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是多雨的季节,屋内过于闷热,谢明月贪凉,上朝回府后便在凉亭内办公,少女手执卷宗,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抬笔批注。
“娘子,王家娘子求见。”碧瑶缓缓步入屋内,冲谢明月行了个礼,“婢子见王娘子双眼泛红,眉间似有愁绪。”
谢明月正批注公文,闻言手中笔墨一滞,豆大的墨滴自笔尖滴下,嵌入宣纸中央。
“请进来吧。”
“诺。”
碧瑶退出去不多时,便撑着油纸伞引着王琳琅进了凉亭。
王琳琅一袭水蓝色纱裙,眉心一点红痣,神色间隐约可见疲惫,见了谢明月也不如往常那样笑意盈盈。
“阿翁要送我入宫了。”
谢明月心中泛起波澜,将手中朱笔搁下看向面色愁苦的少女:“你想进宫吗?”
“当然不了!”
“那你便不会进宫。”谢明月又提起笔批复公文。
王琳琅看着她,许是谢明月是第一位女身临朝的女官,官署为她准备的官服十分合体,淡紫色广袖长袍上绣有白色猛虎,在典雅中添了几分凌厉。少女面若桃李,画眉的时候却在尾稍微微上扬,减了些许柔和,凤眼微垂,更显冷厉肃杀。
“我信你。”
良久,王琳琅出声,喉间干涩,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亲人斥责她,不理解她,到头来,只有这个认识没几日的少女堪破她心中所想。
谢明月好似没有听到,半晌,才放下手中事务,看着一旁安静倚坐在栏杆边的少女,问道:“你可愿同我一样入朝为官?”
王琳琅有些意动,眸中闪过光彩,似是想起了什么,光彩渐熄,犹疑地问道:“我可以吗?”
“你愿意吗?”
半晌静默无语。
“我愿意。”
王琳琅见谢明月点点头便不说话了,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你想有一个人帮你,我能做到,便帮了。”谢明月递给她一把匕首,“这是我在边州时杀敌所得,送你了。”
“杀敌?”匕首上装饰有宝石若干,王琳琅听说鲜卑人爱宝石,但是经济有限,能往匕首上镶嵌宝石的想必也是贵族将领。
“你去过战场?这匕首是……?”
“去过。”谢明月目光悠远,颇有些感慨的样子,“是代国的一个小将军,我们俩认识的时候彼此不识身份,我以为他是草原的牧民,他以为我是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战场上遇见时认出对方……我杀了他。”
“那是我手上所沾染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的鲜血。”
血液滚烫,身披铠甲的战士被斩于马下,他怒目圆瞪,看向摘下面罩的少女,似是不敢置信,却又无可奈何地倒了下去。
结束后,战场上尸骸遍地,少女趁着将士们打扫战场时策马跑到少年倒下的地方,鲜血氤氲在干裂的土地上,早已变成了黑褐色。谢明月不知道这方土地有没有其他将士的血液,她只知道,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
那之后,谢明月在孟家关了三个多月,她看着院内枯黄落叶渐渐被大雪覆盖,才知道,她和少年,就如同这满地落叶,身不由己。
“抱歉……”王琳琅心知自己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有些手足无措。
“无碍。”谢明月长抒了口气,垂着眼坐到王琳琅身边,“我只是在想,如果一开始不认识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不认识,少年就不会在看到她的时候手软,她也不会因此丢了一个朋友。
王琳琅拥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刀剑无眼,你们本就是对立的局面,早晚有一天,你们也是要看清现实的。”
“是啊……”
两个少女席地而坐,亭外大雨滂沱,亭内静默无声,成就一出悲哀的哑剧。
“你们怎么了?”
谢承安和谢承宁相携走来,看着两个人神情落寞,好奇地询问出声。
谢明月看向他们,目光瞬间恢复清明:“没什么。”
“嘁!不说就不说!”谢承安嘟囔了一句,手肘捣了捣弟弟,“你不是要送礼物给三娘?”
