因为卯时济世堂开诊了?”卜仁杰道。

“啊,对对对,就是这样!”王赵氏一甩帕子,脱口而出道。

卜仁杰又要王赵氏的邻居回忆当晚:“我家就在王赵氏隔壁。那日我去卖鸡蛋,回来的晚。路过她家门口听见二人大吵。

听见王赵氏说什么贵人,为孤儿寡母考虑。她汉子说什么死了,然后就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再之后就没了声响,直到第二日午时,我去济世堂附近卖鸡蛋,才听闻她汉子前一天晚上死了。”

王赵氏拒不承认邻居的证词,只轻捏着帕子,哭哭啼啼道自己当家的死得冤,孤儿寡母如何过活。

“你可真沉得住气,当家的前一晚没了,不声不响,邻里四坊都不知道不说,次日还能带着尸首去济世堂!”卜仁杰看着撒泼的王赵氏道。

下首围着的一众百姓道:“是啊,这当家的都没了,还这么沉得住气,不对啊!而且听那邻居的证词,这王赵氏可太不对劲了!难不成是她自己害死了人嫁祸济世堂?”

“大人,可以定案了!”卜仁杰向大理寺卿施礼道。

“不!这样只能说明我图谋济世堂,那你怎么能证明,我当家的之死与济世堂无关!”王赵氏捏紧手中的帕子,呼吸急促,慌乱地大喊道。

“都说官字两张口,原来大理寺就是这样断案的啊!这跟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先前为王赵氏出声的女子给王赵氏递了一记安心的眼神后,嘲讽道。

“大人如此只怕有失公允!这妇人几月来呕心沥血,不求财,只为让杀夫仇人抵命,这等情义无不令人动容。大人如今此举无异于杀人诛心啊!”先前为王赵氏出声的男子又道。

在几人的煽动下,一时间,大部分百姓对王赵氏的遭遇同情不已。风头舆论又转向了赵大夫一众人。

不少百姓又开始指责卜仁杰职权罔顾,要逼死一介妇人。

“荒谬!荒谬!简直一派胡言!”大理寺卿温常如假装以面色不悦,来掩盖内心的欢喜,朝卜仁杰大喊道:“这就是你说的证据确凿?”

“哼!行刑!”大理寺卿温常如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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