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独自在院内惆怅的宋云的母亲,似乎是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她口中的文道,想必就是宋云的父亲吧。那段尘封的往事,似乎从见到小雨的手帕的那一刻,慢慢的破开封印,而后愈加的猛烈,最后山呼海啸般的袭来。。。
“云姬!快跑!”
“云姬!一定要活下去!”
“云。。。云姬。。。,今生有幸相识,便是此生无憾。”
那记忆深处呐喊的声音,愈加的强烈,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打湿了衣衫。这夜,格外的漫长,仿佛这无尽的黑夜,永无止境般,肆意撕咬着这个柔弱的女子。
“文道哥哥,这么多年了,阿云已经长大了,等到他能够独立面对这世界的险恶,我就来陪你,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云姬在心里,默默的对着宋文道倾心诉说着。。。
过了许久,似乎是没有听到她想听到的回应,云姬默默的垂下了头,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木盒黑漆漆的,上边镶嵌的铜制雕文,已经绿锈斑斑,夜色下,映着那洁白的月光,却也依旧黑漆漆的。
拿在掌中,云姬轻轻按了下木盒上的机关,“咔嚓”一声,木盒的盖子弹开,木盒内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玉简,那玉简方方正正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洁白无瑕,却薄如蝉翼,光看这外形,很难看出是什么用途。
“这长生诀,就当是留给阿云的礼物吧!只希望不要给他带来厄难就好。”
云姬这般自言自语道,而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最后她毅然决然的将木盒的盖子一扣,转身朝屋内走去。安静的院落,只留下那皎洁的月光。
次日清晨,宋云从睡梦中悠悠的醒来,简单整理下行囊,和母亲与往常一样,聊着家常,而此时的云姬,一转昨夜那惆怅的姿态,又变成了一个慈爱的母亲角色。正聊着,云姬突然话锋一转,非常郑重的对着宋云说道:
“阿云,你过来,娘有事情跟你讲。”
宋云似乎也察觉到母亲这郑重的话,似乎是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叮嘱,于是正襟危坐。
只见云姬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木盒,赫然便是昨夜那个被唤作“长生诀”的玉简,云姬用双手端着木盒,轻轻的摆在桌子上。沉声说道:
“阿云,娘接下来的话,非常的重要,你一定要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
“嗯,娘你说吧,阿云听着便是。”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关于你父亲的事?”云姬面无表情的沉声说道。
宋云似乎被这个问题惊的,立刻站起身。
“娘!”宋云叫了一声,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这么多年,每次宋云问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母亲都避而不谈,时间久了,宋云也就不再询问,而有时,被村里人嘲笑的久了,宋云似乎也猜测着,他们骂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己莫非真的就是个野种?而如今,被母亲这突然的主动提起,宋云顿时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阿云,你先坐下,听娘说。”
宋云应了一声,随即坐下,目光期待的望向母亲。而母亲似乎并没有急着说,而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过了片刻,才沉声说道:
“你父亲是英雄。”母亲说完这句话,停顿了片刻,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中。
"当年,你父亲是为了保护我们母子二人而死。你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关于是谁杀害了你的父亲,现在的你知道了反而不好。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娘自然会告诉你的。”
宋云听到这,欲言又止,仔细的听着母亲的声音。
“你每天揣在怀中的那个拨浪鼓,是你父亲给你买的。除此以外,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处,母亲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片玉简,名叫长生诀,当初的悲惨经历,起因也是因为它,此次出行,你将它带在身上,但是你要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看见这片玉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长生诀在你身上,包括你最信任的人。这一点,能做到吗?”
“能!”宋云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
“这个长生诀是什么,您为什么要给我呀?”