谢承宁忍笑将手中的锦盒递给谢明月:“我和大哥外出时看到一支簪子,挺适合你的,大哥就掏钱买了下来……”
“喂!谢承宁!”谢承安跳脚,捂住他的嘴,又没好气地对谢明月说,“我不过是看二弟一介白身,没有俸禄可以领,才帮他付钱的,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别多想啊!”
“噗嗤!”王琳琅没忍住笑出声来,眉眼间没了来时的愁苦,靓丽夺目,“谢郎君可真有意思!”
谢承安被少女取笑,脸庞微微泛红,背过身去不再理人。
谢明月笑道:“多谢二哥哥了,二哥哥费心了!”
谢承宁眼尾瞥了一眼自家大哥,忍笑将簪子插进妹妹发间,却被谢承安握住了手腕。
紫衣郎君有些笨拙地将金簪插进发间,少女一脸忍俊不禁,旁边的少年少女相视而笑,沉闷的夏日也变得鲜活起来。
谢明月让王琳琅放心地回去了,自己则准备第二天上朝的折子。
“三娘!”谢承宁破门而入,神情有些焦躁。
“怎么了?”谢明月换了寝袍,长发未束,乌黑浓密的头发散落在美人榻上,飘然若仙。
谢承宁连忙背过身去,俊脸微红:“我不知道你……”
“没事,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像是有急事。”
谢承宁组织了下语言,将自己所查到的消息告知她,语气间有些森寒:“明日你一定要小心!”
谢明月掩上门窗,提笔写了一封信,折叠起来装进一只豆绿色的锦囊里,交给了谢承宁。
“二哥放心,你明日散朝后,你将锦囊交给阿翁,不必担心我。”
谢承宁看着眉目沉静的妹妹,心下安定大半,舒了口气:“你有办法就好。”
谢明月目送兄长离去,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大雨淋漓,静立良久。
碧瑶上前给谢明月端了碟点心,担忧地道:“娘子,您真的有办法全身而退吗?”
谢明月看着她,碧瑶很少开口说话,如今反常地询问,谢明月心下暗自思忖……
“你是我的人,若是心向着别人,不如送你回边州吧!”
碧瑶慌忙跪下,神色间满是慌张:“是……是郎君要婢子多传消息回去,郎君在边州也是惦念着您啊!”
“你对哥哥如此忠心,今夜就收拾细软,即刻启程回去!”谢明月眼眸微闭,骨节分明的十指紧握,“别再碍我的眼!”
碧瑶心知娘子这是铁了心赶自己走,瘫软在地,半晌才朝着她磕了一个头,哭泣着说:“婢子不在身边,惟愿娘子平安顺遂!”
谢明月心下叹息,摆了摆手,碧瑶便下去了。
*
“启禀陛下,道长亲口断言谢明月牝鸡司晨,此女继续留在朝堂,恐宗庙社稷不得安宁啊!”
“陛下!请您罢谢司马,还朝堂一个安宁!”
“臣附议!”
……
巍峨金殿中央,紫袍红袍的臣子跪了满地,身着玄色朝服的皇帝坐在龙椅上,手紧握成拳头,隐藏在玉旒下的面容看不出表情。
“陛下,臣有本奏。”
谢明月上前,手中竹制笏板随着身体前倾。
皇帝眸中闪过喜色:“讲!”
“若臣一个女子,便能让诸位同僚深以为惧,动乱乾坤,那岂不是乾坤动乱已久?”
“谢明月!你什么意思?”桓珠上前怒目而视,谢明月此言,分明暗指身居后宫的桓太后。
“下官什么意思,桓大人不清楚吗?”谢明月语含讥讽,“太后娘娘只手遮天,这扰乱乾坤,致使宗庙社稷不宁的舍她其谁!”
