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悲催的重生,刘韵静重生嫁到了齐府,其目的是为死去的齐家老爷齐焱冲丧。
冲丧冲丧名义上说喜替丧,冲去各路小鬼和怨气,为齐府注入生机,带来喜庆,但她一嫁过来却成了寡妇。
盖着红盖头,由人扶着挎过火盆进入齐家大厅,齐府是名门大户,不仅祖上是晚晴赫赫有名的朝中重臣,就连寨子建设都建在坐拥碧水环绕的悠悠空谷山下。
俨然明白自己成了个家族牺牲品,只因齐家老爷生前对她们家有恩,曾救过她和阿娘,又因她八字与齐焱相符。
齐焱一死,急需有人为他冲丧,这也是齐府风俗习惯。
刘韵静盖着红盖头,从盖头底下见到一双黑色鞋袜,猛然一惊。
只见一个孱弱,全身佝偻的男子掀开她的红盖头,眼前男人二十五六岁痴痴傻傻,脸上因吃太多药,受不到日光照射,呈现一种发黄暗沉,两边脸颊凹陷。
她明显被吓一大跳,见眼前男人瞳孔木讷,一张嘴巴微张着,粘稠的口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头歪在左边,两只手互拍着,痴痴傻傻地笑着,“看新娘子喽!”
她紧紧抵住门桌,门外有个穿绸紫色身影跨过门槛。
“齐曜不准胡闹,还不把老三扶回去喝药。”她对身边下人吩咐。
这便是齐家二太太刘玥,她穿着高低并齐的长褂,梳着高头,随着她一走动,两边摇曳着碧玉耳坠。
她打探刘韵静,看到她眼底的惊恐,稍稍有些不悦。
但见她姿态礼节得当,并未与她有过多交流,只是吩咐她旁边离得很近梳两条辫子的丫鬟,低头交代了几句。
“六姨太初入齐府,还没完全习惯齐府家门家规,先将她安置东边厢房,端些茶水和糕点好生伺候。”
那个丫鬟稍作姿势以一个“请”手势扶着她,跨出门栏,头顶是糊封的白灯笼,上面赫然一个奠字,她身躯不断往回缩。
外面院子宽敞,她随着一帮人路过前厅,前厅两排人各自分左右站,齐刷刷肃穆庄严白衣头巾。
每个人神态平静,看不出多伤心,也看不出多难过,神色各异、光怪陆离。
明面上说刘韵静嫁到齐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六姨太身份,但这种身份极其尴尬,嫁给一个出殡的死人,隔谁身上不大哭大闹。
但刘韵静显然不是,她是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始终淡淡然,命运给她洗什么牌,同样安之若素。
不多时,二太太给她调了个丫鬟,小丫鬟叫竹梅比她还要小,做事却利索细心。
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势给竹梅分了点糕点,向她讨教这府中大小琐事以及礼节。
竹梅面对她还有些生疏,又有着最为明显的主仆之分,万万不敢接她手上吃的。
齐老爷突然离世,也就意味着府中明暗逆流,财产分趋。
以大太太李晴李氏为代表的,膝下也只有一儿一女,大儿子齐潜是个实打实草包,每天游走于各大娼馆、赌馆,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为此还经常把大太太气出病来,总觉得祖上不积德,天天除了诵经念佛外也不再插手齐潜所有事,任由他厮混。
府中所有事物权权交由二太太刘氏打理,俨然刘玥成了齐府主心骨。
竹梅偷偷告诫她,几位太太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府中耳目和眼线偏多,要想在这府中安安稳稳过下来还得万事低调为好。
刘韵静头一次觉得震颤,这大太太原是也从一个小妾慢慢爬到这个位置,一个眼高过顶的女人,如果手上不沾点血腥,身后遍其白骨很难坐稳这把椅。
二太太就是刚才内院所见的那位,看她做事眼神无不透露着老练辛辣,尤为注重礼仪姿态。
膝下也就那么一个儿子,从小身体孱弱,十六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痴痴呆呆。
三太太性格温和,两个女儿均已嫁人。
四太太体弱多病,无所出,很少在府中走动,除了每日按例请安。
而这五姨太却是个难缠的主,嚣张跋扈,与她性格相仿,实打实一个火炮仗,一点就炸。
竹梅给她提个醒以后还是少于五姨太打交道,她撒泼的劲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悠悠叹一口气,只觉万事都哽在心头,这五个人看似性格迥异,却一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她看向烛火,火光摇曳,印在窗纸上显现斑驳一片,心事泛凉,到了晚间竹梅把灯火移去,悄悄为她整置了新床。
