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塔一只手抓起兰多,另一只手扛起椰灵,往城里赶去。
日落以后,尤斯塔的店里,兰多一个人坐在大厅,一杯一杯的喝着最廉价,也是味道最冲的酒。
一团黑雾飘到他的身边,人形还没显现,声音就先传了出来。
“兄弟,背书这个事情,我是有”
“滚。”
黑袍话都没说完,兰多就用低沉的声音送客了,黑袍抖了抖,然后叹了口气,消失在店铺门口。
兰多再次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尤斯塔从二楼上下来,径直走到了他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很不好受吧。太过自信带来的后果,我也经历过。”
兰多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酒,再次拿起酒瓶时才发现,酒瓶已经空了。尤斯塔随手一抓,又是一瓶酒,放在桌上。
兰多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有空洞的眼神,透漏着自责。
“她的尸体,你,怎么处理了?“
“我帮你保存起来了,怎么,想帮她办一个葬礼吗?“
“咚“杯子落在桌上,再次倒满,溢出了一些悲伤。
“她的父母都不在了,葬礼,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尤斯塔看着他,“你怎么不去寻找她的灵魂?据我所知,你们人类如果没有信仰天堂或者地狱,死后灵魂一律归地狱管理。“
兰多挤出一声苦笑。“地狱?我背叛了地狱,我被地狱驱逐了,此生再也不能进入地狱。“
尤斯塔若有所思,随后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歪着头看向兰多。“或许你可以去求助圣女?你之前不是骑士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抛弃了骑士的身份。“
兰多举起杯子,看着杯子里浑浊的液体,“圣女?呵,所谓的天堂,没有一个好东西。还神圣的代表,我呸。“
兰多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再次一口喝干杯中的酒。尤斯塔太懂这种感觉了,现在的他,要的不是救赎,他只想要放纵,用放纵惩罚他自己。天亮时分,兰多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酒馆,一直到晚上,衣衫褴褛的兰多才回到了店里,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天去了哪里,过了些日子,落日城的商户们才察觉到,仿佛,城镇周围的强盗们,少了很多。
经过几天的修养,兰多恢复了往常的精神,但少了几分狂傲。到离别的时候了,兰多背着包,站在酒馆门口。
“不多住几天了?”
尤斯塔的声音从柜台后传了过来。
“不住了,该走了,你不是说,尔弥的肉身只能再保存最多半年了么。虽然,很不待见那个所谓的圣女,但是,为了尔弥,好像也只能去找她了。”
“老大!”椰灵从二楼跑了下来,“你要去哪里啊!”
兰多转过身,看向眼前的女精灵,本来美丽的脸庞,却多了几道闪电击中后的伤疤。
“我不是你老大了,你,我没资格再当你老大了。”
椰灵一把抢过兰多背上的背包。“说什么呢老大,你可别想把我丢下,我的斧子你还没赔我呢。”
兰多笑了起来,这么多天,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突然,背包一阵抖动,兰多拉开背包,里面有一张木牌在颤抖,过了好一会才停下。
兰多拿起木牌,上面是一个人,被倒着吊在了树上。
“倒吊者,一个很古老的惩罚方式了。”
尤斯塔听到动静,凑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图案的意思。兰多看着木牌上的图案,一边回想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默念到:“倒吊人。”
说完,兰多鬼使神差的将木牌翻了过来,背面是一个拿着剑的骑士。一道讯息仿佛被人硬塞进他的脑子里一样,他努力想将这道讯息拼成一句完整的话,但他失败了,只能依稀分辨出几个词:机遇,挑战,困难。
几人看兰多盯着木牌一直看,也不想打扰他,直到兰多将木牌放下,椰灵才开口:“老大,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兰多抬起头,看向落日城外。“圣城,我们要去找圣女。”
落日城城主府内,黑袍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计划开始了,但为什么是兰多接下了这个任务?难道预言真的无法改变吗?”他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
“他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吗?不,不,应该不会,可他要是真的影响到了呢?难道我要把他?不行,他可是我的兄弟啊,但计划已经开始了,又怎能停下来?不,他已经当过一次棋子了,肯定会有察觉的,希望他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计划不能失败。”
“什么计划?”
“谁?”
一条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城主府大厅,是圣女来临的那天,出现的红龙。
“尤斯塔?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你在密谋什么?”
黑袍耸耸肩,“没什么,地狱的一次计划,我们打算削弱天堂对我们的压迫。”
红龙身边产生一团红色的烟雾,随后从烟雾中走出一个人。“还是人形态比较方便。话说你们的计划就这么告诉我,没关系吗?”
黑袍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你是龙,为什么会来干涉我们之间的恩怨,对不对。”
尤斯塔点点头,也找了把椅子坐下。“我还是很好奇,你给罗雷背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黑袍的声音沉了下来。“不,这是一个变数。罗雷偷走了我要献给圣女的礼物,这个礼物,是整个计划的开始。一个装着最纯的黑暗之力的晶石。天使一定会很喜欢这份礼物,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就像人类对酒精的依赖一样,会让他们很过瘾。”
“让我猜猜,你们往里面加料了?”
黑袍嘿嘿一笑,“对,里面的黑暗之力其实是三颗晶石汇集到一起的,一旦天使使用它,就会堕落,一个堕落的天使,会告诉我们什么呢?”
尤斯塔也坐直了身子:“天堂大门的入口。”
“对。”
“可是你们知道入口又如何,你们的实力,还是不足以攻打天堂吧。”
黑袍摇摇头,“以我的等级,只能了解这么多了,不过我猜测,应该会派一些喽啰去削减天堂的实力,毕竟我们也不是想将天堂完全推翻,我们只是不想再被天堂压着生存了。”
“可是你的背书,坑了兰多。”
“我知道,但这是意外,而且预言之书也有预言,尔弥的死我也很难过,但她并不是完全死去,你应该知道,她的灵魂现在应该就在地狱的某个地方。”
黑袍突然挺起身子,身体前倾,饶有兴趣的说道:“尤斯塔,你是怎么敢,说是我坑了兰多?你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好?呵,你的目标是木牌吧。”
尤斯塔放松身体,靠在了椅子上。“是又如何?但我可不想拥有它,它也不属于我。我只想借用它的力量。”
“话说的是真光面堂皇,只是想借用力量?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占有它的欲望?尤斯塔,我虽然不知道你打算用木牌的力量做什么,但是,我劝你不要做出任何伤害兰多的事情,我欠他的太多了。”
尤斯塔脸上写满了不屑,“为了任务牺牲兄弟?真是好兄弟啊。”
黑袍沉默了,他无法反驳这句话,有时候,事情的复杂程度,会让人无法思考。
尤斯塔离开了城主府,她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看着远去的红龙,黑袍长长出了口气,大幕已经拉开,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演出,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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