朝堂上霎时一静,百官早知谢明月和桓家不和,不料她竟然敢扯下这团遮羞布,当众宣战!
“你血口喷人!”桓珠唾沫横飞,大有将朝堂当作菜市场骂街的架势,“你一个女人插手国家大事,还反过来诬蔑太后娘娘,其心当诛!”
“哎!桓大人这话太过严重了。”说话的竟是萧锦年,少年紫袍金带,从容一笑,“下官觉得,谢司马所言,不无道理。”
“萧锦年你!”桓珠没想到萧家人敢在此时插一脚,虽然心底有些忌惮,面上仍旧呈现出了暴怒的姿态。
“怎么?桓大人恼羞成怒了?”萧锦年恶劣地冲桓珠一笑,“你们桓氏一族狗仗人势已久,还怕人说不成?”
桓珠面色青白交加,桓氏一派的臣子有一个见状不对,连忙上前道:“启禀陛下,道长已在宫外等候,不如宣道长进殿再议?”
皇帝垂眸,半晌允了:“宣!”
进殿来的道长一身杏黄道袍,须发皆白,手执拂尘,进殿来对着皇帝掐诀躬腰行礼:“无量天尊,贫道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语气中听不出息怒,“朕听闻道长断言谢司马牝鸡司晨,拨乱乾坤?”
“是!”道长扶了扶胡须,一脸高深莫测。
“放肆!”皇帝怒声呵斥,“谁给你的狗胆妄议朝廷官员?”
那道长瞳孔骤然紧缩,额角冷汗津津,心想着怎么没人和他说这皇帝发怒时这么可怕呢?
“陛下恕罪,贫道所言句句属实,前些日贫道夜观天象,紫微星忽明忽暗,贪狼星环伺紫薇,恰逢谢氏女入朝为官,实乃凶兆啊!”
谢明月冷笑:“道长此言差矣,陛下真龙天子,身边哪会有小人妨害,将国运归于女子之身,依我看,你这妖道不过是徒有虚名!”
“谢司马慎言,林道长在灯州素享清誉,你怎的空口污人名声?”桓珠反讽回去,“林道长既有断言,谢司马还是老实回闺中待嫁吧!不过……您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即便以谢家权势,也只能长伴青灯古佛了吧!”
“谢某如何自有陛下定论,桓大人何时能替陛下做主了?”谢明月毫不示弱,眼眸中划过讥诮,“还是说……桓大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欺上瞒下,蒙蔽圣听的!”
“你!你胡扯!”桓珠胡子都要飞起来了,“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
“放肆!”萧锦年怒喝,“在陛下面前自称老夫,为臣子者,目无君主,怎么?桓大人眼中没有陛下了?”
桓珠:“……”
桓珠怎么也没想到,萧家的郎君这时候偏偏跑出来同他做对,顿觉呼吸不畅,觉得今日不宜出行,他就不该在今天对谢明月出手。
“道长还有何话可说?”谢明月冷冷睨向林厐,“林道长今日若是不能给谢某一个清白,就别想出这金銮殿了!”
林厐冷汗缓缓自下巴滴下,滴落在道袍上,氤氲出深色的痕迹。半晌,他一咬牙,阴喇喇地看向谢明月:“谢司马此言,为时过早了。”
说完,他转向皇帝,义正严词地开口:“禀陛下,为社稷安宁,谢氏女决计不能混迹朝堂,且不可与陛下太过接近,有损龙体!”
这话不可谓不毒辣,就差指着谢明月鼻子说她刑克天子了。
果然,群臣纷纷应是,言语间将谢明月打成了一个祸乱社稷的妖女,谢明月柳眉微蹙沉默下来,众人只当她无力回天。
谢氏一派大臣纷纷回击,一时间殿内吵吵嚷嚷,皇帝有些头疼地怒喝:“住口!一个个都只会耍嘴皮子功夫!成何体统!”
