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仅是许茹芸,杜月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早上还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人此刻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言书雅在大家复杂的目光中走上前,在言鹏面前行了个礼:“女儿给爹爹请安,恭迎爹爹回府。”言书雅字字婉转,柔和而有力,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病态。
“雅儿身体可好了。”言鹏看着言书雅,一月未见,他觉得面前的女儿好似变了,过去她虽然也是轻声细语,温婉娇弱,但心中对他这个父亲有些躲避,似有惧怕,可如今她眼神中哪还有一丝畏惧,路上就听说她失忆之事,看来确有其事。
言书雅侧目看了看许茹芸的脸上各种变换的表情,这才回应言鹏的话:“父亲放心,女儿已经痊愈,这还要多亏了二姨娘的,要不是她素日关照,还特意请了大师,女儿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听到这,许茹芸大惊,但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慌乱,故作镇定地陪着笑容:“定是相爷回府,阳气压制,邪祟不敢作乱,雅儿地身体自然也就恢复了。”
言唯安早就传信回来说今天相爷会回府,她今日布局一是为了让杜月华和相爷之前起嫌隙,然后再利用言书雅的病来除掉沈氏肚子里的孩子,这样一箭三雕,她在府里的地位就能安稳了,谁料言书雅居然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她精明的眼珠转了转,看向言鹏:“相爷,刚刚大师说了,三姨娘的胎可是大不详,恐怕会对我们整个相府有害...”她在赌,赌言鹏不会不顾整个相府的荣辱安危,既然除不掉大的,那就解决一个小的,也不枉费她一番谋划。
言鹏听言也没有接话,看到泪如雨下的沈氏,又转头看向那道士:“道长意思是,我的孩儿有问题?”
只见道长没有回答,但面容表情已经表达了肯定之意,话是他说出口的,如今他自然不能改口,现在就算是也是,不是也得是。
寂静中,只听言书雅一声冷笑:“一句不详就要三姨娘腹中胎儿的命,二姨娘你好大的胃口啊。”
此话一出,许茹芸终是坐不住了,她故作震惊,掩面泣声:“雅儿你这话是何意,我何时要害那孩子性命了,相爷,那是大师的意思,妾身也是为了相爷您考虑呀!”她之前一直当言书雅就是个软柿子,再加上失忆以后鲜少露面,不是个难对付的,想不到她三言两语就把矛头都是对准了自己。
见到自己母亲如此,言唯安和言书静也接连跪地,率先听言书静出声维护:“父亲,自从上次姐姐落水,娘一直悉心关照,吃斋念佛,对待姐姐都尚且如此,她不可能会害三姨娘腹中那尚未出世孩子,她也只是听大师的意思而已啊。”
“哦!落水。”她还没找言书静,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挑起这件事,言书雅微微一笑:“妹妹你不说我还忘了,妹妹你掉落的玉镯我在你房里找到了,就在你房间的桌案上,你怎的当时引我去后院的月湖帮你一起打捞呢。”说着她接过梦兰递过来那个碧玉镯子,上面勾勒了一圈金丝线,看上去价值不菲,她曾查过,这个镯子是京都首饰名匠打造,为了满足富家小姐的虚荣心,一般都只做一件以表示独一无二。
言书静看到那玉镯,一时间慌了手脚,没了刚才的底气,结巴道:“那是....是我后来在我的枕头下找到了...姐姐误会妹妹了。”
“那你推我入湖一事也只是误会?还是二姨娘适逢二日就送来的补汤中掺入的虞美人是误会?又或是...”言书雅走到那位道长身侧,抓起他的右手,厉声道:“姨娘费心找来一个死奴假扮的道长也是个误会!”
闻言,大家都循着目光看去,只见那道士滑落衣袖下的手臂上刻着一个硕大的奴字,东凌国凡是犯死罪之人的家眷都会被发卖为奴,他们的手臂上都会刻上这样的标记,若不是她通晓药理,早早发现那些汤药有问题,她也不会一直关注着二房的动静,想不到她如此歹毒的心思,盘算的不止是她的命。
见被拆穿,那个假道士吓得跪地大喊饶命,还没有等言鹏审问一下就供出了自己是受许茹芸指使,这下让她悔的肠子都青了,本想着这件事万无一失,只要了结了就处理了这个死奴,不留一丝痕迹,可她千算万算,疏忽了这样的人没有顾忌,只要事发就一定供出自己。
沈氏如今看到生机,连忙甩开束缚,冲上前跪地大哭着要言鹏替她做主,她没想到自己处处小心,从不与二房争什么,但是她却要害自己的孩子,悲愤之余,她也惊叹言书雅如今有如此魄力,有洞察一切的本事。
言鹏目光如炬,扫视了一眼自己宠爱许久的许茹芸,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二姨娘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但是鉴于她给自己生育了一儿一女,也从不曾有什么越矩之处,就一直纵容,甚至给了她比主母还高的权力。
“二姨娘想来是操劳过度,行为有些逾矩,既如此,那以后府中的掌事之权就还是由大夫人接管。”虽然杜月华是个软弱的,可现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至于言书静,她看了眼自己的二女儿:“至于静儿,谅你年幼无知,跟你娘一起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这件事就在言鹏的一句话中结束,果然他还是偏心二房的,虽然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将许茹芸一举扳倒,可是能夺了她掌家的权力也算是有所收获。
...
自从做法事件过去以后,言鹏果断处理了假道士一行人,毕竟他在朝地位显著,绝不能让这种家丑外扬,所有人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闭口不提,生怕引火上身。
而言鹏回府后几乎都在忙着皇宫相府两头奔波,就连在家用膳的次数都少之又少,而杜月华重得掌家之权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依然是按规矩行事,就这样又过去了三日。
如今已是十二月,外面刚下过一场小雪,午后日光升起,将雪籽融化成水,挂在树叶上泛着粼粼波光,言书雅正在院中看着书,突然冲进来一人,只见来人着一身藕粉色缕织金纱裙的,头戴簪花,娇嫩如夏日荷塘中的初放荷花,可爱动人,这正是三房的言书月,也就是她的三妹。
言书月是三姨娘还未进府就怀在身上的,比言书雅小了不过两岁,不似言书雅的内敛,更没有言书静的精明,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每天最在意的就是吃和玩,自从上次言书雅顺手救了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言书月就时常来找她,一口一个姐姐,叫的言书雅都快起耳朵茧子了,可是看她如春日般温暖的模样,又不忍拒绝,此刻见到她来,言书雅就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得消停的午后。
言书月这几日早就把自己不当外人,一屁股坐在言书雅面前,掰开她面前的书卷,咧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姐姐~我们出去玩!”
“出去?”言书雅疑惑,东凌民风保守,女子未出阁之前是不宜出去抛头露面的,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有这个胆子。
言书月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向身边的丫鬟采菊招了招手,只见她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掀开上面遮盖的黑布,下面笔正叠着几件衣服。
“姐姐你看,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听说今天有戏班子来京都巡演,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个。”言书月说到这里眼睛似乎都在放光,可言书雅却对这种事情没有多少兴趣,更何况,她此时不宜太过张扬,否则露出什么马脚,言鹏那个多疑狠辣的模样她如今还记得。
可言书月哪里会轻言放弃,拉着她的衣袖开始撒娇起来:“姐姐,你陪我去吧,父亲他进宫去了,没有那么快能回来的。我保证,就一个时辰。”
闻言,言书雅也只好无奈摇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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