“六姨太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她回头定定望着刘韵静。
“府中人喜静,姨太你又是第一次来,夜间要用的痰盂已经备好放在床底下了,夜间还是少走动为好。”
睡到半夜,窗纸被风吹得哗啦呼啦彻夜响不停,起身想去把窗户关紧,窗外还有野猫在嘶叫。
带着初来乍到的那份好奇心,她提灯出去走走,路过很多亭台楼阁,绕过大厅,大厅院里种植了很多香樟树和月季花。
正当她往回走,她在楼榭那边发现有火光,火光有原来的一小簇苗慢慢变大,一个干瘦女人穿的满身鲜红,头顶红色小金莲鞋,面朝东南四角落双手合十跪拜磕头,嘴里叽里咕噜念着什么东西,念完不停往火光投掷小孩衣物和鞋子,火势越来越大。
她提起灯立马往原来方向跑。
怪!非常怪异,齐府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蹊跷和阴森恐怖,一个那么大家族,却阴盛阳衰,家丁稀少。
看似表面初霁,但却暗藏玄机、波诡云谲,就像暴风雨前的一场平静,什么时候会发生血雨腥风不得而知。
只能听从死去的齐老爷为她铺好的路,安然在这座府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翌日,大厅中所有人聚齐,大太太坐在高位上闭目养神,手上提一圈沉香佛珠,神情一派祥和,底下分流坐齐。
这齐府的布置还确实有些奇怪,众人吃饭并不是随一起入的大圆桌,而是两张桌子,中间隔了一条板凳的距离。
竹梅扶着她还没上座,就有一位年纪偏长,头发花白的老嬷兀自从铜盆里沾水,啄米似的往江赞云身上弹,从头弹到脚,又取出一条细柳叶从刘韵静额头抚到唇角。
刘韵静不明就里,直到高位上一道平和声音响起:“入座吧。”
她便跟着入座,两张桌子十多号人,就数高位上坐着两个女人最为瞩目。
一个坐在左侧闭目养神,头发徐徐花白,脸两边法令纹如深沟一样,她便是大太太。
右侧国字脸,眼里透着精明,服装华丽,便是昨日同她见过一面的二太太。
她一个个转过去打量,桌上人同样朝她投去目光,有好奇的,不解的,更多是却是来自怜悯。
可怜她匆匆嫁到齐府,齐老爷就一命呜呼了,成了寡妇,新婚之夜就开始守牌位,往后四五十年载无依无靠还不得一辈子困死在这家大院里。
大太太二太太不发话,其他几位举足轻重的太太也没什么话语权。
倒是斜拐边穿着旗袍,手持小香扇的女人一直盯着她看,似是要把她看出个窟窿出来。
小香扇不停扇,女人用小香扇的柄遮住下巴,开始肆无忌惮的笑,她眉头中间有粒红痣。
随着她一笑,小香扇抖动,展开的小香扇绘了一幅庭院风景画。
她的笑声透露着一丝尖细,刘韵静听在心头,就像长长的指甲划过皮肤那种声音。
“我看这六姨太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入到咱们府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到夏时。”
她惊人的一句话如一道惊雷投到饭桌上,饭桌上一时寂静,每个人都顾着自己的事情,但刘韵静因着这句话寒气爬上背脊,明明刚入春,她却觉得手脚发凉,四肢发抖。
什么意思?!
大太太用木筷敲了一下碗沿,“肃静!香茗你要实在嘴碎的很,改天与我一同去往祠堂抄抄经文,颂颂佛,去去你这刁蛮跋扈脾性。”
五姨太杜香茗自觉无趣,施施然把手上香扇一收,也就不说话了。
但刚才那句话所产生的威力,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什么叫能不能挨到夏天,现在距离夏天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她始终保持良好仪态,脖子都僵硬发酸。
大太太李晴才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也就这么薄薄一移,却从那眼神看到了经久累月所沉淀的气质和阅历,目光虽祥和但能把人一眼看到底,让人心底着实发憷。
问了她一些基本问题,见她都能从容对答的上,语气变得更加温和一点,嘱咐她府中大大小小一些忌讳事情,免了她天天来请安的繁文缛节,改成每周的双数。
“你还年轻,府上的还得规矩慢慢学起来,看你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切勿做事养成高调张扬的个性,少说多听多做。”
李晴嘱咐这些,她起身回了个“大太太所言,韵静一定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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