殿内霎时寂静下来,良久,萧锦年出声了。
“臣听闻,近来民间有一奇人,曾引天雷异象,警示百姓躲避天灾,既然林道长不能服众,不如我们请这位道长一测便知。”萧锦年眸间闪过恶劣的情绪,“到底是谢司马命犯天子,还是林道长胡言乱语,请来这位有真本事的道长便知。”
“准了!这件事就由你去办。”皇帝思考了一会儿,“这几日,谢谢明月禁足太极殿,非召不得出。”
“陛下圣明!”群臣一片赞声,至于私底下眼神拼杀,皇帝也只当不知道了。
谢明月肩膀一耸,躬身退出金銮殿:“臣领旨!”
萧锦年看着谢明月退出去,朝着谢家父子勾唇一笑:“谢世伯,谢世兄不必言谢。”
谢家父子竟看着众人攻讦谢明月,没有一人出声,父子二人看着萧锦年,眸色阴沉:萧锦年这是要将三娘拉到萧家的船上?
谢思真瞥了眼全程没有说话的王沉靖,眼中闪过讥诮,携长子一同离开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王沉靖明显察觉到谢思真并不友善的目光,面色沉静,与同僚缓缓踏出金殿,看了眼步履匆匆的萧锦年,心中闪过不解:从没听说过谢明月同萧家有交情,萧锦年莫非要拉拢她?
散朝后,皇帝缓步踏入太极殿,太极殿是先帝为求长生炼丹所建,到了他登基时,桓太后也没将殿内道士赶出去,反而劝导他多服丹药,皇帝眼中划过狠戾:若不是……若没有桓太后……
谢明月正在看道童们炼丹,她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看着道童忙碌,仿佛游离在外的孤魂野鬼。
“参见陛下!”道童们见到皇帝进来,赶忙下跪行礼。
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明月正打算行礼,却被皇帝扶起了半屈的身子:“不必多礼。”
不等谢明月回话,他看着殿内各自忙碌的道童:“这些都是给朕炼制的所谓长生药。”
“陛下……”谢明月有心劝慰,但是所有的言语说出口都显得苍白干涩,皇帝的处境着实过于艰难,灯州城里随便拉出来一个世家子弟过得都比他自在。
皇帝叹了口气:“将你软禁于此实属无奈,不过你放心,这里都是朕的人,至少能护住你周全。”
谢明月点头:“陛下费心了。”
“批命一事,你可有对策?”
“陛下安心等待即可,不出五日,必定能解决。”谢明月有些犹疑地问道,“陛下可是要纳王琳琅进宫?”
“怎么?”皇帝闻言,颇觉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眼看六宫空置,太后一心想安排桓氏女入宫,能同桓氏相制衡的如今也只有琅玡王氏、颍川萧氏和你们陈留谢氏了。”
“萧氏已经确定了人选,朕本想将你留在后宫,结果……王氏也有嫡长女入宫,同萧氏一起抗衡桓氏。”
“其实是怕桓氏消亡后,王氏一家独大吧!”谢明月毫不避讳,锋利的目光射向皇帝,“臣有一言,望陛下深思。”
“讲。”
“王氏女并非自愿进宫,陛下当真觉得她会配合萧氏女制衡桓氏?”
皇帝挑了挑眉:“这王氏女倒是胆子不小!”
“并非胆大,而是臣想让王氏女从旁协助臣,陛下若是将她纳进后宫,恐臣在朝堂独木难支。”
“朕看今日锦年所为,爱卿可不像是独木难支的样子。”皇帝有些晦涩地看了眼谢明月,他忌惮着这个少女,少时老成即为妖,如此妖孽,若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却又不得不容忍这人在他的领地行动自如,堂堂君主,竟然只能同一个女子结盟,真是可笑啊!