“长生诀,关乎着永生的秘密,这世间无人不想得到它,可是这玉简娘琢磨的十多年,也没看出有什么秘密。娘把它给你,或许你以后的机缘,能够解开这永生的秘密,如果还继续留在我手上,可能永远也解不开这个谜了,但是你一定要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也要做到只字不提。”
“知道了娘”,宋云小心翼翼的端起桌上的木盒,用黑布包裹起来,然后揣入怀中,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娘,我一定保管好。”宋云郑重其事的说道。见宋云这般答应下来,母亲方才松了一口气,而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句,
“这一切的答案,要你自己去揭晓了,娘能保护你的日子,不多”宋云被这沉重的话语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也长长吁了一口气,今天宋云所听到的,足以震惊他许久,那都是过去十多年,自己从没有耳闻的事。
“此去长垣,路上听从孔老板的安排,到了长垣以后,孔老板会把你送到私塾先生家里,在私塾里,不要和其他伙伴起争执。”母亲又这般唠叨着,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毕竟是宋云第一次出远门,不论怎样,不论宋云年纪多大,在母亲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被门外一个浑厚的声音打断。
“宋夫人!孔老板已经备好车了,叫我来接宋云!”这是一道中年人的声音,声音铿锵有力。即使那人站在大门口,声音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来啦!”母亲这边回应着,急忙调整了下情绪。
宋云听到外边的呼喊声,也知道,到了离开的时候了,于是背起母亲为他准备的竹筐,竹筐内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干粮,此去长垣有近50里的路,现在出发要傍晚才能到达,所以准备一些吃食也是必要的。宋云背着那竹筐,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首,依依不舍的往外走着。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离开竹山村,这里虽然带给他的感觉不是那么友好,但是毕竟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内心有一些不舍,也有一些对未知事物的期待。
就这样,宋云搭着杂货铺孔老板的马车,一行五六个人,晃晃悠悠的出发了。宋云的母亲站在大门口,目送着一行人,直到消失在巷子拐角,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离开了竹山村,宋云脸朝后的坐在马车上,马车无棚,阳光肆意的照射在宋云的脸上,宋云望着那越来越远的竹山村,不由得一阵感叹,短短几日时间,发生了许多的事,脑海中有诸多的疑问,此时自然是没有人给他解开,他不知道,为何小雨一家人会突然离开,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会把一片玉简,视作珍宝,他不知道,自己一个穷小子,为何母亲会说和那个大户人家的小雨是非常般配,他也同样不知道,为何母亲每次提起父亲,总是含糊其辞,不能准确的告诉他真相。以宋云那闷葫芦般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主动追问。那便由着这时间,慢慢的告诉他答案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苦思无果的宋云,索性也就顺其自然了,不再纠结这些诸多的疑问,宋云开始四下张望起来,四周的景色着实让人着迷,翩翩起舞的蝴蝶,路边丛生的杂草,远处那蜿蜒的仙霞山,以及被那稀疏的几颗柳树遮挡的镜风溪,如此美景,真乃画中山水也!
宋云正饶有兴致的张望着,忽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景。
“是神仙!”
“快看仙霞山顶!”
“真的是神仙!”
同行的几个伙计似乎也发现了,远处那仙霞山方向,几朵白云下面,有几个飘飘渺渺的身影,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急速飞掠。那几个身影,皆一身雪白,若不是身后留下流星般的残影,也很难注意到。那残影五颜六色的,颜色甚是光彩。宋云被这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原来村里传说仙霞山有神仙是真的!一行人的车队,也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仰头观望。
同行的一众伙伴,有的大呼“神仙!”,有的语无伦次,更有甚者,已经跪在地上开始叩拜。
空中那几道身影,追星赶月一般,由仙霞山方向向这边急速飞来,距离宋云一行人,越来越近。却并不能看清容貌。想必神仙的面容,都应该是花容月貌吧!
那几位神仙,急速掠过宋云一行人的头顶,没有做任何停留,继续向长垣方向飞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宋云几人方才在那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可以腾云驾雾的神仙!”
“是呀是呀!我小时候听老一辈人说起过,咱们竹山村东边的仙霞山,经常有神仙落在山上,我一直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而宋云这时注意到,只有孔老板一人,镇静自若,仿佛刚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宋云没有多想,只当是孔老板见多识广。
这时孔老板突然说话,
“好啦好啦!少见多怪,我们还要赶路,赶紧出发吧!”
众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依旧在议论着。但是车队,也缓慢的再度上路了,这次出行,巧遇神仙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众人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竹山村的村民,顶多也就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神仙的世界,毕竟与他们是两个世界。毕生都不会再有交集。
而此时,年少的宋云终于恢复过神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揣在怀中的那个古朴的木盒。
“神仙应该就是长生不老的吧。娘说,这个叫长生诀,关乎着永生的秘密,是不是和那些神仙有关呢?”宋云这般胡思乱想着,一边暗暗的盘算着,“以后等四下无人的时候,要好好观摩一下这枚玉简。”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向前行进着,而关于刚刚见到的神仙,也议论的越来越少,直到最后,议论声也几乎全无,路上又只有车轮吱呀呀的声响,以及偶尔听到的马嘶。哒哒的马蹄声,再度成为了主旋律。
时间刚刚过了晌午,日头稍微有些偏西的时候,孔老板算了下路程,大概还要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了,于是便吩咐众人,找了个树荫地,稍作休息。有干粮的吃些干粮,有水的喝几口水,稍作休整。
正在众人休息之际,远处出现几道人影,正从长垣城方向向宋云一行人走来。这几道人影,男女老少都有,大包小裹的,还有推着小独轮车的,车上也是箱子包裹之类的一堆。宋云一行人不以为意,只当是过路的人。
那几道人影只顾着低头赶路,也不言语,像逃难似的,脚步飞快,急匆匆的向南跑去。
可不一会,越来越多人影出现,他们都是从长垣城的方向过来,向南急匆匆的赶路。众人终于心生疑惑,终于有人忍不住,一个伙计抓住一个过路的人胳膊,询问道:
“老乡,你们这是赶去哪里呀?”
那位老乡被这一问,先是一惊,随后看到一行人的打扮,才放下心来,反问道:
“你们是要去长垣吗?”
“没错,我们是竹山村的,这位是我们杂货铺的老板。”说罢,指了指孔老板。
随即又问道:
“老乡,你们这是去哪里呀?长垣城怎么了?”
那位老乡挣开了被抓住的胳膊,沉声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盐商王奕平造反了,现在整个长垣城的官兵,都被杀了,城里的人都在逃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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