“萧大人不过是同臣有共同的敌人罢了,若是有一日,臣同萧大人站到了对立的场面呢?凭谢氏可护不住臣。”
“你倒是胆子大,结党营私这种事也敢当着朕的面说!”
“陛下圣明天子,臣这点手段不过是班门弄斧。”虽是恭维的话语,可少女面色平静,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哈哈哈哈!”皇帝兀地笑出声来,“爱卿真是巧言善辩,你难得想要一个人,朕岂能不满足?”
“臣,恭谢圣恩!”
*
谢府
谢思真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不解地问道:“你为何要帮三娘?”
“非也!”郎君潇洒地摇摇折扇,“锦年也是受人所托,世伯不必烦忧。”
谢思真沉吟良久:“你今日上朝时所说的道长是谁?”
“听说是叫……封君?”萧锦年有些不确定,但是他大哥传来的信件里就是这么说的,“听人说,封道长是神仙下凡渡劫,似是有大神通,但是道长本人说他不过什么普通的修士?不算什么仙人……好奇怪的人。”
“你确定此人可靠?”
“可靠!他当初第一眼见你家三娘家就问她要不要去修仙!”
“……”谢思真第一次觉得萧二郎颇有些不靠谱,“可是三娘也留了锦囊……”
“那世伯不妨拆开看看?”萧锦年一脸成竹在胸。
谢思真拆开锦囊,纸上大笔挥就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封君!
“……”谢思真有些头疼地看了眼萧锦年,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和萧家人搭上线的,真让人头大!
其实他这么想就很冤枉谢明月了,谢明月本意是让谢家人去寻封君来灯州破解,没想到萧锦年接到他大哥来信就开始布置,谢明月被软禁太极殿的时候,封君已经在萧家人的安排下往灯州赶了。
“谢世伯无须担心,锦年知道世伯不想参与党派纷争,只是如今局势……”萧锦年委婉地道,“您别忘了,陛下可曾经有意纳三娘进宫。”
谢思真身体一僵,又听萧锦年循循善诱。
“您想偏安一隅,可身处漩涡之中,谁又能全身而退呢?萧家的确有野心,可是萧家不会有不臣之心,桓家近年来行事越发猖狂,王家又隐隐有问鼎之意,谢家百年清贵,难不成要在世伯手中毁于一旦?”
萧锦年见他有些意动:“我实话跟您说吧,我帮三娘其实是大哥传信的,三娘在边州的事当真如我们查出来的那般吗?如果她真的不曾显于人前,我大哥又怎么会认识她?依我看,你们家三娘未来可有大造化!”
谢思真有些颓惫地坐在蒲团上,朝萧锦年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三娘的事就劳你费心了。”
“那锦年告退了。”
萧锦年走后,王氏来问丈夫女儿的事,却见到谢思真坐在房内,渐渐苍老的脸庞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有了几分狰狞的味道。
“阿真?”
“啊!夫人。”谢思真回过神,连忙起身,看向妻子。
“怎么了?”王氏担心地看着他,“是不是三娘的事棘手……”
谢思真摆摆手:“没有,你安心在家待着等好消息就是,三娘不会有事的。”
“可是……三娘她在宫里,我心里老是慌得厉害……”王氏娥眉微蹙,谢思真最怕见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当时软得不成样子。
“夫人不用担心,三娘提前得到消息,已经做好了安排。”谢思真努力想让她轻松下来,“何况还有贵人相助,夫人安心在家等候,三娘很快会回来的。”
王氏有些疑惑地问:“什么贵人?我刚刚看到了萧二郎,莫不是他……”
“你放心好了,桓家狼子野心,可惜没有一个顶事的家主,凭借这点道行,奈何不了三娘不说……”谢思真冷笑,“他们这次怕是得跌个大跟头了!”
王氏心中暗忖:莫非……这次软禁太极殿,也在三娘预料之中?
“行啦!你也别想那么多,我们先回房休息吧,这种时候,一定得养足精神,不能给三娘扯后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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